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一百三十六寒冬时节万籁寂 春回大地百草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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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禹王朝，高祖曹氏皇帝，起于邢州，出身微末，早年从军。年少壮志，文武兼备，心怀天下。恰逢大炎王朝黄氏皇族，八百年基业，犹如巨木中空。外强中干，几近腐朽。朝廷内奸佞猖獗，百姓民不聊生。王朝末年，烽烟四起，群雄逐鹿。

曹氏一族，在高祖皇帝的带领下，兄弟四人，审时度势，凭风借力。建基立业，合纵连横，南征北战，历经十年，终得天下。

曹氏皇族自高祖以来，血脉一分为四，晋州曹氏、海州曹氏、林州曹氏、贵州曹氏，掌控着整个天下。

将幽州、蒙州，分封给刘、嬴两姓大柱国，世代为曹家镇守北方和西北边关，抵御西凉草原蛮族的入侵。

如此安安稳稳度过了三百年，经历百废待兴，变法动乱，风调雨顺，大旱三年，繁荣昌盛，洪水地震，宫变反叛……可以说，走到今日，犹如幼童成长，已有迟暮之相。

现如今，南北朝并立，虽其统治者皆出身曹氏皇族，却是将天下一分为二。

北朝皇帝曹景琰，国号真龙，号景帝，定都晋州皇城。所控范围有幽州、海州、晋州、河州、邢州，共计五州之地。人口富足，土地辽阔。

南朝皇帝曹景志，国号应天，号青帝，定都林州应天城。所控范围有贵州、林州、鬼州，共计三州之地。物产丰富，天下粮仓。

至于第九州，西秦蒙州，在遭受重大变故。西秦王赢烈遇刺身亡，西凉人大军入侵。值此危难之际，在西秦军中威望最高的将领徐长空，肩挑重任，接管西秦军伍，一直处于同入侵的西凉人作战的状态。虽然南北朝皇帝，皆曾下旨，封徐长空为柱国大将军，暂代西秦王，但均没有得到徐长空的明确回应。

南北二朝，都不曾停歇对蒙州的招揽。也都不曾放弃发兵攻打对方，无论是由北向南，还是由南向北，统一大业，都是当权者的最终目标。

阻碍统一脚步的，唯有百年难遇的寒冷冬季。这个冬季格外漫长，格外寒冷。

北方，大雪封山。

南方，滴水成冰。

时间来到真龙二年三月，同样也是应天二年三月。

蒙州与贵州交界，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而行，车上唯有三人。驾车的马夫，车厢内的主仆二人。

以往，作为联通蒙州和贵州的交通要道，这条路上往来的行人、车马川流不息。多是一些两地商人，或是南下贩卖皮毛牛羊，或是北上出售粮食茶草。可以说为两州的经济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也因此，此路的修葺要比其他官道更加宽阔豪华。

只是如今，蒙州陷入西凉人的攻伐之战中，商贩无法继续在两州之间来往。这条交通要道也因此而荒废下来，行人稀少。

经过一冬的时间，积雪难化，两侧商铺酒肆人去楼空，显得无比寂静萧条。

马车行进在路上，车辙发出吱扭声。虽时已至三月，北方依旧天寒地冻。车厢外的马夫，裹着厚厚的棉服，手中持着马鞭，时不时矫正马匹方向，催促加速。车厢内，是两位女子，主仆关系。穿着棉衣，围着火炉而坐。

“小姐，您要是困了就休息一会，听田大哥说，今天天黑之前，我们就能进入贵州了。我听说，贵州的天气可比蒙州要暖和多了。”

叶心如宠溺的看着彩云，这个小丫头跟着自己，从晋州一路到蒙州，又从蒙州一路跟随自己去往贵州。对于她，早已不是主仆情谊，更多的是姐妹情深。

“傻丫头，就算是贵州，如今也是冬季。况且，贵州贯穿大禹王朝南北，地势狭长。北部的冬季和蒙州相差不多，只有中部和南部，在冬季稍暖和些。”

彩云吐了吐舌头，“小姐懂得真多。”

“以后听话，让你多读书的时候，不要老想着往街上跑。”

彩云接连摇了摇头，开口道，“小姐好，好小姐，求求你就别让彩云看那些书了。彩云能有幸在小姐的教导下认识几个字，就已经是此生无憾。那些劳什子的书上，写的那些劳什子的道理，彩云实在有些看不懂。

圣人们不认识彩云，彩云也没有必要认识圣人们，他们说的那些道理，彩云也没必要知道。”

叶心如用手指点了点彩云的额头，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呀你，一说让你读书，就一肚子歪理。”

