第40章 斯人为啥命运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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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秉义监狱打架,带来了严重后果。
进监狱时,监狱认识的警友,听说了他的遭遇,打了包票。
“肖秉义,不要怕。事情总归能搞清楚。放心吧,我跟其他警友打个招呼,劳动时,拿把锹,能磨洋工。”
打了一架,被重新编组。这一回,洋工磨不成了,被监狱领导直接点名,去了运输队。
运输队是好听的说法,实质是挑大粪。程序是,一批人去城里,挑回大粪倒蓄粪池。再有一批人送田间。
肖秉义属后一批,他还是感觉警友暗中帮了忙。
不然,被解放军押着进城挑大粪,比捡垃圾更跌相。
他开始没看上两只小粪桶,两桶都加满,掂了掂还行。
却忘了自己臂力大,肩膀头上没练过。
挑大粪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会挑的能换肩膀,不会挑的只能独肩膀。
送一趟水粪去田间三里路,他送一趟要歇无数次。就这样,他还感觉累。
双手托着扁担,上坡咬牙切齿,下坡两腿直抖。更何况斯人,还被旧社会留下腿伤呢?
一趟来回,人家已送第二趟了。他两腿拖不动,还抖得厉害。一个上午,少人家几趟。
午餐送过来的窝头和汤汤水水,他不想吃。肩膀火辣辣的疼,碰都不能碰。
下午学着换肩膀,却将肿了的右肩皮拉破,渗出的血凝固后连着衣服,撕都撕不下来。
只好用左肩膀,走两步,停一下。看他人已送第三趟了,心中焦急,干脆一手拎一桶赶路。
几趟下来,胳膊已难以弯曲,还开始微微颤抖,人也要倒了。看四周没人,瘫下歇会儿。
他凝视着西沉的夕阳,感觉就像自己一样:疲惫,沮丧,不甘,绝望。
夕阳余晖下,那些零零散散坐落在山脚下,以及山坡上的各式各样房屋,披散着冷却的斜阳。
斜阳闪耀出,令人昏沉沉的,黄光白芒。心中有了片刻的日暮乡关,还有那平和与宁静。
这个黄昏,他心里闪出一个去乡下生活的念头。
找一间与世隔绝的草屋,带上父母,种上几亩地。挑水、种菜、喂鸡……。
门前有棵大树,母亲树下缝补浆洗。父子俩喝茶,下棋,闲聊;一家人静享乡村静谧。
看旭日东升,观夕阳西沉。最好草屋周边有一方水塘,闲来跟父亲钓鱼比赛……。
他正放飞遐思,却不知道,一个幽灵似的人物正悄悄逼近。
运输队陈队长那犀利的目光,像锥子一样盯着他。看他坐那儿歇气,斥道:
“肖秉义,到我队里还想偷懒?我警告你,在老子这一亩三分地,你给老子乖巧点。”
“你他妈真不知道这儿的规矩吗?我看你,连地痞、流氓都不如。真不懂事!”
肖秉义稀里糊涂,这儿的规矩,老子倒背如流,你吼什么吼?心中憋着一口气。调侃道:
“陈队长,你应该知道我身份吧。晚上回家小心点,你知道哪个对我好。”
“你是指褚鹰吧?不要做梦了。你混到这般境地,知道是谁照顾你的吗?还不快去挑粪?”
肖秉义过了嘴瘾,引来陈队长更多的关照。
你不是喜欢拎吗?陈队长交代他人替他装粪,装进去的都是厚实实的大粪。
肖秉义咬牙熬了一天,收工时,已茶水不进,倒头便睡。
就在这时,有一黑影悄悄来到铁门口。肖秉义抬头一看是“滚刀肉”。
“肖哥,本王自从认识你,处处让着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知道你是警察卧底。”
“想着关键时候,你能帮兄弟一把。可你倒好,证明一下都不行,让兄弟寒心呐。”
“知道吗?陈队长已被本王摆平。你不仁,我不能不义,有难处,吱一声。”
肖秉义惊诧他为何晚上能出监房,估计是某个狱警被他收买了。
他不想丢这个脸,也知道陈队长不是好东西。尽管他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但他就是不给。
“滚刀肉”能摆平他们,无非是钞票。陈队长,人在做,天在看,你胆也太大了吧?
迷糊中,有个声音很低:
“‘小便宜’,褚鹰现在是少将了,他是南京地区‘反共救国军’副司令。”
“他听说了你的遭遇,后悔没带你走。命我征求你意见,你若肯上山,立马跟我走。”
肖秉义这才清醒过来,听话音,看身影,很像陈队长。没搭理他。
“‘小便宜’,你不要以为组织会放弃你。也不要以为在这儿能混下去。”
“这儿死个人很正常,跌粪坑里淹死,判你畏罪自杀,也合情合理。要识点数哦。”
肖秉义为了神探梦,咬牙坚持。一个礼拜下来,结论还是抗拒改造。
他得知结果,已心灰意冷,彻底绝望。照这样下去,被留用已无希望了。
只等哪一天无罪释放,背起行囊回家乡。去寻找那一天黄昏意念中的美好境地。
是的,他坚信自己做人做事凭良心,没干丧德事。无罪释放,只是时间问题。
乡下草屋多的是,水塘远一点也没事,多跑几步,还能锻炼身体呢。
只是想到要离开钟爱的事业,远离神探梦。好似抽了脊梁骨,丢了魂一样。
夜里辗转反侧,开始怀疑父亲之教诲是否正确了。
父亲曾说过,不管哪个朝代,一招鲜,吃遍天。只要有本事,啥社会都能吃得开。
自忖一身本事,为啥处处碰壁?难道老天还要苦我心志,劳其筋骨?
那好吧,就让斯人一生应承受的苦难,一次性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长夜难眠,盯着窗外一轮明月顾影自怜。想起了一句诗: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觉得这句诗,概括了斯人此时此刻的真情实景。
他带着《长城遥》的苍凉悲壮,拉起了那一曲不知曲名,却催人泪下的二胡曲。
听起来如泣如诉,如悲似怒。他此时此刻,终于懂了曲中对人生的悲叹,对光明和理想境界的憧憬。
他摇头摆尾,拉出一个经历旧中国生活坎坷,和磨难之人感受及倔强不屈的性格。
边拉边想,自己的经历和秉性,又何尝不是呢?他觉得这曲子作者,仿佛知道自己之艰辛和心酸。
他觉得这首曲子,就是为斯人所写。是他历经坎坷、磨难之真实写照。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一曲终了,斯人已哽咽着泪流满面。
他最苦恼的,不是劳动吃不消。而是跟被自己送进来的特务、地痞、流氓一样待遇。
甚至比他们还差,还被他们欺凌。斯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无以复加的伤害。
他横竖想不明白。解放了,警友们都混的芝麻开花节节高。
原来二流着似的樊正,连学习班都无需进,听说还给他第一个发军服,成了当然警察。
斯人为啥命运多舛,混的如此落魄?人生遇到低谷时,免不了怨天尤人。
又想起邱小秋临别时的劝言,恨自己没长后眼。
不然,听了他劝告,不要一年,只要坚持几个月。被解放军从垃圾场救出来,一切麻烦都可以避免。
那可是根正苗红,真正的无产阶级啊!也许,还可以跟愣头青成为朋友哦。
想曹操,曹操到。邱小秋闻讯,带几个小兄弟来看他。
他没想到,这位患难之交,又给他带来了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