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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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对卫兰来说，注定是难以入眠的。
初吻，她的初吻，就这样突如其来的被掠夺。
夜已深，她躺在床上，心依然跳的如同小鹿乱撞，每一次跳动仿佛都在诉说着内心的激动与不安。
她摸着自己微微发烫的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吴宇屾的气息和余温。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一定是中邪了才这样，而我呢？为什么现在心情还不能平复？卫兰，理智点，‘爱情’的美好，你憧憬不起，更担负不起......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卫兰在心里暗暗地想，但心还是不受控地在跳动。
情窦初开是人生的一个阶段，初尝爱的滋味，又涩又甜。
接踵而至的几天，吴宇屾和卫兰两人虽近在咫尺，却没有言语。
吴宇屾想的很简单，想这次会像以前一样，两人过了尴尬期，自己再找机会跟卫兰道个歉，两人又会回到正常的轨道。
可是这次并非如此。
卫兰从那天之后，每次看到吴宇屾，就脸颊发烫，想起那晚的情景，搞得她不能安心学习，心烦意乱。
月底的期中考试，她考的一塌糊涂。
卫兰看着自己倒退的名次，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更知道自己不能再和吴宇屾坐在一起。
她见他的心跳，见他的脸红，都让卫兰不安。
于是，卫兰主动去了桥哥办公室申请换位。
桥哥安慰卫兰：“一次没考好，并不代表什么，你和吴宇屾坐在一起将近一年的时间，整体成绩还是不错的。而吴宇屾和你坐在一起以后，纪律方面也是有进步的......”
“老师，给我换位吧.....他是男生，我是女生，有很多不方便......”卫兰依然坚持。
桥哥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孩，没有再多说，青春期的女生确实有很多事不方便，桥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好，那你还是和江汐坐在一起，等到下午班会的时候，我再通知其他人一起换。”
“谢谢老师。”
卫兰情绪低落的回到教室，等待下午的班会。
班会课上，桥哥对桌位进行了小规模的调整，卫兰和江汐坐到了一起，而吴宇屾也有了新同桌。
吴宇屾对这次换位始料未及，更是猝不及防，一时不能接受，他带情绪地站起来问桥哥：“好好的，换什么位置啊？”
“你有什么疑问，课下再说。”桥哥厉声答。
班会课一结束，吴宇屾就疾步跟着桥哥去了办公室。
晚休时，吴宇屾嘴唇紧绷，双眼闪烁着怒火，脚步沉重有力走进教室，来到卫兰面前，用脚使劲踢了一下卫兰的桌子腿，凶道：“你主动愿意换的位？什么意思啊？”
卫兰手抠着书角，默不作声地看着书。
“你什么意思说啊？不想和我坐在一起？不想直说啊! 我还不想和你坐在一起呢，刚开始如果不是桥哥答应我，大课间让我打球，我都不会和你坐一起。”吴宇屾如孩子般发着脾气。
“吴宇屾，你够了。”江汐站起来制止道，同学们的也都围上来。
“我不够。”吴宇屾对着卫兰，继续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和不满：“我还早就不想和你坐一起了，你这人呆板又守旧，谁和你坐在一起谁抑郁.......”
王琰和方天其见状，连忙把情绪激动地吴宇屾拉出教室。
“你怎么能这么说一个女生呢？”王琰对坐在平台上喘着粗气的吴宇屾说。
“那她又怎么能这么对我？不说一声，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换位。”
“换位不是很正常吗，又不是见不到，距离产生美，至于发那么大脾气吗？还在那么多同学面前，你这次做的确实不对哈。”方天其说。
“至于，至于。她凭什么一声不吭的就换走？凭什么？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吴宇屾吼道。
“这家伙陷的太深，占有欲那么强，完全疯了。我们别理他，让他自己静一会吧。”方天其说着，拉着王琰走开。
吴宇屾独自坐在天台吹着风，五月的风是暖的，为什么他的心凉飕飕的？
“卫兰，我们出去透透气吧？”江汐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卫兰，有些担心。
“是啊，我们出去溜达一圈。”赵文静也随声附和。
“不用，我就想待着看会书.......”卫兰冷静地说。
刚才吴宇屾说的那些话，卫兰已经预料到了，她知道以吴宇屾的急躁的脾气，一定会大发雷霆，说伤人的话，只是没料到，他还是这样不顾场合，不留情面，就如刚开始说‘不要和她坐一起’一样。
但这次，卫兰在心里并没有责怪吴宇屾，更不生气，因为了解，所以包容。
卫兰越是装作若无其事，江汐反而越担心，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赵文静给江汐使了个眼色，把她拉出教室说：“卫兰怎么了？为什么不和吴宇屾坐一起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平时就是欢喜冤家，不过这次怎么搞的这么......”
