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陌上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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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来越理不清这个时间线了。”章蕙很头疼，“所以是李小莎把罗西是同性恋的消息告诉了校长？这个‘Avenger’又是谁？李小莎的网友？”
“‘复仇者’……被霸凌的林小乔？或者罗西？再或者要给罗西复仇的他男朋友？”刘萧猜测。
李莎儿：“那看来，他男朋友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npc啊。”
刘萧：“很可能是我们当中的一个人。”
章蕙：“会是谁呢？”
林乔默默后退，然而大家的视线还是落在了林乔身上。
林乔：“……不是说我杀了罗西吗。”
刘萧：“情杀。”
林乔：“……好随便啊。”
李莎儿：“没有别人了，那就是你吧。”
林乔：“……”
顾晓面无表情地清咳一声，林乔望向他，感觉顾晓心情又不好了。
“罗西的男朋友是我，”顾晓话音刚落，立刻补充一句，“是顾小晓。”
李莎儿：“不信。”
章蕙：“有证据吗？”
刘萧：“你说是就是啊，那我还是林小乔男朋友呢。”
林乔：“……我不信。”
顾晓的脸色更黑了，像是他之前饰演过的一个爱而不得的男三，马上要原地黑化大开杀戒。
“罗西是在我的宿舍找到的，而且他的衬衫，”顾晓把罗西的袖口翻了出来，“绣着我的名字。”
几个脑袋凑上去看：“还真是。”
林乔正观察得仔细，浑然不知有两道视线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地落在自己身上。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章蕙问。
“就刚才，你们研究电脑的时候。”顾晓答道。
“所以你是Avenger？”
“对。”
“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
“没了。”
章蕙失望道：“好吧，那我们再找找线索。”
林乔去了下一个房间，不出意外的，顾晓依旧如影随形。
这是章蕙的宿舍，最显眼的就是那几盒宠物罐头和几袋猫粮。
“这蛋糕可以吃的，你尝尝？”章蕙跟着进来了，指了指架子上的小蛋糕。
“可以吗？”林乔看向摄像机，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下陈舟瑾的意见，“好吧，我经纪人说不行。”
“你们爱豆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辛苦，”章蕙感慨道，“顾小晓吃吗？”
顾晓拒绝道：“准备试镜了，不能吃。”
章蕙接着说：“这么一小块，吃了也没关系吧？”
“我不爱吃奶油。”顾晓再次拒绝。
“好吧。”章蕙摇摇头，把蛋糕放了回去，离开了房间。
林乔若有所思地看着章蕙的背影。
顾晓爱吃甜食他是知道的，初见时的那盒曲奇饼说明了一切。
林乔下意识地问道：“蛋糕有问题？”
“概率很大。”顾晓答道。
林乔感到不解。
明明他才是凶手，可赵媛和李莎儿要杀他，章蕙也要杀他，按理说，只有凶手和帮凶才有杀人手法，这接二连三冒出来的嫌疑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刚才投票你投的谁？”林乔想起宣布投票结果时，只有顾晓没说话。
“你啊。”顾晓说。
“真的？”林乔陷入沉思，“那到底是谁在说谎。”
“做个交易如何？”顾晓斜倚在桌上，挑眉看着林乔。
林乔问道：“什么交易？”
“我能告诉你，为什么刚才你没有出局。”
“你想要什么？”
“先欠着。”
“又欠着？”林乔微微扬眉，“那我欠你的可就太多了，都是口头交易，我要是忘了，就不打算还了。”
“我会记着的，”顾晓微笑道，“连本带息地讨回来。”
林乔：“……”
感觉没好事。
林乔忍耐道：“成交。”
“还记得赵小媛死后，我的奖励是什么吗？”似乎是为了卖足关子，顾晓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趁着间隙不着痕迹地观察了林乔一眼。
“‘免死金牌’，我给你用了。”
