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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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艾蕾塔结束了送货工作，离开王城。
虽然她也想四处逛逛，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要是看到王城中过去的景象，就会像昨晚跟弗洛伦说的一样……会有点难过。
而且，她现在有点急着想回去。她想把关于枪支的发现，向血鸦报告。
艾蕾塔先回到集货处一趟。在那里，人类们一边慰劳她，一边问她“向往已久的王城怎么样？”，让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回答“我看了枪”。
人类们虽然笑着说“你不是去看勇者和魔王战斗的地方吗？”，但她也不能说“我沉浸在感伤里”。
跟人类们稍微聊了一下后，艾蕾塔看着送货的预定表，重新思考枪支会增加到什么程度。
……枪支似乎是以小批分批运进王城。艾蕾塔从东边城镇运来的枪支，只是一小部分。
恐怕是害怕被魔物掠夺吧。正因如此，艾蕾塔运来的货物中虽然有枪，却没有子弹和火药。
但是反过来说，既然分成好几批，就表示每一辆马车上都可能载着大量的枪支、子弹和火药。
刚才在王城仓库里的枪支，粗略估计有二十箱。如果一箱里装了六把枪，那么仓库里已经收藏了共一百二十把的枪支。
也就是说，艾蕾塔等人必须面对的对手，至少有一百二十名以上的枪兵。
而且，恐怕还会增加。
接下来在公主公开处刑前抵达王城的马车，总共有十二辆。
虽然在公开处刑前的预定行程尚未决定，但考虑到有些马车已经往南行进……恐怕接下来的马车将不再载运枪支，而是载运人吧。
如果十二辆马车都像艾蕾塔运送的那样，分别载运枪支、火药和子弹……粗略计算，总共会增加七十二把枪。
如果要面对大约两百把枪，其实和一百二十把差不了多少。再想下去也没有意义，艾蕾塔决定不再思考。
不管怎样，这都不是能够正面战斗的数量。既然如此，就必须先做好准备，让对方无法战斗。
这么一来，执行的人就是艾蕾塔了。
比起在枪身动手脚，让火药受潮应该比较实际。
不过，即使如此，还是得再次潜入王城的餐厅。
不可能完全没有看守。如果在那里发生战斗，就算成功动手脚，艾蕾塔等人的企图也会曝光。
而且艾蕾塔不只要对枪动手脚，还得下毒。
能够下毒的时期，只有集货所的预定表空白的期间……人类聚集的期间吧。
应该在那里依序下毒吗？还是该等到公开处刑前夕，瞄准尽可能聚集最多人类的时候呢？
“顺序和时间很重要呢。”
因此，艾蕾塔为了整理这方面的资讯，决定前往队长等人身边。
“可以见到血鸦队长呢！还有公主之盾！”
至于马车的牵引者，今天也带了帕克斯。毕竟这是见到队长的机会，也想让帕克斯见见他。
帕克斯用力摇着尾巴，艾蕾塔则悠哉地拉着马车前进……在抵达西边的开拓地之前，这趟旅程都相当悠闲，要赶路是回程的事。
“啊啊，好期待！好期待啊！话说回来，今天的马车好轻哦！为什么！？”
“我想只是帕克斯的心情很好而已。”
帕克斯非常有精神。既然能和敬爱的队长重逢，会有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当然。毕竟帕克斯非常仰慕血鸦，这点从他现在用力摇着的尾巴就能清楚看出。
“先用毒还是先用枪？不管怎样，只要用了其中一种，另一种就会被警戒。既然这样，先用毒比较好吧……”
“这要先问过血鸦队长再决定吧，姐姐。”
“……也对，现在想也没用。”
帕克斯在烦恼的艾蕾塔旁边用力摇着尾巴，让艾蕾塔觉得自己烦恼很蠢。
不过偶尔也需要休息一下。艾蕾塔做出结论，暂时不再思考毒药和枪支的事。
想太多也不是好事。就这层意义来说，将艾蕾塔从无谓的思考中拉回来的帕克斯，实在是个优秀的部下。
“如果见到公主之盾，我该说什么才好呢！真期待！”
不过帕克斯自己完全没有思考过这种事。
就这样，艾蕾塔他们在开拓地装好货物，和以前一样以惊人的速度前进，来到那个岩场附近。
将货物马车运到不会被人看见的地方，再盖上枯草避免更引人注目后，艾蕾塔立刻在帕克斯的引导下开始在岩场中前进。
“啊，是这边吗？嗯……没办法靠气味追踪，真不甘心。”
