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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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学就学。从第二日起，他们在约好的时间等着那位姑娘，为了避免护卫过多惊扰百姓和便于他们及时上岸休息，他们在姑娘的建议下，一起来到一处靠近岸边的人少处开始学习浮水。

岭南王则带着护卫守在靠岸的亭子里，边饮茶边候着他们。只要每过了一刻，他就会大喊，“该休息啦！”

然后水里面的几个就听话的起水，坐在岸边喝点水后，休息一阵后，继续学习。

都是聪明孩子，天气又适宜。安之、兮息、那千都在七日后基本上都能游一个十丈远的来回。

岭南王也是非常高兴，要给那位女孩一锭金子作为谢礼。

女孩这次却是说什么也不要了。“贵人那天给的银子，我们几个姐妹分了，都够我们几个月的营生了。”

临分别时，她又叮嘱兮息道，“你是初学，还是要继续练习。不要轻易下水，因为这里没有别的干扰。如果以后你遇到特别危急时刻，保持冷静是最重要的。”

兮息仔细听完，蹲身一礼，笑着问道，“多谢姐姐！这么多天，还不知姐姐芳名？”

那姑娘爽朗一笑道，“相逢即是缘，贵人能唤我一声姐姐，也是看得起我。我们本不会遇见，以后怕是也不会遇见了。就这样留在心里吧！”

兮息心下赞叹，真心喜爱这些如云似风一般明媚的女子。

“那好吧！希望有缘还能再见！”兮息微笑着和姑娘告别。

果不其然，他们再在西湖上游玩时，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姑娘了。

“真的好遗憾啊！真是一个好姑娘！”兮息感慨道。

岭南王问道，“遗憾什么？”

“说实话，王爷，兮息是说真的。那位姑娘是真的挺好的！”兮息面露可惜之色。

岭南王知道她的小心思，但是，他瞥了兮息一眼，“切！”

后来几天，西湖的十景都欣赏完了。兮息心满意足的剥着手中的莲蓬，边吃边道，“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何杭州女子都那么美了！”

京墨赶紧凑过来问道，“为何？”

“天天看着这么美的风景，人怎么能不会变美？”兮息猛然站起，立在船头，张开双臂，似像在拥抱眼前秀美的西湖一般。

“啊呀，你可小心点吧！”京墨叫道，想去拉着兮息胳膊，随即他又放下手，“对了，你现在已经会水了。哈哈！”

几人都站了起来，可别说！站在船头，临和风而立，自己也好似融入这幅大自然最美画卷中。

每一位都成了画中的人物，这感觉还真不错！

几人在画舫几乎待了半月，也待腻了，最终还是决定回别院去住几日，再作打算。

这夜，几人在一起比赛投壶，一护卫匆匆赶到，像是要汇报什么。

岭南王一看，并未停下手中箭矢，道，“说！”

护卫抱拳一礼，然后朗声道，“回禀王爷，据东岛传回消息，海上波浪将趋汹涌，似是长浪。另外，岛上留守黄副将传信，说在高塔之上，肉眼都能见到之前数海里外看不见的小岛了。”

岭南王一听，神情立刻严肃起来，他立刻上了小楼二楼，又借着栏杆攀着飞檐，跃上了二楼的屋顶。

安之赶忙跟着跃上，守在岭南王身后，生怕这位王爷一不小心失足，虽然看上去可能性不大。

果然，远处山树皆能清晰可见。

岭南王紧皱眉头，大声命令道，“立刻传话下去，所有船只即刻返航入港，所有人员都入高处休整。传信给钟况，要他通知各县做好风暴来袭的一切安排。特别看护好各处的堤坝！”

“是！”护卫听到岭南王这般吩咐，他也变得紧张起来。得令后，就立刻飞奔出去传信去了。

岭南王又看了东南方向的天空片刻，自言自语道，“还有时间准备，来得及！”他无意识动了一步，身子一歪，安之赶紧上前，一把扶住。“王爷小心！”

岭南王看看安之，又低头看看楼下几人，笑了一下，“下去吧！”