“啊？”林乔瞪圆了眼睛，“你不想杀我吗？”
顾晓眉头微蹙：“你从哪里看出来我要杀你的？”
“你一直针对我啊。”
“我不针对你，怎么名正言顺地跟着你啊。”
“你……”林乔表情复杂，脸颊滚烫，白净的双颊很快就被红晕取代，“谁允许你跟着我了。”
“李莎儿说了，不要在镜头前打情骂俏，撒娇任性更不行。”顾晓警告性地戳戳林乔的额头，配合着脸上玩味的笑容，更像是调情了。
林乔打掉他的手：“别弄我，注意分寸。”
“会剪掉的。”
“你这么确定？”
顾晓没有立刻接话，安静地注视着林乔，许久才开口道：“我在你爸爸投资的经纪公司。”
只一句话，所有的旖旎气氛都烟消云散，当年左右为难的痛苦再度袭来，让林乔感到一阵胆寒。
“你……为什么？”林乔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顾晓说：“我签公司半年后，林氏集团才入股。”
林琛的目标很明确。
林乔心中的愧疚溢了出来：“你进娱乐圈干什么？”
“这是我唯一能见到你的办法，”顾晓安静地注视着他，“再见不到你我就要死了。”
林乔刚要感动，脑子里的某根弦突然搭上了：“等一下。”
顾晓一愣：“什么？”
林乔：“你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顾晓：“我说‘再见不到你我就要’……”
林乔：“你不许再说了！！！”
伴随着林乔的惊呼，广播响起。
［你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云
笼着轻轻的雾
站在风里等待歌曲结束
一跃而下好像一场纯白的梦
你的灵魂不再透明生冷
我的时间生生不息
用来为你复仇］
“玩家顾晓死亡，以下为任务进度结算——剧情完成度70%，逃脱进度100%，凶手已被逮捕，恭喜同学们获得胜利。”
“怎么又死了？”李莎儿听到广播先是焦躁不安，然后又目瞪口呆，“等会儿，游戏结束？”
章蕙呆呆地点头。
“顾小晓是凶手？”刘萧赶紧去找林乔和顾晓。
林乔捂着嘴，把自己的惊讶塞回了嘴里，他对面的顾晓对这一情况也手足无措，最后无可奈何地垂头笑笑。
“到底怎么回事啊。”一直被关在“地狱”的赵媛也一脸懵地被放了出来，大家直接跳到最后一个房间集合，开始复盘。
凶手在第二关就死了，甚至剧情线还没过完，这简直史无前例。
导演焦头烂额，但也没辙：“大家先说说你们掌握到的剧情吧，然后我们再进行补充。”
就照目前这个进度来看，已经不能算是补充了，算是扩写。
刘萧说：“林小乔被刘小萧校园霸凌，告诉了刘小萧他喜欢的女生暗恋罗西，然后刘小萧就去霸凌罗西了。”
“这里错了，不是林小乔告诉刘小萧的，是赵小媛。”导演纠正道，“赵小媛也是参与校园霸凌的人之一，她的道具上有‘娘娘腔’三个字，给别人起绰号、语言攻击，是流言的传播者。”
“可惜我死的太早了，我都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是什么身份。”赵媛哭笑不得。
“所以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啊，”林乔回过神来，“我是想让罗西帮我分散火力，但真正促成这件事的其实是赵小媛。”
赵媛说：“你猜我为什么一直抓着你不放，就是想嫁祸给你啊。”
林乔：“……原来如此。”
刘萧继续分析：“罗西被霸凌后，有了性别认知障碍，喜欢上了顾小晓，李小莎嫌作为罗西的表妹，嫌他丢人，把罗西找男朋友的事情告诉了校长。”
“嗯，因为李小莎找罗西要钱，罗西没给她，所以李小莎决定报复罗西。”导演又补充。
“校长找到罗西，把林小乔也批评了一顿，到这里……我们就接不上剧情了。”刘萧说着说着，也觉得他们很好笑。
导演却笑不出来，头发都快抓秃了。
他叱咤娱乐圈这么多年，谁也不惯着，这还是他第一次翻了车。
导演说：“罗西的衣服上有猫毛，大家看见了吗？”
众人点头：“看见了。”
林乔印象深刻，他还因此打了喷嚏。
“罗西是个爱猫人士，告发了喜欢给动物下毒的章小蕙，章小蕙怀恨在心，听从了李小莎的建议，把三只流浪猫活埋在了罗西和顾小晓约会的树下，导致目睹一切的罗西精神错乱。”
“还、还有这档子事儿呐？”章蕙结结巴巴道，她从一开始就很不喜欢自己这个身份。
“罗西的精神时好时坏，林小乔以散心为由，把不清醒的罗西骗至栏杆不牢固的天台上，可罗西这时又清醒了，他明白了所有人都容不下他，所以自己主动选择了跳楼。”
林乔原本以为自己是背锅的，听到这儿才明白，自己也并不无辜。