“对方好像做了什么手脚，让气味无法追踪。”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在岩场中前进的两人速度很快。因为艾蕾塔只要飞过去就好，帕克斯只要追着她跑就好……最重要的是，两人现在非常有精神。
“哦，艾蕾塔，你来啦！……帕克斯也在！”
就这样，艾蕾塔等人平安抵达血鸦身边。
血鸦一展露笑容，帕克斯就一边喊着‘血鸦队长——！’一边感动落泪，几乎是扑过去似地冲向他，艾蕾塔则是笑咪咪地看着这一幕。”
“……就是这么回事。虽然找到处理枪支的方法，但方法似乎相当困难，还得兼顾毒药的问题……所以我想在报告的同时，顺便商量一下。”
于是三人决定在粮仓前坐下谈话。艾蕾塔坐在附近的石头上，血鸦盘腿坐在地上，帕克斯则是笑咪咪地坐在血鸦身旁摇着尾巴。
“来得正好，我这边也有些迷惘。”
血鸦一边摸着帕克斯的尾巴打发时间，一边略显烦恼地说。
“毒药的采集状况如何？”
“嗯，能做的都做了。总之现在有八株吐血根，五株断肠草。”
光是这些数量，就能杀害一定数量的人。
如果不需要杀死，只要让他们无法正常行动就好，就能杀害两倍的人数。
……但是。
“因为冬天快到了，几乎采不到植物。有时候满怀期待地出发，却只采到两株根部。”
“啊啊……说得也是。”
现在冬天将近，能作为毒药原料的植物几乎都只在地底留下根部。除了在某种程度上猜到位置后挖开地面以外，缺乏其他找出来的手段。
“所以，采集进度比预想中慢很多。这样下去，根本达不到目标量。”
“这样啊。嗯，那也没办法。”
当初的目标是足以让两百人无法行动的毒药量。但是，以现在的状况来看，实在很困难。
一根毒草根部能做的毒药并不多，顶多三人份。这么一来，目前只有不到四十人份的毒药。”
“果然还是用毒以外的方法，减少人类比较好吗？”
“最坏的情况，或许这么做比较好。就算封住枪，人类还是会用剑或斧头战斗……”
就算下毒，人类也不会乖乖把所有毒药都吃下去。就算顺利，四十人份的毒药，顶多只能让三十人动弹不得。这么一来……果然还是有点缺乏现实感。
“随便刺激人类，要是公主大人因此受到什么伤害，那可就不好了，还是先行动比较好吧。”
“是啊。至于枪支……嗯，不管再怎么努力，应该都得在行刑日的前一天或前一天前执行。毕竟要是有时间让受潮的火药再次干燥，那就麻烦了。”
“原来如此。这么一来，最好还是在行刑日前一天下毒。再来就是看要先削减多少战力。如果可以，我想先摧毁人类的主战力。”
艾蕾塔看着沉吟的血鸦，也陷入烦恼。这时，她脑中灵光一闪。
“……我大概知道。”
艾蕾塔想起的是集货处的预定表。只要知道马车的动向，就能知道货物和人的动向。然后，在未定占多数的预定表中，有一个例外。
“有一辆马车已经预定从南方回到王都。既然现在就决定好预定行程，应该会有不少战力从那里过来吧。”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其他的预定是‘义勇兵’吗？预定要来这边殖民的落魄佣兵有多少人，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血鸦说完后点点头，开始思考，然后探出身子。
“艾蕾塔，你觉得要打倒哪边比较好？即使消失也不会被视为问题的义勇兵，以及确实被期待为战力的一团人。”
“后者。”
艾蕾塔立刻回答。
这个回答就像用锋利的刀刃切落，帕克斯愣住，血鸦则是扬起嘴角。
“哦～理由是？”
“因为那一团人中可能有‘勇者’。”
艾蕾塔眼中透露出憎恶，不屑地说道。
“明明有想击溃的对象，我没道理客气。”
“勇者”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也是最大的王牌，是“能使用魔法的人类”。
一般来说，人类无法使用魔法。
这是当然的。他们没有魔力，厌恶魔力，不小心被魔力击中就会死亡，这种生物不可能使用魔法。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
人类之中，偶尔会出现天生拥有魔力的人。在大多数的情况下，这种人会被视为“不祥之子”而遭到处死……不过，其中唯一的例外就是“勇者”。
勇者是得到神的祝福而成为勇者。勇者作为神的代理人，获得非人的力量……也就是魔力，能够操纵与魔物战士同等的魔力战斗。