江汐话还没说完，王琰和方天其走了过来，赵文静对他俩喊道：“吴宇屾那家伙呢？是不是男人啊，那么没风度，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女生瞎嚷嚷。”
“他不是男人，他是个男孩。”方天其笑道。
“你还笑？”
“他确实是个孩子啊，只有小孩子才乱发脾气。不过，你们也不要这么责备他，他最近精神也有点失常，是情有可原的。”
“这么过分了，还情有可原？你别袒护他了。”
“我袒护他什么了？你想想啊，一只猫每天沾沾自喜地看着盘子里的鱼，突然一天，鱼不见了，你说猫是什么心情？会不会急得上火？”
“什么意思？”
“自己慢慢品，你不是感情专家吗？”方天其对赵文静讥笑道。
“.......哦.......我明白了，那他言语上也过分了。”
“他就是这么一人，刀子嘴豆腐心，这一会估计也后悔了.......”王琰替吴宇屾说着好话。
这时，吴宇屾失魂落魄地从天台下来了，看着教室门口站着的赵文静他们几个，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正说你呢，真是没风度，乱发脾气.......送你一句话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看你后面如何被自己折磨死。”赵文静凛声道。
吴宇屾依然低着头默不作声，如果是以前，谁怼他一句，他得回十句。
但此刻，他确实后悔了，后悔没有问原因就这么大发脾气，还对自己喜欢的人，说那么伤她的话，做伤她的事。
现在有人骂他两句，他心里还舒服一些，他现在甚至想全世界的人都来骂自己。
“你骂的好，再骂我两句.......”吴宇屾突然抬头说。
赵文静被惊得差点掉了下巴，扶着墙说：“他精神是失常了。”
随后的日子，似乎回到了从前，回到刚开学的时候。
课间，卫兰和江汐，赵文静不是在桌位上聊聊天，就是一起去洗手间，或是在繁茂的梧桐树林散散步，云淡风轻，不像和吴宇屾坐在一起时，有那么多喜怒哀乐。
而吴宇屾下了课就是在操场上打球，很少待在教室。
如果那天，卫兰骂他几句，或是瞪他两眼，踩他一脚，他会觉得自己没那么过分，可是卫兰却始终低着头，逆来顺受......这让他心里特别难受，羞愧难当，恨那个可恶的自己。
今天晚自习放学，吴宇屾都想找卫兰道歉说清楚，并表明自己的心意，但是又怕自己说出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她会喜欢自己吗？如果不说，两人这样的状态，吴宇屾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
“天那么热，别打了，回教室吧。”方天其望着中午火辣辣的太阳说。
“你先回去吧，我再投两个球。”吴宇屾答。
“走吧，再打你得中暑。”方天其夺走吴宇屾手中的篮球。
“我才没有那么弱。”
“弱？你确实是弱了，你没发现吗，你最近瘦的快脱相了。”
“脱你大爷，我这肩宽腰窄，身材完美宛如雕像。你羡慕嫉妒恨吧。”吴宇屾嘴硬道。
“宛如雕像？来来来，脱了衣服让我看看........”
“滚开，流氓......”
吴宇屾和方天其嬉皮笑脸，互相调侃地走进教室，正好看到卫兰正拿着练习册，问韩俊题。
卫兰面带微笑，不时点头摇头，韩俊也讲的津津有味。
这场面像芒刺一样，扎着吴宇屾的眼和心，他敛起刚才的笑意，嘴角向下弯曲，肌肉紧绷，愤怒和嫉妒填满了他的胸膛，他要发泄，他觉得自己又要 ‘变身’了 。
韩俊突然停住了讲题，因为他发现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卫兰顺着韩俊惊惶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教室门口绷着脸的吴宇屾，她眼神不禁闪躲，局促地拿起练习册，给韩俊低声道谢后，准备回桌位。
“你跟我出来一下。”吴宇屾大步走到卫兰面前，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外拽。
“别拉我.......”卫兰挣脱着。
虽然午休，教室里没几个人，同学们都还在食堂吃饭，但是吴宇屾出其不意地举动，还是让卫兰觉得难为情，她在心里默默祈祷江汐和赵文静快来救场。
“你有话好好跟卫兰说。”一旁的方天其劝吴宇屾。
“你起来，没你事。”吴宇屾呛了方天其一句，然后硬压着脾气对卫兰说：“好，我不拉你，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卫兰用余光偷偷看了眼吴宇屾，心微微一怔：才几日，他怎么清瘦这么多？
卫兰心生恻隐，轻轻嗯了声，跟着吴宇屾走出教室。
两人来到教学楼后的梧桐树林。
初夏的午后，阳光洒在葱郁的梧桐树叶上，斑驳的光影在地面上跳跃，如同两人跳跃的心。
“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和男生讲话？”吴宇屾原地踱步，抓耳挠腮片刻后，蹦出这么句无厘头的话。
“不要和男生讲话？”
“除我之外。除我之外的男生，都不许给他们讲话。”吴宇屾大吼道。
“你喊我出来就说这个吗？”卫兰问。
吴宇屾心知肚明当然不是，但他真的不能看到卫兰和别的男生讲话，特别还是笑着讲......他会不由的有怒火，他会爆炸。但自己真正想讲的话，要怎么说出口？他还没酝酿好。