彩云有些吃痛，蹙着眉，撇着嘴，委屈道，“书上的那些文字，说是教导人道理。可我看，找麻烦的人，多是些读过书的。尤其是我在大街上听到的，据说西秦王，就是被蒙州最厉害的读书人刺杀死的。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不至于慌慌乱乱的离开蒙州。”

彩云的话，一时间让叶心如有些恍惚，心思也变得沉闷起来。

此番南下之行，早在去年就已经在计划之中。彩云口中那位正在赶车的“田大哥”，名为田丹，实则为“田将军”，自称是白奉先派遣前来接她南下的人。

去年十一月末，田丹率领一支百人标伍，来到白奉先的将军府外。就想要直接带着叶心如离开蒙州，南下。一开始定的目的地是鬼州，按田丹的话说，他们要去的是一座名为守阳的城池。那里是荡寇军的大后方，最为安全的地方。不过，作为主帅的白奉先并不在守阳城，而是正在鬼州东南部，率领军队，收取鬼州城池。

不能第一时间去到白奉先身边，让叶心如有些犹豫不决。田丹也并无催促之意，等待叶心如做出决定。一来，他接到的命令，是安全带叶心如去往鬼州，且要好生照顾，不可违逆。二来，他本人和其手下士兵，皆是出身西秦军伍，此番也算是回到家乡，多待几日，倒也无妨。

只是谁没有料到，世事无常。

西凉人犹如从天而降一般，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五十万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着蒙州西部兵力空虚，占领大半区域。这也使得想要从蒙州去往鬼州，无法直达，必须在林州绕行。届时，林州与鬼州关系微妙，穿行林州并不安全。南下的计划只能暂缓，等待蒙州军伍驱离西凉人，夺回领地后再说。

可再次发生的事，令叶心如和田丹均是始料未及。

原本以为蒙州军伍，在自己的地盘上同西凉人作战，定会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简单。可却在如此关键时刻，作为蒙州一州之主，三军统帅的西秦王赢烈，竟遇刺身亡。

一时间，蒙州发生巨大震荡。百万大军，军心不稳。政治局面，复杂多变。面对西凉人的猛攻，一时间应对不暇，大片国土被占领。

好在，这样的颓势并没有持续多久。作为蒙州军伍第一人，军评榜排名第一火蛇铁骑的主将，徐长空顶住压力，以雷霆手段，归拢已陷入慌乱的蒙州军伍。

先是率领大军，从勇冠城出发，直奔蒙州西部，挡住了西凉人的猛烈攻击。在百色、天启、蒙贵三城构筑防线。将西凉人挡在秦岭山脉南部、蒙州西部、林贵交界北部。避免了西凉草原防线的丢失，防止更多的西凉人进入到蒙州境内。完成此事后，徐长空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蒙州城。大刀阔斧的，解决了蒙州城的动乱。

徐长空虽未接受南、北朝任何一方的任命，却已是实际上的蒙州掌控者。

说回计划南下的叶心如这边。在这一系列的动荡事件发生后，田丹暂时留在了白奉先的将军府。其手下众人，因没了蒙州军籍，按照徐长空上任后的新规，不许随意聚集。田丹干脆命令众人，各自返乡，不必归队。

蒙州管控，各大府邸皆受到了监视控制。尤其是作为曾经的“五子太保”的府邸，均被重点控制起来。田丹只能蛰伏起来，暂时收起带着叶心如南下鬼州的想法。

两三个月后，蒙州城的管控逐渐松懈，彩云在街上得到了荡寇军夺下了贵州的消息。从蒙州到贵州，方便了许多。田丹谋划了许久，却也只能带走叶心如和彩云两人离开。

一路只敢走小路，颠簸不说，冬季更是寒冷异常。好在一路有惊无险，马上就要进入到贵州了。这一路上，田丹已经想办法将消息传递给了温问情。作为温问情的得力干将之一，田丹了解主将，只要主将得到消息，就一定会在最近的位置接应他们。

所以，只要进了贵州界，他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马车在田丹一次次催促下，速度越来越快，车厢内也跟着变得颠簸起来。

彩云掀开棉布帘子，探出头来。

“田大哥，有些太颠了。”

“彩云，和叶姑娘说一下，再有二三里，就进入到了贵州界，到时候就安全了。这段路还请忍耐着，毕竟，在如今的蒙州，可不算安全。”

“彩云，回来，不要打扰田将军驾车。”

彩云缩回身子，看着一脸愁容的叶心如。

“小姐，你在担心什么？”

叶心如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

马车的飞驰和颠簸并没有持续多久，路途并不算遥远，很快便从蒙州进入到了贵州。

随着田丹忽然勒马停车，叶心如眉头一紧，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