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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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天大雪的掩盖之下，那些被抽取出来的血液在地面上自动地汇聚成九芒星的图案。
像是某种献祭一般的仪式，向着躺在中央的少女汇聚而去。
幽蓝色的眼瞳有一瞬间的震颤，随后便因身体剧烈的痛苦微微压紧。
无名的锁链突然出现，束缚住了试图挣扎的双手，将细白的手腕牢牢锁住。
混乱的记忆与清醒的痛苦冲击着蒙昧的意识。
无休止的痛苦终于让仪式正中央的少女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啊！”
约书亚出现在不远处，点燃着火光的竖瞳在眼睫的遮盖下变得不再炫目，让他本人也终于有了点神圣的气质。
“已经走了吗？”
他微微叹息一声。
“那么小寻，我们的终末也要来临了，我会用最愉悦的心情迎接你为我带来的死亡。”
在最极致的痛苦中，季寻终于回想起了微弱的记忆。
鲜血从口中溢出，那些仪式所用的鼓动的血液涌动着溅落在苍白的脸颊上，像是少女流出的血泪。
冷冽的声线仿佛淬了寒冰一般。
“你怎能左右我的意志，篡改我的记忆。”
“可恨！”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被迫选择的命运，那些与守护者纠葛而形成的纠缠的锁链和镣铐。
剧烈的挣扎使得沉重的枷锁将雪白手腕上的血肉彻底消磨，露出了森白的腕骨。
那双幽蓝色的眼瞳此刻如同最深邃的海水，掩埋着最深沉的怨恨。
“对不起，但这是没办法的选择。”
沉默已久的0311终于开口，它不再装作天真可爱的小黑猫模样。
季寻没在意身上的疼痛，而是看着眼前末日一般的景象，声音带着最沉痛的悲戚。
“擅自将我带来，擅自决定我的去留，擅自尘封我的记忆，却为什么不给我能够拯救他们的力量？”
“为什么将我唤醒的偏偏是这样的邪恶？”
“你给我救他们！”
“你骗我来，不就是为了拯救世界上的众生，为什么不救活他们？”
“对不起，现在做不到。”0311是这样回答的。
“宝贝宿主，请您冷静下来，不能再受伤了。”
“......”
“你这......骗子......”
季寻侧过头，想要辨别尸体中是否还有活着的气息。
控制不住的冰冷的眼泪顺着手上的血苍凉的滑落，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你已经无法救他们了，因为我已经......”
感受不到的温度，提醒着她再也没有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了。
而在世界之内，也开始了一场绝望而死寂的战争。
“人越聚越多了，美真那边怎么说？”
北淼转过头问了一声。
随着暮夜深沉，朝圣般来远望那座天使之门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李炘南紧锁着眉，“官方的人已经在疏散了。”
事实上，已经有不少人被官方强行带离。
现在只是在远处的位置有不少人抵在防护栏上，试图翻越过来。
不光是小寻和冰儿莫名失踪，就连去一探究竟的东杉和坤中似乎也失去了联络。
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妙，而他也像是感知到了些什么一样，心头剧烈的悲恸似乎要顺着每一根血脉流遍全身。
旁边的北淼和西钊看上去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三人的脸上都是同样的心神不宁。
那布满神明之眼的天使之门就是在这一刻洞开的。
巨大的苍白的雕像从里面突兀地飞了出来，全身也像那座天使之门一样密布着诡异的眼球。
仿佛圣子祈祷一般的姿态，身后是展开的六翼。
明明应该是神圣的造物，却处处透着不祥的气息。
人群随着这雕像的出现骚动起来。
有清醒过来的人察觉到情况的诡异开始逃跑，有狂信徒试图朝着更接近的位置走去。
拥挤的人群眼看着就要上演一出踩踏的悲剧。
三人对视一眼，已经下定了决心。
完成合体的炎龙，黑犀，雪獒出现在雕像的眼前。
铠甲有着短暂飞行的能力，勉强可以接近那座突然出现的雕像。
“小寻不在，我们根本没办法跟这家伙抗衡。”
雕像落在两座大楼的正中间，在落地的瞬间，就卷起了无数烟尘和火焰。
约书亚微微转动苍白雕像的手腕。
“就以这样的形态，和你们玩玩吧。”
像是捕捉某种飞鸟或是昆虫一般，他只是略微闭合手掌，就险些让炎龙被整个捏碎。
在那些烟尘和火焰之中，有不知什么质感的黑色触手伸出来，尖端犹如锐利的箭矢飞速地向地面的雪獒和黑犀刺去。
——猫捉老鼠一般的战斗。
明知赢不了却必须去阻止的敌人。
“是你把小寻带走的？”
一边躲避着扇过来的巨翼，李炘南压抑着心头狂跳的悲恸，询问眼前的敌人。
“确切的说，是另外一个人把她带走的。”
语气随意而淡漠，似乎并未将他们三人看在眼中。
那些黑沉的触手攀爬缠绕着，已经开始波及大楼中还未及时撤离的人群和穿破防护栏的民众。
西钊狼狈地用震雷斧帮两个人挡下攻击。
“快走。”
隔着铠甲，他无力地闷哼一声。
原本就还未治愈的伤口撕裂开来的滋味并不好受。
但是心中仅剩的意志还在支持着他战斗。
“雪獒，如果我失去意识的话，这副躯体就暂时交给你，至少......为了小寻多救一点人。”
“别说这种影响战意的话，左边！”
他根据提示躲开致命一击。
不远处的北淼犹豫了一瞬间，开始朝着西钊的方向凑近。
被雕像的双翼拍个正着，李炘南喘息一声，烈焰刀顺着雕像的双眼劈来。
“把她还回来。”
身体中的烈焰似乎在炽烈的燃烧，虽然处于这样凶险的时刻，但他从未感觉如此的强大。
不灭的战意不断提高着和铠甲的同步率，充盈的能量在身体里纵横，但胸腔中的那颗心脏却痛得越来越剧烈。
仿佛最为珍贵的东西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失去了。
“小寻......”
他压抑着的喉间挤出少女的名字，狭长的双眼中几乎要落下泪来。
与她的初见，与她的过往，与她的甜蜜，都在转瞬间涌上心头。
为何明明已经近乎得到，却似乎感受到了分别的隐痛。
地面上。
毕竟是顶着伤在战斗，终于扛不住的西钊眼睁睁地看着那根无法躲避的触手伴随着音爆声袭来，冷峭的眉眼怔忪。
这就是结局了吗？
就算是雪獒替他来操控，显然也避不开了。
而这副刚刚伤上加伤的残躯，恐怕也再承受不了这一击了吧。
但是下一秒，一道黑色的身影闪到面前，硬生生地用身体挡下了这根触手。
锐利的尖端贯穿铠甲和血肉，让其中的北淼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北淼，你.......?”
“快给我站起来继续战斗，你这家伙绝对不许死，不然......小寻回来......一定会生我气的。”
北淼攥住触手的尖端扯出自己的身体。
人类的血肉之躯显然不足以承受这样的痛楚，在意识陷入最后的黑暗之前，他回想起美真的话。
“一定要自己解除铠甲......”
轻叹了一声，他撑着力气解除了铠甲，半跪在地面上吐出一口含着内脏碎片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