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也怯梦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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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快看，我有新衣服和王冠啦！”
小兰兴奋得从外面冲进厨房，将身上漂亮的碎花裙及头顶的王冠展示给正在做蛋糕的蕙姨看。
今天正是她的生日。
“哎呀，这是哪来的衣服，这裙子不是你上次杂志上看的吗？还有这王冠，现在的小孩子的饰品都做得这么精致啦？”
蕙姨凑近过去看，漂亮的橄榄枝桂冠戴在小兰被精细盘好的头发上，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肯定又是你小寻姐姐和敏慈姐姐给弄的吧。”
她话还没说完。
就见敏慈正好牵着季寻的手进了厨房，她半是嗔怪地开口。
“你们两个，这要花多少钱啊，你们也真是的。”
“没有啦，蕙姨，裙子是我自己做的。”敏慈放下手里的餐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什么？是你自己做的啊，这手也太巧了。”
蕙姨走到小兰身边细看了一圈对她说道，“跟杂志上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小寻，你下次可别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了，现在都快把小兰给宠上天了。”
入手一摸蕙姨就知道那王冠绝对价格不菲。
不过她知道这毕竟是季寻一番心意，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生日一年也只有一次，难得满足一下小兰的心愿。”季寻回过神，微笑了一下，俯身摸了摸小兰的侧脸，温柔地问道：
“喜欢吗，这两件礼物？尤其是这条裙子，你敏慈姐姐可是很细心的帮你挑选一模一样的花色呢。”
“喜欢，喜欢，特别喜欢，还有小寻姐姐今天梳的这个发型，我都特别喜欢，炘南哥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得让他看看！”
小兰开心地跳出去，坐在院子里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待着。
看着自家小姑娘开心得样子，蕙姨看着手中的菜谱，心道,“我做的蛋糕，不是跟书上也是一模一样的吗。”
她满意的捂嘴一笑，复又瞥见旁边帮着敏慈洗菜的季寻一脸出神的模样。
“诶，小寻，待会可不能着急走了啊，晚上蕙姨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一定要留下来帮小兰一起庆祝生日啊，不然，她肯定要伤心的。”
最近这些天，小寻和炘南这两个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个每天心神不宁，经常帮忙接了小兰回来就走或者来了与敏慈说上两句话就走。
一个呢每天心事重重，看到小寻就躲，也不知道是闹什么别扭了，两个人好几天了几乎连面都碰不上。
蕙姨暗自心想，今天一定得把人给留得晚点，好创造点空间给这两个人好好说清楚。
“......嗯，好。”
季寻反应迟缓地应了一声。
她最近已经连着几天一直做些很奇怪的梦，偏偏每次梦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
尝试过询问0311，但它也没有任何头绪。
季寻怀疑是上次恶魔文留下的什么启示，又疑惑可能是自己目前“已死”的状态造成的又一恶劣影响。
不管原因为何，这种情况已经使得她好几天没睡好了，整个人时常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她蹙起眉揉揉额角，勉强打起一丝精神。
......
“炘南哥，你回来啦！”看到训练完骑着机车回来的李炘南，小兰连忙站起来迎他，“快看，快看！”
说着她转了个圈展示给李炘南看。
李炘南脱下手套，捏了捏她的脸颊，“生日快乐，小兰妹妹，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还真是个小公主了，是谁的手这么巧啊，给你梳得这么漂亮的发型？”
“是吧，是小寻姐姐，还有这王冠，很漂亮吧，还有这衣服，还是敏慈姐姐亲手做的哦！”
对于两位宠爱自己的姐姐，小兰不留余地的夸奖道。
听到这句话，李炘南怔愣了一瞬，下意识地往屋里看了一眼，才笑着对小兰点点头，拉着她的手进去。
“炘南回来啦，你先练琴，再等会儿就吃饭了。”
蕙姨站在靠厨房门口的位置忙活着，看他回来招呼了一声。
“嗯。”
李炘南应了一声，眼神又不自觉向厨房里面那个人身上看去。
“这个要摘掉吗？”
季寻举着一棵菜展示给敏慈。
“嗯，要的，你小心别把汁液染到衣服上，这个很难洗的，慢慢弄就好，不着急，待会我们一起择。”
敏慈小心的帮她把围裙拉严实一些，嘱咐着说道。
“好。”
李炘南收回目光，心绪不宁的翻开钢琴盖。
直到指下流利的弹完一曲乐章，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弹出了什么曲子。
那是小寻搬家第一天，他在对方家里弹奏的那首。
“......”
他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觉得自己大约是训练过头，脑子有点不清醒。
......