安之护着岭南王，直接从楼顶跃到地面。

此刻，几人脸上不再是轻松的神情了，取而代之的都是焦虑与不安。

岭南王安慰几个孩子道，“没事，本王在海上遇到多次风暴，提前做好准备就行。再说了，这江南道的堤坝河渠前年大修过，去年也巡查过，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之后几天，岭南王再也没有和他们一起用膳，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而他们几人，则充分利用这暂且还算平静的三日，又去了西湖，学会了划小船。

也许都是心中有事，心情和天气一样闷热。兮息他们几个时不时就会抬头观察天上的云，更会在傍晚时分一起跃上楼顶眺望远方。

日头快落时，地平线处发出数条放射状红蓝相间的美丽光芒，发射至天顶再收敛于东方与太阳对称之处。

第二日，天空中的云似白色羽毛状，又像堆叠在一起的棉花，渐渐增厚，越来越密，越来越低。一会儿就下起了雨，骤雨忽落忽停，风向也变了。

一名护卫急匆匆跑进他们的院子，“王爷吩咐，各位小主子们就待在这里，这里地势高，无碍的。”

兮息赶紧问道，“你们王爷呢？”

护卫答道，“王爷和钟大人，以及杭州知府鲁大人，一起巡查江堤去了。”

说完后，就匆匆离开。

果然，接连两天，风是越来越猛，雨是越来越大，一刻都没有停歇的迹象。

晚膳时，五个孩子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笑脸，草草用过后，都默默的站在屋檐下，看着这不开笑脸的天。

“还得多久这雨才能停啊！”紫苏双手合十对天祈祷。

“快了！应该快了！”兮息低语道。

突然一护卫面色苍白的跑进来，浑身湿透，还不住的发抖，“项小姐，王爷有事要交代您。”

那千赶紧递过去一杯热茶，想请他坐下说。可是那护卫没接，而是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兮息。

兮息打开一看，是一方金印。

护卫眼含热泪，颤抖着声音道，“王爷说，把这个给项小姐。这是王爷的私印，王爷说，他要是回不来，王府以后的一切都听项小姐安排。”

兮息猛的睁大眼睛，“什么叫做回不来？护卫大哥，你不要着急，细细和我们说一说吧！”

那千扶着护卫坐下，硬向他手中塞进茶盏，护卫哆嗦着手，喝了一口，然后低声道，“王爷这些日子和钟大人，鲁大人一起巡查江堤，雨势太大，海水倒灌，漫过江堤。王爷留下一队人马守护，自己又和两位大人巡查各县的大堤。到达德县时，堤坝破口，王爷指挥士兵扔石头和沙包，可是水流太急，直接被冲走了。后来……”

护卫哽咽了，“后来，王爷对兵士们说，身后是万千百姓，万亩良田，我们一定要守护他们。他带头让兵士在他腰上系上绳索，抱着沙包，要用身体去堵破口……但是，那么多兄弟还有王爷，还是没有堵住，人都不见了……”

屋内无人吭声，只听见护卫低低的抽泣声。

兮息拿着金印，觉得有千斤重。她哑着嗓子道，“可有去下游寻找？”

护卫低低道，“钟大人已经派人去找了，可是德县如今已经是一片汪洋了……”

安之紧紧握紧拳头，和京墨对视一眼，问护卫道，“我们能做些什么吗？”

护卫茫然的看着几人，“不知道，王爷只让我把金印送给项小姐。”

兮息对着护卫浅浅一笑，“护卫大哥，你先去休息。我等准备一番，明日我们一起去找王爷。你放宽心，吉人自有天相，大新不会少了王爷的！”

护卫抱拳一礼后，道谢后，躬身退下了。

五人围坐桌前，都盯着这枚金印，心中都是百感交集。

片刻后，安之道，“兮息，我们一直在府里，外界情况都不知。你和京墨，那千留在这里，我和紫苏轻功最好，我俩出去打听一下再做计较。”

兮息望着安之和紫苏，“把王爷金印拿好，行动也方便些。你们小心！”

