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就威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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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吕不韦发现，他们今日在秦宫之内吃的饭并不在章台宫内殿。
而在章台宫外诸臣上朝的地方时，吕不韦才明白。
今日他要看的不是蒙毅和樊於期的比武。
他要看到是公子成蟜对他的威胁。
至于为什么是威胁？
很简单，大部分大秦的封君比如他，渭文君和渭阳君全都是人在咸阳，守卫的兵士在封地。
因为咸阳城内人口众多，他们能在府内安排的守卫数量也有限。
至少也就是十几人，最多不超两百人。
而且他们这些守卫的人数是必须要上报到秦宫之内的。
咸阳乃天子脚下，天子脚下的军队有多少，是需要让天子了解的。
一旦发生战事，若出现那种出其不意从侧面穿插而过的奇兵，也需要保证咸阳有一定的战斗力。
在咸阳的那些封君的兵士就是在大秦锐士之外，还可以随时征调入军营的预备军。
他之前跟渭文君和渭阳君两兄弟商议的内容。
若大王坚持要废除分封制度，他们打算把所有大秦的封君全都召集到咸阳来。
让这些封君齐齐给大王施压。
他们的算盘打的很好，他们笃定大王不会弃这些封君的置喙于不顾。
但他们忘了大王终究是大王，帝王的权柄不容置疑。
诸位封君到底是大秦之人，经他们召集来咸阳，定不会防备同为秦国之人的大王。
那些封君来咸阳施压。
除了他自己和少数侍卫之外，一行之人不会超过10个。
如今他看到的是什么？
整个章台宫内竟有近一万的守卫。
且各个跟在蓝田大营那些不一样。
这些人的甲胄都是锃亮的，武器也不是秦国常用的戈，而是极其锋利，且便于携带的刀。
兵家讲究一寸长一寸强，戈虽然长于他们手中的这个刀。
但戈大部分都是木棍组成，他们手中的刀却是从头到尾的大杀器。
他们这些封君府上的士兵，跟蓝田大营的士兵是比不了的。
已知这些士兵个个兵强马壮，他们封君手里的这些个士兵都是无法与其抗衡的。
若是嬴政真的被他们这些封君逼的着急了，来一个釜底抽薪。
利用秦宫内这些守卫把他们这些来咸阳给他施压的封君全都杀了。
直接推行郡县制，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一瞬间，这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一般划过吕不韦的脑海。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紧接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吕不韦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凉，冷汗像决堤的洪水一样疯狂地涌出，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衫。
那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脊梁骨滑落。
以他对嬴政和程骄两兄弟的了解，若他真的让那些个封君来咸阳给这哥俩施压。
嬴政或许会对这些个封君有所隐忍，因为他是大秦的王。
但程骄绝对不会容忍这些封君对他哥不敬。
更不会允许这些封君对他哥的王位形成威胁。
但凡嬴政表示出来这些封君对他王位形成了威胁，他很为难。
吕不韦确信程骄一定会把弄死这些封君当做毕生目标。
吕不韦可是了解。
一旦上了程骄心里那个必杀者名单，就没有几个能活得过一年的。
除非这个人对大秦有着特殊的作用，比如嬴政跟程骄的老爹子楚。
因为嬴政当时羽翼不丰，还需要有个太上皇在上面压着朝廷众臣。
这哥俩硬生生让子楚缠绵病榻，整整一年就为了给嬴政上位造势。
大秦多少王都是灵前继位，守孝一年。
可嬴政，却偏偏创下了这个新的记录，他早早登位，确立了大统，立了太上皇，堵死了嬴姓宗亲的嘴。
他这个摄政丞相也由原本应该奉庄襄王之召，变成了奉大王之召，这其中的憋屈岂是一言半句能说的明白的？
尤其嬴政还有程骄这个大杀器。
这一些管理有素的士兵就是程骄在告诉他。
我有良好的管理方案，我也有可以协助官员管理封地的人，我现在只差一个合适的由头，就可以把这些封君全都弄死。
他吕不韦若是有胆，大可把那些分封的封君全都召集来咸阳，你看他程骄敢不敢杀就完了！
到时候就算程骄落了个弑杀的名声又如何？
那些封君已死，嬴政想要达到的目的已达到。
