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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此情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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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沈安若已被五花大绑在木柱上,小嘴也被塞上了白绸缎。

木柱并不宽,且是圆的,支撑书阁的木柱自也宽不到哪去。

可,木柱既是圆的,也就能不断移身转圈圈。

她所转的圈圈极有规律,齐麟走到哪,她就移身到哪个方位,就算她被捆绑着,也要用眼睛瞪死齐麟。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睛都瞪得酸楚流泪了,齐麟似也没停下翻找书卷的动作。

她不得不好奇起来,即便自己的夫君勤奋好学,也没必要非在今夜用功吧?

索性,她不停地前挺着身子,紧眉连“嗯”了起来。

这种类似于“猪叫”的声音,齐麟已十分熟悉。

他刚堵上沈安若的嘴时,沈安若便就“嗯”声不断,还没完没了地弹腾着双腿。

不过,这一次他有了回应,不仅有了回应,还连连畅笑,大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沈安若,本王真的很爱看到你生气的样子,真是迷死人了。也唯有在你生气时,本王才能感受到自己是被重视的。你越是生气,就代表越在乎本王;你越在乎本王,本王也就越开心。”

他一语说罢,脸上也附上了一抹坏笑,且还高高扬起手中书卷,朝沈安若挥动了几下。

“你虽将这里搞得杂乱不堪,却也间接助本王找到了想要的典籍。认真说起来,你也算得上是本王的福星了。”

他已蹲身至沈安若身前,也用手中书卷抵住了沈安若的下颚,“你的眉尖若能再弯一些,就更有母妃的韵味了。儿时,母妃对本王十分严厉,稍有偏差,就会迎来母妃的一顿痛斥。久而久之,本王也就只记下了母妃生气的样子...”

“不过,母妃就算是生气,也是极美的,就和你现下一样...”

沈安若怒目而视,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齐麟你个鬼奇葩,什么叫本妃越生气,你就越开心啊,你简直就是个死变态,你脑子里不知道都装的什么!恋母就恋母,还说什么和本妃现下一样的鬼话,真是个妖孽啊!

她虽无法反抗,却也在用意念进行着反驳。

“三国·魏·刘劭 《人物志·九徵》中有这样一段记载:是故观人察质,必先察其平淡,而后求其聪明。此乃“平淡”之出处。”齐麟沉眸展卷,不顾沈安若的怒视,便朗朗而读,“而,“九徵”则包括:神、精、筋、骨、气、色、仪、容、言等,它们共同展现了人的精神、形貌、声色、才具、德行。刘劭认为,人的才性可以通过这九徵来理解和分类,如“兼德”“兼才”“偏才”等...”

“原文为:凡人之质量,中和最为贵。中和之质,必平淡无味,故能调成五材,变化应节。也就是说,人的品质好坏,以中和之质最难为可贵。中和之质的人,必定是平淡无味的,正因为平淡无味,才能调和五味,顺应变化。”

“然,刘劭这一观点,又出自《中庸》中的“致中和”——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他猛地抬眸,凝向沈安若,“王妃的性子犟如蛮牛,腹中定藏有乾坤。不如就由王妃你来为本王解析一下何为“致中和”吧...”

“哦~本王的小若若还说不了话是吧...”他微微撇嘴,又表现出一脸怜惜的样子,“莫急,莫急,本王这就为你取出口中绸缎。”

“齐麟!你有种就放了我!”沈安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尚来不及吸气,又咬牙切齿道:“齐麟,你就只会欺负我是吧?方才若不是与你缠斗时,我脚底打滑,又怎会让你得逞?!”

齐麟淡淡一笑,又略带无奈,微微摇头,“虽然,本王极其欣赏王妃这种不服输的精神,但,输了就是输了,王妃得认。在战场上,敌人可是不会给王妃述说理由的机会的,王妃只要败下阵来,就会万劫不复,甚至被灭国。”

“不过,王妃现下还有一次反败为胜的机会,只要王妃能详细解析出“致中和”的含义来,本王不但会放了王妃,也会将自己捆在木柱上,任凭王妃发落。”

沈安若瞥了一眼齐麟,侧脸不屑道:“什么“致中和”,本妃不知。齐麟,你别以为你如此说,本妃就会上当!你是何等得奸猾狡诈,本妃还能不知道嘛!”