“刘小萧殴打罗西，赵小媛散播流言，李小莎勒索不成选择告密，章小蕙使罗西精神错乱，林小乔将罗西骗到天台……”
导演叹了口气，继续说：“除了顾小晓，你们所有人都是把罗西推向死亡的凶手。”
“当罪恶成为社会的主流时，那些试图与之对抗的人，就会被视为真正的凶手。”
————
导演理想中的样子，是在他宣布这件事后，所有人或痛哭流涕，或感慨万千，或陷入沉思，或满心悔恨。
唯独没想到会哄堂大笑。
“所以我们一整局在玩什么啊，”李莎儿指指自己又指指林乔，“我还和林乔互咬，你们在监控前是不是笑得很开心啊。”
“也没有很开心。”导演拿剧本遮住了自己的笑脸。
“拿到剧本我还在想，为什么‘帮凶’那栏是三个问号，我都这么多年没来了，对我这个回归访客也太不友好了。”
林乔结束了他颠沛流离的凶手生活，终于露出了他飞机落地后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害，习惯就好，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后，飞速成长起来的。”刘萧笑道。
“之前国王王后那期，我打死都没想到宋若言会悟出我是巫师牌，我记了七年啊！这七年我一直耿耿于怀。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就是推理的料，有些人七年过后，依然只能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林乔心想可不是吗，谁能玩得过宋若言啊。
这些年来连他这个队友都被蒙在鼓里，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某两位队友真成“国王王后”了。
林乔是某次去探班程夏和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两人有问题的。
林乔自己订了酒店房间，同样来探班的宋若言却直接留宿在了程夏和的房间。
林乔想着，这俩人本来关系就好，又那么久没见了，通宵聊聊天连线打游戏也是正常的。
早上林乔来敲门也没人开，发消息打电话也不回，他差点要报警了，但很快冷静了下来，直到中午才被放了进去。
然后他就发现了垃圾桶里的作案工具。
林乔：“……”
“不是林乔，你听我解释。”程夏和结结巴巴，脸涨得通红。
“哦~听你解释~”林乔冷笑，“是听你把避孕套说成口香糖，还是听你把润滑液说成小饮料？”
程夏和：“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若言困倦地倚着墙，给程夏和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直接说吧，他又不是不懂这些。”
“对哦，你谈过男朋友。”程夏和有了底气，牵住了宋若言的手，“我们在一起三年了。”
“哈？”
虽然有了预感，但林乔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当年你俩吵架闹得鸡犬不宁，陶洛操碎了心，南默和姜致两头劝，连方书冉那种不爱掺和事的人都跑来劝架了，结果现在你俩好上了？”
合着小丑竟是他们自己。
“这个……你知道的吧，感情这种事，谁都说不准。”程夏和扶额，“我被狠狠打脸了，我认。”
宋若言冷哼一声。
“你们……谁是上面那个啊？”林乔打量着他俩。
“那肯定是我啊。”程夏和拍着胸脯。
宋若言踩了他一脚：“好意思说。”
“好吧，是他让给我的。”程夏和被教训了，乖乖坦白。
如果刘萧知道了，不知道对此会有何看法。
林乔心中苦笑。
“我录了三季才拿过三次身份，以为终于可以当幕后大boss了，没想到起内讧把自己搭了进去，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赵媛倒苦水。
李莎儿给她揉着肩：“别提了，我们虽然活下来了，但也不知道在玩些什么。”
…………
热火朝天的讨论中，林乔不由自主地看向顾晓。
顾晓饶有兴趣地观望着大家复盘，不时还补充几句，要么火上浇油，要么挑拨离间，眼里闪着生动的光。
真好啊，林乔想。
看来他离开的这些年里，顾晓有在好好生活。
这再好不过。
“说起来，顾晓是怎么被杀的？”刘萧问。
顾晓笑容微凝：“问导演吧，我不太记得了。”
林乔猝不及防，跟风道：“对，问导演。”
两人一起看向导演。
导演直冒冷汗。