嬴政作为既得利益者，他只会落得一个宠溺弟弟的名声。
而程骄的弑杀，也会使嬴政愧疚，他哥兄弟俩的感情只会更好。
若真如此这场帝王博弈中唯有那些反抗的封君献出了性命。
而程骄这个封君却因为站在嬴政那边而保全了性命爵位。
“吕相，本君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我与大王不在咸阳，您治理国家辛苦了。”
蒙恬作为今天来充数的工具人，要负责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吃吃喝喝。
看到程骄给吕不韦敬酒，蒙恬下意识就举杯打算随一个。
倒是刚想明白程骄布局的吕不韦此刻胆战心惊。
听着外面两军对阵的厮杀声和两位将军的指挥声。
吕不韦只是觉得他好像重新回到了战场之上那种朝不保夕的时刻。
没敢正式接程骄的敬酒，直接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随后吕不韦又给自己盛满了酒。
“臣奉大王之命摄政，在大王去泾阳考察之时，自是应该替大王代管朝政。
臣之辛苦不敌大王万分之一，自是不敢称苦。
长安君与臣应该敬大王一杯，愿大王千岁，大秦千秋。”
程骄今日来为的就是要让吕不韦认怂。
既然吕不韦已经认怂，吕不韦提议敬他哥一杯程骄怎么可能拒绝呢？
痛快的把手中的茶喝了，重新倒一杯敬嬴政。
“丞相说的对，大秦之内哥你最辛苦了。
臣弟也愿大王千岁，大秦千秋。”
若是往常跟程骄待在一块儿，嬴政还没有察觉到他弟弟对吕不韦的辖制有多少，并不会发现他弟弟的功劳有多大。
碍于这些封君的诉求，他这个帝王不得不为这些封君让步。
若不是他弟弟回来的快，他这个大王，可能就会让吕不韦传出去。
以国府两倍之地换取事涉修渠之地的消息。
从而达到修渠之事顺利进行。
他想要推行的郡县制此番必然不能成功。
可他弟弟一出手，这些封君若是不从，那便杀了换一批。
若是下一批还不从，那便彻底杀了。
虽然看着是莽夫了些，有些不顾那些封君死活，恐有忘恩负义之说。
然，如此作为天下百姓可得利，纵使他这个帝王背上些骂名又如何？
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嬴政第一次觉得这个大王还有另一种当法。
程骄可不知道他哥从他这学走了这些不服就杀了的念头。
此刻的程骄还在洋洋得意于他只是威胁了吕不韦。
用威胁之说和一场比武告诉吕不韦他是个大秦丞相，还是要听他这个封君的。
否则他便会想办法弄死和他的党羽。
兵不血刃说的应该就是他自己了吧！
程骄只觉得他从未如此聪明过。
却不知若非吕不韦多思多想，他这番算计早就落空了。
嬴政看得明白吕不韦的多思多想以及他弟弟的的骄傲。
可嬴政不会去戳穿。
毕竟他弟弟所作所为全是为了他，他这个当哥哥若是在去给他弟弟拆台，就有那么点自觉坟墓了。
“本王年幼，有些政策可能操之过急。
吕相乃是我大秦肱骨之臣，又与本王同心同德。
想来这些政策推行之时，吕相操心的地方甚多。
还望吕相莫要恼怒本王天马行空。”
“不敢，不敢。
大王所定之国策，乃为我大秦最优选，能为大王忧是吕不韦之荣幸。”
一顿丰盛的饭菜终于被消灭殆尽。
但吕不韦却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而艰难的战斗一般。
他从未想过，原来吃顿饭竟也能让人感到如此疲惫和艰辛。
然而，即便心中满是无奈和感慨，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去做，该发布的召令依然要按时发出。
因为这一切都是按照大王的旨意行事，他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
根据大王的想法，他希望通过这次渭阳君他们的蛊惑来试探一下朝中究竟有多少臣子能够轻易地被他人所鼓动。
又有多少人是真正拥有独立思考能力、长了脑子并且坚定不移地选择站在秦王这边的。
对于吕不韦而言，这样的举动无异于在暗中筛选一份死亡名单。
那些表现出动摇或者背叛迹象的封君，或许很快就会迎来他们命运的转折点。
可是，面对这种局面，身为堂堂一国之相的吕不韦竟然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他深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早已处于他人严密的监视之下。
任何微小的差错都可能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甚至灾难。
尤其是他与渭文君以及渭阳君会面的事情。