齐麟锁眉长“嗯”,似有些失望,“沈安若啊沈安若,你该让本王如何说你呢...你说你武不行吧也就罢了,可你文也不行...在文武都不行的情况下,你还整日死鸭子嘴硬,本王还真挺佩服你的。”

沈安若骤然蹬腿,直踹向齐麟,若不是齐麟反应快用书卷挡在了脸前,非挂彩不可,“本妃就是一无是处!你若看不惯,就休了本妃!大襄多得是才女等着你娶呢!”

“休?”齐麟“噗嗤”一笑,“休了你,本王还如何欺负你呢?也断然看不到你生气的样子了...本王可舍不得...”

“你!”沈安若已气得全身发颤,“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她声中略带泣语,委屈至极,抓狂堵心。

齐麟长叹一声,眸光逐渐柔和,仿佛有些心疼沈安若了。

“妻之错,夫之过也。王妃文不成武不就,说到底还是本王的错。也罢,本王就先与你解析一下何为“致中和”吧。虽然,本王也是刚刚得知,但,也是能现学现卖一下的。”

沈安若闻言,嫌弃之意更浓,嘴也歪得更很了。

齐麟却不以为然,还真就讲解了起来,“所谓“致中和”,“中”指的是人的情感没有表现出来的状态,而“和”则是指情感表现出来后符合节度的状态。“中”是人人都有的本性,而“和”是人们应当遵循的原则。达到“中和”的境界,也是天地万物生长繁育的基础。”

他一语落后,双眸已沉,本还有些得意,此刻反倒木讷了起来。

——他又怎能料到,单是“平淡”二字竟已容纳了天地自然之道,行思和谐之要领。

——再结合慧娴师太所言之语,还真就汇聚出了“大道至简”的真谛。

要强调的是,无论是“平淡”也好,还是“大道至简”也罢,所讲的都是一种心境,并不是特定的行为。

说直白点,也是一种生活态度和方法论,在面对繁琐复杂时,应保持简单、直接的思考方式,才能更好地理解和解决问题。

那么,齐麟若想解决与沈安若之间的隔阂,甚至,依旧想使沈安若有所改变的话,当下最直接的办法也是通过陪伴来完成。

——在这个世上,如果你不能成为划破别人夜空的流星,就只能用陪伴来填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想到这里的齐麟,终又抬眸看向了沈安若。

他眼前的女子,有着最柔软的身躯,也留存着最纯粹的烂漫,尚不能支撑一国之安危,亦无法守护一国之百姓。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能穷尽所有去陪伴,就一定能让沈安若成为大襄的擎天之柱。

或许,这对沈安若很不公平。

可,一切都已回不去了,再去深究不该娶沈安若为妻的事儿,似已毫无意义。

有时,命运就是这般玄妙,某一人或某一事终会成为唯一的选择和途径。

既然如此,不妨就让某一人或某一事尽可能地变得美好。任何人都不可能改变过往,那就直面当下,只言当下。

“月华!扶王妃回房。”齐麟不想再与沈安若耍嘴皮子,尽管他依然留恋沈安若气呼呼的样子,他也要离开了。

因为,一时的留恋已然满足不了他的心绪,此刻,他已在心中暗下决定,要与沈安若长长久久,好好地过完这一生。

“齐麟!你又要耍什么花招!你这是又想将我绑在床榻上吗?”沈安若还在吼着,声嘶力竭地吼着,“齐麟!我爹就在城中,你总不能这般得寸进尺吧!一旦惹怒了我爹,我看你如何收场!”

齐麟猛然驻足,顿停在书阁门槛前,他没有回眸,却还是给予了回应,“如何收场?怕是沈将军还没谈论这些的资格...安若,你记住...你目光所及之处,未来都只属于你一人,不止是一草一木,还有每一个鲜活的生命...”

-

齐麟踏出书阁后,便直奔沈天挐的房间而去。

他静静地推开房门,跪身于榻前,低眸等候着沈天挐醒来。

这时,天已微亮,在微光下他脸颊的轮廓是那般得孤寂,又是那般得冷酷。

他跪身如钟,似在忏悔。

——在外人面前,他的确是高高在上的镇北王;没外人时,沈天挐却又是他如假包换的岳父大人,跪一跪自己的岳父,也属理所应当。

其实,打他一进门沈天挐便已察觉到了他的脚步声。

——自己的亲闺女要率兵活捉自己的女婿,自己的女婿又将自己的亲闺女捆绑在了书阁内,他又怎么可能不担忧,又如何能安然睡去呢...