艾蕾塔对人类的文化并不熟悉，所以不清楚详细情形，不过，恐怕是当魔力过多的孩子出生时，就将其视为“勇者”，或是只有王族或神官等人的孩子带着魔力出生时，才会将其视为“勇者”。大概是这样吧。
如果真的是因为“神”的祝福而诞生的勇者，能够消灭魔物的话，那还真是愚蠢。
勇者杀了魔王。也就是说，对这一代的勇者来说，所有的魔物都是杀父仇人。
如果勇者不存在就好了——这么想的魔物不在少数，艾蕾塔也是其中之一。
憎恨永无止尽。想要杀死宿敌的想法，在艾蕾塔心中盘旋不去。
但是。
“这样啊，我是前者。虽然我也想直接宰了他……但既然有勇者在，用毒杀掉他才是最实际的做法。毕竟，他可是连魔王大人都打不赢的对手。”
“……是啊。”
艾蕾塔也明白。就算艾蕾塔、血鸦、沃里克以及帕克斯一起上，也赢不了勇者吧。勇者的力量就是如此强大。
虽然很不甘心，但这就是现实。
光靠憎恨是杀不死对方的。如果光靠憎恨就能杀死勇者，他早就死了。
“不过，就我的预测，勇者不会来。”
然后，血鸦有些慵懒地这么说，放下翘着的脚。
“这是为什么？”
“你想想看，人类会怎么对待拥有‘唯一’力量的人……要是让他拥有权力就麻烦了。只要他不想要权力，也不打算造反，静静地过日子就好……那么，让他变成尸体是最好的吧。”
艾蕾塔想到这个可能性，打了个冷颤。
确实如此。勇者是人类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武力，麻烦的是他有人格。这么一来……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他们可能已经为了封口而被杀死了。”
“没错没错。然后，只要在威胁魔物时，说‘勇者要来了’就好。”
“咦！？这是什么意思！？”
帕克斯似乎陷入混乱，不过艾蕾塔简单说明‘意思就是说，等勇者完成任务，就会在事情变得麻烦之前被处理掉’，他便浑身颤抖地说‘原来如此！……好可怕’。
“不过，把勇者当成装饰品妥善利用，应该比较聪明吧，但事情会那么顺利吗？”
“我认为勇者那边也有可能会认清自己的立场。”
“就算这样，他们应该也不会来魔物之国吧。人类绝对会把勇者放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召集魔物谋反，这种事勇者也有可能会做。”
魔物们在勇者的引导下，完全没有干劲，但人类会怎么想就另当别论了。如果要提防各种事情，确实不会把勇者派来这边吧。
勇者出现的可能性似乎有点低。
“所以，要怎么做，艾蕾塔？说起来，减少人类的数量并非绝对。没有必要的危险，我们也不会做出自取灭亡的蠢事。不过……”
“既然毒药的数量不多，最好事先减少一些，毕竟利益与风险相当。”
艾蕾塔接着说下去，血鸦点头。
“……而且，我跟沃里克也差不多想大闹一场了。”
“原来如此。”
血鸦虽然没有那么好战，沃里克看起来却非常血气方刚。再加上公主被掳走的屈辱，想必让他更想杀人泄愤。
艾蕾塔烦恼、烦恼、再烦恼。
如果在公开行刑前杀了人类，就会引起戒备，或是危害到王都的魔物们。
但是，如果不先杀了人类，就无法夺回公主。无论如何，总有一天都必须以某种形式杀了人类。
毒药的数量不多。如果有大量的毒药，就能在行刑前一天的晚餐下毒，将人类战士们一网打尽，但既然没有其他手段，那也没办法。
既然如此，只能用其他方法、其他机会杀了人类，或是公开行刑当天，对付更多的人类战士。
……为了将当天被卷入乱斗而死的人数减少到极限。
“果然还是得在事前杀了他们。”
艾蕾塔做出结论。
“不过，要撑到最后一刻。我会适时告知马车的预定行程，你们只要在公开处刑前一刻，袭击抵达王都的马车就好。”
吹拂的风很冷。艾蕾塔的黑发被吹乱，脖子也逐渐发冷。
不过，这样的温度正好适合做出决断。
“主力部队那边，我会用毒。如果在收到义勇军不会抵达的通知时，刚好也发现毒被混入，那么义勇军就不会提高警戒……你们能算准时机，由血鸦和沃里克去处理义勇军吗？”
“我们这边没问题。不过，枪支的处理没问题吗？”
血鸦的头发与翅膀也随风摇曳，他稍微眯起眼睛。
“……嗯，警戒应该会变强。”
艾蕾塔这么低语，旁边的帕斯克露出比血鸦更担心的表情。艾蕾塔为了让帕斯克安心，明确地说道。
“交给我，我已经有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