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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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乔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道：“刚才广播提到过，刘小萧喜欢的女生暗恋罗西，罗西就被刘小萧打了，由此我推测，他产生了心理阴影。”
“我们回到这双球鞋，大家注意看，罗西的这双鞋，和监控里这个女生脚上的这双款式一模一样。”
章蕙定睛一看：“还真是。”
林乔的掌心全是汗，他站得直了些，大胆猜测：“所以我的看法是，罗西因为被女生喜欢而遭到欺凌，所以非常希望自己不是个男生，久而久之就有了性别认知障碍，化妆品、女鞋、卫生巾、红裙子……应该都是买给他自己的，而我，因为是罗西的舍友，遭到刘小萧迁怒，长期遭受的校园欺凌导致我性格扭曲，所有的死亡计划，都是为我自杀准备的，而并非和我同病相怜的罗西。”
“两个同样遭受校园欺凌的人，哪怕他们性格不合，观念不和，也会同仇敌忾互帮互助，和罗西比起来，我更想杀的应该是刘小萧才对。”
林乔说的有理有据，大家一个个深以为然地点头，顾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林乔不甘示弱地看了回去。
他刚想松一口气，赵媛的话却让他瞬间跌入谷底。
“你说的这些，只是建立在林小乔对罗西友好的基础上，但如果林小乔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呢？”
赵媛平静的话语说出来让林乔如坠冰窖：“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林小乔是被迁怒的，如果时间线倒过来，是林小乔先被霸凌的呢？”
“可是刘小萧没有霸凌我的理由。”林乔否认道。
“我有证据。”赵媛站起身走到林乔身边，“还记得你拨错的罗盘吗？”
林乔点头。
赵媛拿出罗盘，经过拆卸组装，罗盘的天池变成了镜头，拨动内盘，从中掉出了一枚U盘。
林乔看呆了，不安地动了动僵硬的手指。
赵媛在电脑上插入U盘，一段影像开始播放。
“他们打你为什么不还手？”罗西愤怒地说。
林小乔默不作声，上床蒙头就睡。
罗西还在喋喋不休：“有这一次就会有下一次，没完没了，你得想个办法摆脱他们。”
林小乔许久没说话，罗西以为他睡着了，悻悻而去，他刚坐下，就听见林小乔说：“摆脱他们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什么？”罗西没听清。
林小乔掀开被子坐起身，朝他笑了一下：“我说，谢谢你。”
罗西不明所以，但还是挠挠头说道：“没关系。”
画面戛然而止，定格在了罗西真诚的笑容，他的背后全是各类书籍，没有一个化妆品。
而他旁边那张属于林小乔的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彩妆。
林乔目瞪口呆，为了看得更清晰一点，按着赵媛的肩把她往右推了一点。
顾晓看着他的动作，没说话。
“所以，罗西患上性别认知障碍的时间，应该在林小乔被霸凌之后，罗西才是被迁怒的那个，成了林小乔用来吸引火力的牺牲品。”
赵媛残酷地揭示了真相，曲折的剧情让大家全都陷入了沉默，林乔无处遁形，僵在原地像是被绑在了十字架上。
最后，他只能在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笑声，听不出是苦涩还是讽刺：“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些的？”
赵媛说：“当时教室里很黑，我摸到了罗盘的机关，趁你和顾小晓在外边的时候，和李小莎先看了一遍。”
林乔看向李莎儿，对方歉意地笑笑。
原来如此。
林乔幡然醒悟，从一开始赵媛就不是和他一个阵营，要杀他是真的，现在要让大家投他出局也是真的，只有他自己傻不愣登地轻信了对方是自己的帮凶，一厢情愿地依赖人家。
之前和队友一起来的那期《失落遗迹》还是太过于小儿科了，方书冉、陶洛、宋若言，这三个老狐狸随便单拎出来一个，哪个不能把他唬得团团转，可他们却都很慈祥地包容了另外四个队友不太聪明的脑瓜。
离开了Undecon，谁还把他当小孩宠。
“所以你是认定我是凶手了？”林乔问。
赵媛答道：“这只是我的一个主观看法，最后的判决需要大家一起协商。”
林乔不说话了，静静地注视着赵媛，突然笑道：“我掌握到这个节目的精髓了。”
赵媛刚要问什么，就听见广播响起——
［我的灵魂是自由的
可众生的规则是腐朽的
锤子一遍又一遍地落下
试图把我的灵魂钉死在这副躯体里
我的灵魂应该是独立的
这本不该属于我］