现下,他虽躺在床榻上,却也想傲娇一下。

——昨夜,老夫亲率兵马去迎你齐麟,你是不理不睬。

——如今,就让你好好跪上一段时间,也是活该。

然,一段时间过后,沈天挐还是慌了。

跪在他榻前的,毕竟是堂堂镇北王,让其跪得太久,他心里也不免犯怵。

索性,他就开始接连翻起身子来,他每变换一次睡姿,也相当于提醒一次齐麟可以唤醒自己了。

按道理来说,齐麟见之也应心潮澎湃,一顿紧张——终于可以和自己的老丈人好好说说话了。

怎奈,齐麟仍是毫无波澜,依旧垂眸静跪,沉默不语。

在此情况下,沈天挐也不知该如何缓和尴尬了。

——可悲,真是大大的可悲,他沈天挐又何曾想到,都到了这般年岁了,居然还玩不转自己的女婿,实属失败至极啊。

“他奶奶个腿!”他突得起身,抱臂歪嘴,“齐麟,你这到底要闹哪一出?昨夜,你是威风凛凛,不但将老夫视为无物,还将若儿丢在城外不管不顾。此刻,天还未亮,你又跪在老夫榻前一动不动,你是太过于另类啊,还是有意戏弄啊?”

齐麟朝沈天挐磕了三个头,随之撩下摆而起,侧身坐于一旁,“从即日起,本王会接手北疆的一切事务,包括三十八万镇北军。届时,还请岳丈大人从旁协助,不可妄语揣测,乱了安若的心神。”

他的声音很轻,轻如微风,却一点都不温柔。

沈天挐赫然傻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麟,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请岳丈大人多在安若面前夸夸本王。如此,安若应也不会再排斥本王了。”

沈天挐皱眉如戟,目光如剑,反复打量着齐麟。不管是上看还是下看,甚至都歪脖斜看了,他都看不出齐麟是何意图。

“不是...你堂堂镇北王还用老夫夸吗?单是三十八万镇北军就已能将王爷您给夸上天了吧?”

齐麟,沉声回道:“那不一样。岳丈大人是安若最信任的人,由岳丈大人来夸,自然有所不同。”

沈天挐,迟疑道:“行了,王爷就和老夫交个底吧。是不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

齐麟,道:“本王想多陪伴安若一段时日...或许,这也是本王与安若的最后一段时光了吧...”

沈天挐,急促道:“难道,陛下要对王爷痛下杀手了吗?”

他见齐麟多有迟疑,又接着说:“王爷莫怕,我沈天挐虽在朝中微不足道,但,只要王爷日后能对若儿好,老夫就能为王爷豁出这条老命!”

“豁命?”齐麟讥诮一笑,“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本王还没到要让自己的老丈人和王妃豁出性命的地步。”

“也罢。”他突得站起,一脸严肃道:“沈将军不如想想,陛下若要除掉本王,会用哪种方式?”

沈天挐,思索道:“眼下,三十八万镇北军仍唯王爷马首是瞻,就算陛下对王爷有了杀心,也断然不敢轻举妄动。”

“只要陛下稍有异动,王爷也能振臂一呼率大军杀向景都,所以...”

齐麟,道:“所以,要杀本王,镇西军主帅曹杰逾才是关键。”

“可,本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尚在景都时,陛下已对曹杰逾之子曹辅盛格外开恩,再用曹杰逾对付本王的话,也未免痕迹太重了些...既有痕迹可循,陛下就不怕本王率先起兵吗?何况,本王此次来虎崖关,陛下也无半句阻挠之意...”

沈天挐,道:“王爷是说,陛下并不会借曹杰逾之手除掉王爷?”

齐麟沉寂了片刻,“本王也想不出陛下会用怎样的手段,但,本王总觉得陛下身后另有其人,且这一人应还另有图谋...”

沈天挐,惊道:“王爷觉得这一人会是谁?”

齐麟,微声道:“应是一个最不起眼的人,也唯有最不起眼的人才能瞒过本王的双眼。”

“还有,自从本王回景都后,还未见过文逸...直觉告诉本王,文逸应是被什么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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