艺人在节目上出柜对他来说是大好的流量，可他们一个是当今顶流，一个是演艺新星，他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传出去，他这个节目得被推到怎样的风口浪尖。
别到时候给《失落遗迹》扣上一个“红娘”的名头。
导演干笑道：“林乔说一下自己的杀人手法吧。”
林乔说：“诱导目标对象自己说出‘死了’二字。”
“嗯，所以顾晓你刚才说什么了。”导演赶紧扔掉这个烫手山芋。
顾晓看看导演，再看看林乔：“……我可能是说，‘我要饿死了’。”
导演：“……是这样吗？”
顾晓看向林乔：“是这样的吧？”
林乔面无表情：“是的没错。”
导演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就是这样的吧。”
后期老师，拜托了。
一旁的刘萧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就‘是这样’了？合着顾晓真是饿死的啊。”
“是的。”林乔抢在顾晓开口前说，“他饿了，我们赶紧收工去吃饭吧。”
“那正好啊，我也饿了。”
复盘结束，大家给林乔新发的单曲和顾晓即将要上的电影做了个宣传，然后一窝人去了酒店吃饭。
吃完饭，大家各自回房，房间都在同一层，林乔和顾晓的房间在走廊的一头一尾，林乔刚进房间，顾晓就尾随了进来。
“……你还有事吗？”林乔攥着门把手，站在门边，拒客的意味很明显。
顾晓抿抿唇：“你带膏药了吗，我的腰还是有点痛。”
林乔：“！”
他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实在是后来顾晓表现得太过于正常，林乔真没看出来顾晓的腰在这之前受了伤。
“带了带了。”林乔赶紧关上门，他跳舞有时会受伤，走到哪里包里都备着药。
林乔拿了两贴药膏：“磕到哪儿了？我帮你……”
他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你自己贴？”
顾晓接过药膏：“谢谢。”
林乔刚要说不客气，就看见顾晓径直进了他的浴室。
林乔：“？？？”
顾晓表现得太过自然，林乔原地怔愣了大概半分钟，回过神来后拔腿就追：“诶，这是我房间……”
他的脚步在浴室门口停下，呆呆地看着顾晓。
顾晓脱了上衣，白皙光洁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肌肉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腹肌在灯光下被完美勾勒。
林乔的目光从小腹一点一点上移到顾晓凹陷的锁骨，最后停留在喉结上的那颗小痣，距离有些远，他看得不是很清楚，想抬脚靠近，又硬生生地扎根在原地。
“怎么了？”顾晓扭头看他。
“你怎么不回你房间贴。”林乔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耳尖却泛了红。
“我还有事要跟你说，说完再回去。”
林乔妥协了：“好。”
顾晓撕开药膏的包装，反手把药膏歪歪扭扭地贴在后背上。
“你这贴的……”林乔看不过去，“是这里吗？”
顾晓思考了一瞬，答：“应该对的？”
他也不知道他应该哪里疼。
林乔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说：“我帮你吧。”
顾晓看着他，目光中有几分怔然，片刻后他轻垂下眼，唇角微微牵起一个弧度：“好啊。”
林乔接过药膏，轻轻按了下顾晓的腰：“这里？”
他的指尖微凉，顾晓不禁放轻了呼吸：“再往下点。”
“这里？”
“左边。”
“这里吗？”
“再下一点。”
林乔轻柔地按捏着顾晓温热结实的腰部，努力清空自己心中的杂念，好在顾晓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绯红的脸。
“这儿？”
“嗯。”顾晓懂得见好就收。
林乔把药膏给顾晓贴上了。
“你要和我说什么？”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林乔转身欲走，却被顾晓握住了手腕。
他回头，见顾晓垂下目光，似乎在回忆，也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怎么了？”林乔问。
顾晓抬眸注视着他：“七年了，你的合约，到期了。”
林乔呼吸一滞。
这话的另一层含义就是——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