更是不可能瞒得过大王那敏锐的目光。
此刻的吕不韦只觉得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小心。
普天之下都以为他吕不韦是个权力大过大王的摄政丞相。
可谁又知他吕不韦不过是嬴政的一个傀儡？
有些事儿费力不讨好的干着。
有些话哪怕明知道会得罪人，却依旧要装作不知道说出去。
这一刻权力达到顶峰，却毫不自由的吕不韦生出了想要告老还乡的心思。
可吕不韦深知但凡他敢真的不做这个丞相。
嬴政和程骄或许会极力地挽留他，甚至会做出一副难舍难分、痛心疾首的模样来。
然而，这不过只是表面现象罢了。
他们兄弟二人内心深处却是绝对不会纵容他再度踏足那风云变幻的朝堂的。
毕竟一旦让他重回朝堂，就如同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对于一个以经商起家的人来说，没有了官场权势的庇护与支撑，往后的日子又怎能好过？
即便他能够退而求其次，回到自己的封地之上当个封君。
但那也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而已。
因为封地之事即将迎来一场巨大的变革，在这场风暴之中，他这个封君又岂能安枕无忧、长久稳定？
与其如此被动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像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般毫无反抗之力。
倒不如主动出击，奋力一搏！
就让他成为那块坚硬无比的砧板吧！
即使依旧无法避免遭受刀劈斧砍的厄运。
但至少这块砧板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随意摒弃。
只有掌握住自己的命运，才能在这波谲云诡的乱世中寻得一线生机。
这就是吕不韦想出来的最好的应对方式。
而处理好了吕不韦的程骄则是在给蒙毅训话。
“蒙毅你比蒙恬谨慎得多。
在某些情况下，过于谨慎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但在大王的安危上，谨慎是必须的。
我知道蒙骜上将军还不想让你和你哥哥入朝为官。
所以只是让你成为一个看守秦宫的小官。
不上朝，却依旧身居要职…”
蒙毅作为蒙家的嫡次孙一直都以他哥哥蒙恬作为标杆，向他哥哥学习。
可随着学习的深入，他又结识了程骄这个同为次子的公子。
蒙毅发觉武将是好，但他们蒙家已经出了好几个武将了。
他这个嫡次子若是再上战场，纵使他能杀敌斩首，成为大秦，一员猛将。
可他的功勋不会超过他的爷爷，他的父亲以及他的哥哥。
大丈夫身居天地间，总会想要做出一番事业。
程骄给他提供了这个机会。
程骄建议他当文官，在朝堂上用言语和笔杆子，向那些胡言乱语的文官开炮。
虽说这些蒙毅现在还不会，但这并不耽误他跟程骄去学呀！
嬴政看着他弟弟跟蒙家两兄弟交代这，交代那的，只觉得满满的幸福。
可很快嬴政就想到了个问题。
他的弟弟会如此交待蒙家的两兄弟，就说明他弟弟短时间之内还不会回到他身边。
此次不过是他弟弟与他心有灵犀才会赶在关键时刻出现并且解围。
这一认知的嬴政有点不高兴。
交代了蒙家兄弟该如何守卫秦宫之后程骄则是在思索。
他到底要不要回到封地上去？
在程骄看来，封地上的众多事虽然都需要他去批准。
而这一些事儿交给赵盛处理也是可以的。
他离开泾阳之前是给赵盛留下了不少方案。
无论是泾阳城发展，还是泾阳城内百姓生活。
甚至包括渭文君和渭阳君去泾阳为难他们，他们该如何做。
他不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相反，他哥这里若是他离开，他哥有可能会被那些封君为难。
一旦他哥陷入危险，他的封地处理的再好也没有用。
下定决心要站在哥哥这边之后，程骄忽然觉得封地真的不重要。
他发走蒙恬的两兄弟之后程骄开始跟嬴政撒娇。
“哥，我好想你啊！
在泾阳我是吃不好，睡不好，还总担心你出事。”
嬴政可不知道程骄这次在跟他撒娇。
在他心中他弟弟一直都是这样为他打算的。
哪怕在咸阳他们两个都在秦宫之内，只要他弟弟一刻没有休息。
他弟弟脑中所思所想，除了大秦的百姓之外，就是他这个哥哥的处境。
可以说他能走到今天，把吕不韦这个摄政丞相当成一个傀儡工具人去使用他弟弟功不可没。
可嬴政也明白，他弟弟若是再那么强势下去。
有可能他弟弟会成为朝臣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虽然是大王，但他也怕有众多人口诛笔伐他弟弟。
而某一日他这个大王不得不迫于秦法向他弟弟挥刀。