卫兰看着怒火中烧的吴宇屾不作声，接着说：“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你别走，我还没说完......”吴宇屾挡在卫兰面前。
吴宇屾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吸入胸膛，声音略带颤抖地说：“卫兰，我喜欢你......那晚情不自禁地吻你，还有换位对你大吼大叫，包括今天莫名的怒火和嫉妒......都是因为我喜欢你，喜欢每天和你肩并肩坐在一起，一起看同样的画面......”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的笑容，你的眼神，你的一举一动，我都那么在意。我知道我突然说这些，你会感到很惊讶，但是我真的憋不住了，我觉得我快疯了。”
微风吹拂着卫兰的发丝和泛红的脸颊，吴宇屾的表白，让她心跳加速。她始终低着头，不敢正视前方，害怕自己的紧张、不安会泄露无遗。
“卫兰，我说这么多，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了吧，我想问问你，........你喜欢我吗？”吴宇屾忐忑地问。
‘你喜欢我吗？’这个问题让卫兰更紧张了。她缓缓地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大男孩，他是这么优秀，无论相貌还是学习，虽然脾气坏了些，但是心地善良.....
和他坐在一起的时光，都是美好而珍贵的回忆。但是‘喜欢’这个词，她说不出口，给不起的东西，怎么去说？
“吴宇屾，谢谢你这一年对我的帮助，但是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为了学业努力，希望你能理解。”卫兰委婉地说，眼神真挚。
“什么意思？拒绝我吗？”吴宇屾追问道：“如果是拒绝，就直接点，不要绕着圈子讲话。你只要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
“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做同学做朋友不好吗？”
“不可能，我们两个做不了同学，更做不了朋友。”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我怎么样了？”
“做事说话不给别人留余一点地。”
“对，我就是这样。”
“我先回去了。”
“回答完问题再走。”吴宇屾继续挡在卫兰面前。
“不知道。”卫兰心乱如麻，不知怎么回答。
“没有不知道，只有喜欢和不喜欢。”吴宇屾情绪激动，继续逼问。
“........不喜欢。”
如果真的是只有这两个答案，卫兰选择‘不喜欢’，她真的只想安静的好好学习，感情她担负不起，而这人又是吴宇屾，他那么优秀，他会找的与他匹配的幸福。
“你确定？”吴宇屾不甘的问。
“嗯。”
吴宇屾像泄了气的气球，原本充满自信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他飘飘摇摇的转身，慢慢走开，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入了无敌的深渊，四周一片黑暗，胸口沉闷感到窒息。
望着吴宇屾渐行渐远的背影，卫兰的心如同被重物砸中，沉重而疼痛。她蜷缩着身体，蹲在一棵粗壮的梧桐树下。
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初夏的故事。
“卫兰，你怎么蹲在这里啊？我们找了你好久。”赵文静和卫兰跑了过来。
“我......”
“我们听方天其说了，吴宇屾喊你出来说什么了？”
“他.......”
“他给你表白了，对不对？”赵文静像神婆般，自问自答。
卫兰思索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猜就是，那你呢？你答应他了吗？”
卫兰又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他长得帅，成绩好......啊，我知道了，他脾气差，你一定是嫌他脾气差，对吗？.......”赵文静滔滔不绝地分析着。
“文静，别说了，”江汐碰了下赵文静，把蹲着的卫兰扶起来说：“江汐我们回去吧，下节课是英语课，马上就上课了。”
“我不想回去.....我怕见到吴宇屾......”卫兰小声说。
“你怕见他干嘛？再说他又不在教室。”赵文静说。
“他不在教室？”
“是啊，听方天其说他肚子疼请假回家了.......我明白了，他不是肚子疼，他是失恋了，没想到那么骄傲的吴宇屾，也有这么一天，卫兰，你就应该拒绝他，杀杀他的傲气，和不可一世的......”江汐猛地捂住赵文静地嘴。
赵文静瞪着一双丹凤眼，嘴里叽里咕噜的囔囔着：“我还没说完，让我说完.....”
卫兰踱着蹲的发麻的脚，跟江汐和赵文静身后回了教室。树叶依旧沙沙作响，这个夏日的午后，对她来说终将是难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