京墨也想跟着，但是他想到自己眼睛在黑夜里视物不如安之，所以也默认了。

安之和紫苏立刻行动起来，穿上了紧身衣，又披上了蓑衣，叮嘱了兮息和京墨几句，“不要担心我们，我们很快回来！”

看着安之和紫苏离开的身影，兮息和京墨立在门口，都不愿意进屋。

那千道，“兮息小姐，我先去准备些姜汤。”

兮息点头，“辛苦了！”

就这样，他们一直在门口伫立着，一直等到了亥时，安之和紫苏浑身湿透的才赶回来。

二人一进门，那千就立刻端来两碗姜汤，二人喝过后，京墨扯着安之，兮息拉着紫苏去换衣服。

衣服换好后，五人围坐在桌前，安之道，“我们转了一圈，杭州府城内目前没事。我们去了府衙，问了府衙官员，才知鲁大人和钟大人如今都在离德县最近的淳县，因为他们商讨结果是，损失两个县的收成，挽救其他的七个县。这样也便于以后的救灾与重建。”

几人唏嘘一阵后，京墨先开口问道，“那么目前灾民情况如何？”

紫苏道，“伤亡还不可知。王爷手下已经派出许多小船运送灾民去附近府县，未来城内估计会增添很多人。”

兮息道，“那么未来这么多灾民的吃住是个很大的问题啊！”

安之道，“是啊！可是我们找不到钟大人和鲁大人，他们的后续想法我们也不知道啊！”

兮息盯着手中的金印，咬咬牙，“我们自己来做些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兮息看向一边一直伺候他们的丫鬟，“请你把你们的管家请过来，多谢！”

丫鬟立刻转身去请，伺候几位小客人多日，他们也对这几位颇有好感，特别是看到王爷还把私印给了兮息后，他们都明白了，在王爷心中，这位项小姐有多么重要了。

管家老余很快就来了。很显然，眼底乌青的他也得知了王爷失踪的消息。

兮息对老余蹲身一礼，开门见山道，“王爷把这金印留给了我，我现在想知道，这金印的分量多重？”

老余看着金印，先是深吸了口气，然后清楚的回答道，“王府的私兵，王府的库房钱财，一切奴仆的生契，全归姑娘掌管。”

兮息坚定道，“那好！我敢肯定，明日雨势会逐渐变小，但是后续灾民安置抚慰，灾后重建，都是大事。这里是王爷封地，所以，在王爷回来之前，在朝廷抚恤下来之前，我们所有人，都要为他守住江南道，这里绝对不能乱。”

老余不敢相信的看着兮息，“姑娘觉得王爷会回来？”

兮息也是定定的看着老余，“肯定会的！太后娘娘还等着王爷回京过年。你们的王爷肯定会回来的！”

老余立刻躬身一礼到地，“姑娘请安排，老余定唯命是从！”

“这座城里的贵人，不止王爷一位。出了天灾，绝不许出人祸，还需要齐心协力。您现在带着一队人马，拿着这金印，一家一家上门去探寻口风，询问他们是否有意向开设粥棚。并且告知，从明日起，所有粮面油布等生活用品的铺面不许涨价，违者，直接绑起来送至府衙。最后，也告诉他们，在此次灾后重建中，捐款、捐物、出人、出力者，皆会登记在册，后续朝廷定会论功行赏。”兮息条理清晰的说完这番话。

老余愣了片刻，双手接过金印，抱拳而去。

紫苏没有惊讶，而是非常欣慰的看着兮息。而安之和京墨却是非常震惊，这两年没见小妹妹，怎么会变化这么大？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考虑的如此全面？那千看兮息的眼睛里，简直都要发光了。

兮息没有看他们，她还在思考着，皱眉低声自言自语道，“灾后的饮食是最为要紧的，必须要有干净的水。让我想想，是哪本书上提过的？《茶经》上那种漉水囊，不行，量太小。《天工开物》上提过……”她舒展了眉头，眼睛亮晶晶的，笑了起来。

兮息对着一旁一直伺候在侧的丫鬟道，“现在带我去你们的厨房。”她又看向安之几人，“我们一起去吧，我需要你们一起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