于是在他弟弟冲到他怀里打算抱着他不放的时候，嬴政没有像往常那样安抚他弟弟。
而是冷着声音强硬的说了一句。
“骄儿，你不该回来的。”
自从上次程骄跟庄姬谈过之后。
程骄比谁都明白他这个大王的弟弟迟早是要跟他哥离心离德的。
趁着他还没有走向历史上的轨迹，他还可以再辅助他哥走一段路。
无论这路有多长，程骄都无怨无悔
“虽说封君无诏不得离开封地。
可我担心哥，自然不会放认哥在咸阳受苦，而我却在泾阳享福。
哥，就纵容弟弟再待几天。
等等，这些封君彻底安稳了。
弟弟自会回泾阳去。”
听到他弟弟的话，嬴政是开心的。
但更多的却是担忧。
他想要跟他弟弟在一块待着，他想要跟他弟弟一直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他知道这一切不可能，他弟弟也是封君。
纵使他弟弟可以抛下一切站在他这头可大秦君王下的命令是针对所有封君的。
他能对他弟弟特殊，这样对那些封君不公平，对他弟弟来说更不公平。
对于那些明知道做不到的事，嬴政选择及时止损。
不过程骄跟嬴政一起生活这么些年的兄弟情不是假的。
程骄也知道他哥现在想要处理这些封君正是为难之际，既如此程骄想到了一个办法。
于是继续撒娇：“哥，你就让我在咸阳呆几天。
就几天时间我肯定不做什么过分的事。”
嬴政也想弟弟，对于他弟弟所说的在咸阳待几天就回去的事儿，嬴政最终还是同意了。
“行吧！
不过你不能出秦宫。
不能去跟其他的人见面。
更不许参与朝政，如遇大朝会，你也不可去上朝。”
嬴政想的是挺简单，只要他控制着他弟弟不与外人接触，那么他弟弟必然不会成为那些封君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嬴政忘了，在大秦如果真的要搞事儿，从他身上开搞就行。
也只有从他身上开搞那些封君才会哑口无言。
欢欢喜喜的跟弟弟一起抵足而眠，嬴政不知道，有一场风暴在等着他。
而在嬴政珍惜跟弟弟一起吃饭，一起生活的日子时。
不少封君受渭文君蛊惑从封地赶赴咸阳。
他们都得知了大王欲对封君动手的消息。
在他们看来无论是因为什么，大王要对封君动手都是不可容忍的。
也就是短短七天内，一场风暴在咸阳城内酝酿着。
程骄虽然没有跟他人接触，可昔言殿本身就是他的大本营。
咸阳城内的所有消息都没能逃过他的耳目。
看见他那两个聪明的叔叔依旧走了一条糊涂路，程骄觉得他这俩叔叔没救了。
“既然你们两个想对我哥动手，那就别怪我对你们的爵位动手了。”
那是一个普通的日子，恰逢七日一次的大朝会，嬴政批判了渭文君和一众封君。
那众多封君也对嬴政修渠之事表示抗议。
那日大朝会不欢而散。
程骄知道这消息之后，就明白他的机会来了。
当天午饭之时，程骄就带了足量的肉去了找他哥。
“哥消消气，弟弟给你带了好吃的，你吃一些，再看公务。”
因程骄每日都是带着这些吃食来找嬴政的。
嬴政并没有觉得这些吃食有什么不对。更没有察觉程骄现在的手有些抖。
在嬴政看来，他弟弟向来跟他是一条心的。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今天嬴政吃了程骄带来的食物之后，觉得脑袋有些发胀。
好几天不眠不休的他还以为这不过是他太过操劳，导致身体没有休息好的原因。
丝毫不知他今日的饭食中被程骄下了足量的蒙汉药，足以让他睡上好久。
“弟弟，我去睡一会儿，这些国事你看看就成。”
在程骄面前嬴政向来是毫不掩饰的。
这就导致嬴政困了就直接表现出来，毫无防备之心。
而程骄明知道他哥为什么会困，可程骄还是没有告诉他哥实情。
而是扫了一眼那堆纸，依旧装作可爱的开口。
“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听你的话，不做什么过分的事儿的。”
得了自己弟弟的允诺，嬴政也就回内殿休息了。
程骄看着他哥转身的背影，眼眶有那么一瞬间有些红。
他知道，今日他所做之事，会导致他们两个兄弟今后再也无法见面。
嬴政迷迷糊糊的能感觉到程骄看向他的目光是那么热烈。
仿佛想要把他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他只以为那不过是弟弟对他的孺慕崇拜没有其他。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一睡直接睡过了头。
当他醒来时才发现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他的弟弟，终究的他牺牲了太多。
而他这个做哥哥的却没有尽到一丝一毫照顾弟弟的责任，反而让他弟弟差点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