“哇，这么多好吃的啊，小兰，这下你可真是幸福得不得了啦。”
李炘南端上一盘菜，看着桌上几乎堆满的美食，对着桌边的小兰玩笑着开口。
一转身，正好对上帮忙端来蛋糕的季寻的视线，他下意识的躲开，动作看上去十足的不自然。
季寻终于注意到他的异常，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来，大家快坐下吃饭吧。”
蕙姨看在眼里，连忙招呼众人都坐下。
“我们来给小兰唱生日歌吧。”
敏慈点上蜡烛，笑着提议道。
灯火一下子熄灭，只有烛火幽微，昨晚蕙姨与敏慈在店中加了许多装饰品，整个氛围看上去无比温馨。
李炘南笑着看着小兰吹蜡烛，从心底涌上一丝怅惘。
尽管蕙姨待他极好，但是像这样有母亲陪着过生日的时刻，从那天起，他再也不曾拥有过。
衣角突然被人拉了一下，李炘南怔了一下看过去。
少女墨色的眼瞳在烛火的映照下泛出漂亮得琥珀色，眼中尽是温柔的情绪。
他心中一动，手已不听话地攥住那只冰凉的小手。
季寻看着被温暖的掌心包裹的手，脑袋上闪过一个疑惑的问号。
她原本想让李炘南帮忙把准备的仙女棒点燃烘托下气氛。
犹豫了一下，她没有挣开，沉默地将手里的仙女棒递了过去。
......
季寻硬是被小兰缠着讲了个晚安故事才得以脱身的，看着小兰乖巧地表示自己听完故事的自己马上就会乖乖入睡。
她点点头，下楼准备回家。
“炘南，你快去送小寻回去吧，天色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啊。”
蕙姨笑着将两人推出门，转身回去继续收拾东西。
李炘南自然是欣然接受了这个安排。
季寻早就因为连日的恶劣睡眠而困倦不已，刚才也是强撑着讲完故事，不想让蕙姨她们看出自己的异样。
结果就是在回家的路上她就已经忍不住环住李炘南的腰半梦半醒了。
“小寻，小寻？”
听到声音，她有些恍惚的晃晃脑袋。
“到了吗？”
她声音有如梦呓，下车摘头盔一气呵成，连跟李炘南告别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你是怎么了？”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
李炘南在吃饭的时候就察觉她的状态不对，少女苍白的肌肤上，眼底有不易察觉的青黑。
前几天因为那件事他一直没怎么与少女碰面，竟到今天才发现她有些恍惚的精神状态。
“没什么。”
温热的温度让季寻找回点意识。
果然是因为身体原因吗，她脑子有点不清醒的想道。
“你看上去可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跟着她走进家里，对季寻家里颇为熟悉的李炘南将人按到沙发上，去吧台处倒了杯热水过来。
季寻按了按隐约抽痛的额角，接过热水喝了一口。
没有感觉出温度的舌尖逐渐漫上一丝痛觉。
是热水啊。
她吐了吐舌尖，蹙起眉头将水杯放回茶几上。
“小寻？烫到了吗！？”
李炘南还没来得及将水烫慢慢喝这句话说出口，少女就已经喝了一大口。
“果然是不舒服吗？”
不同寻常的反应让他确信少女的不对劲。
偏偏少女的体温与常人不同，他又不能用试体温之类的方法来辨别她是否生病。
只好有些无措的摸了两下少女的脸颊。
久违的温度在脸上蹭来蹭去，让睡眠不够的季寻有些着恼。
她抱住身边不知在乱摸什么的李炘南，不耐烦地在他怀里一顿乱蹭，试图报复回来。
“不许乱动。”
她自以为冷淡的声音因为迷离的声线变得像在撒娇。
李炘南僵了一下。
反应过来之后顺势将人安放在怀里舒适的位置。
他脑海里闪过莫名的纠结，按理来说他们这么亲近也不是一次两次，甚至更加亲昵的事也做过了。
但是上次那个夜晚。
少女主动抱住东杉的画面，一直在他脑子里提醒着他少女的心上人可能是别人这件事。
于是在那之后，他下意识的逃避了。
“......”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李炘南抱起少女，小心的把她放到床上，犹豫着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里…？”
她半睁着眼睛近乎呢喃的询问。
没得到回应，她又蹙起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命令道：“留下来…陪我吧。”
温软的声线让人不自觉产生些不太好的联想。
“……”
他没再纠结。
李炘南垂下眼眸，欺身上前。
少女的手摸上他的肩膀，乖顺地圈住他的脖颈。
“你想让谁陪着你？你还认得清我是谁吗？”
他微带着醋意地在少女耳边发问。
大约是炽热的温度刺激到了她，少女轻喘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点。
李炘南骨节分明的手掌摩挲着那节因为动作裸露出来的雪白腰肢，有些不甘心地又问了一次。
“…炘南哥…”季寻有点模糊地听到问话，呢喃着回答道，“…留下来…陪陪我。”
不然。
她就要被那种无边无际的死寂给吞没了。
在这种昏昏沉沉的情况下，她反而回想起了梦里的画面。
到处都是死亡与毁灭的气息，整个世界一片寂静，她独自身处其中，满目荒凉，陪伴她的只有无尽枯骨与开满漫山遍野血一般凄艳的曼珠沙华。
有人在说什么。
他说。
你眼见的，终将毁灭，耳闻的，归于终结。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结局。
这一切，什么都不会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