“玩家赵媛死亡，以下为任务进度结算——剧情完成度30%，逃脱进度40%，恭喜玩家林乔解锁成就：生存还是死亡，获得道具：窥视卡。恭喜玩家顾晓解锁成就：通缉，获得道具：免死金牌。”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请各位玩家再接再厉，现在游戏继续。”
“怎么就死了？”李莎儿吃惊地说，眼睁睁看着赵媛被戴上手铐押送走了。
“是你干的？”她防备地盯着林乔。
林乔困惑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是纯然的无辜：“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干。”
李莎儿哑口无言，确实，林乔一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法做小动作。
顾晓静静地看着林乔，一言不发，眼神平静，唇边带了几分少见的、少年人促狭般的笑意。
林乔感觉自己被看透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作案过程，确认没有纰漏，于是硬着头皮瞪了回去，结果顾晓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傻乐什么呢。
林乔在心里吐槽。
时间回到顾晓把机关枪瞄准林乔的时候。
林乔被一顿扫射，再不还击真的就毫无还手之力了，杀顾晓又太明显，刘萧和章蕙他还没接触，那只剩下李莎儿和赵媛了。
赵媛……
林乔若有所思。
赵媛是三季老玩家，比自己更能混得开，既然第一关已经被带飞顺利过关了，那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也不需要再活下去了。
况且，是赵媛自己说，队友是可以杀了祭天的不是吗？
林乔做不到循循善诱地让赵媛说出“死了”二字，但他有通关的奖励。
“守时如金”，说白了就是能让事情在你规定的时间点发生，不在场证明有了，那作案工具呢？
害人终害己，别忘了赵媛给他贴的暗杀小纸条。
林乔一直揣着那张纸条，也趁大家休息的时候弄清楚了，纸条原主是贴上三秒淘汰人，其他人使用得等三分钟。
三分钟太短了，那就规定个时间，林乔上台发言前，借着整理头发的功夫，向摄像机报了数。
“十分钟。”
趁着看录像的功夫，林乔悄悄把纸条贴在了赵媛的右肩，除了那个眼睛长在林乔身上的顾晓，其他人都在专心致志地研究线索。
好在顾晓这个不确定因素没搞出什么幺蛾子，林乔就默认他没有看见自己的小动作。
十分钟一到，赵媛就这样被她自己的技能淘汰了。
好险，他差点就死了呢。
林乔松了口气。
他好歹也是在圈子里混了近十年的人，真当他是一张白纸吗。
————
气氛凝重了起来，火药味在李莎儿和林乔之间弥漫。
李莎儿和赵媛一起提前看了录像，已经是赵媛明面上的盟友了，赵媛指控的林乔自然也是她的怀疑对象。
两个阵营于无形之中建立了起来。
“我知道我的嫌疑很大，但录像只能证明我背叛了罗西，并不能证明我杀了他，既然刘小萧已经对罗西下手了，那我没必要再自己动手，我的目标只是躲避校园霸凌，唯一要杀他的人只有刘小萧，杀了罗西我只会失去挡箭牌，这对我没有任何利益。”
林乔抢先开口，堵死了李莎儿的路。
“至于赵小媛，大家都在看着我，我没有任何机会下手，她做了什么、发现了什么，李小莎应该比我更清楚，从我们出了房间之后，李小莎就一直跟着赵小媛，两个人关系很好，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彼此之间这么信任对方。”
林乔说得正义凛然，台下坐着的人表情却很古怪，连顾晓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怎么了？”林乔顿感不妙。
“你……平时不看微博吗？”刘萧迟疑地问。
林乔说：“还好吧……”
七年前和钱炜的微博大战给林乔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和顾晓分手后，林乔的微博除了转发宣传，很少会再发与生活相关的内容了。
后来他越来越火了，微博一点开就会被千万条私信卡得不行，也就没耐心去点开，更别提看热搜了。
那个睡前抱着手机看自己超话、搜自己tag的林乔，自此正式销声匿迹。
“好吧，确实很少看。”林乔承认。
“好吧，”李莎儿叹了口气，“节目组事先不公布名单，你也没机会上网查，你是真的不知道。”
“赵媛是我女朋友，我们官宣两年了。”
林乔：“！！！”
犹如天雷滚滚地风飕飕，林乔像被雷劈中了一般，呆若木鸡地失去了表情管理，满脑子都是奔腾不息的弹幕。
谁？
李莎儿？
和谁？
赵媛？
她俩怎么了？
情侣？
李莎儿和赵媛是情侣？
“你还好吗？”李莎儿小心翼翼地问。
林乔浑浑噩噩：“Yeah，I'm fine.”
章蕙和刘萧没绷住，笑了出来，只有顾晓明明脸上是一派慵懒闲适的模样，可眼底却深沉如墨，似乎在思忖什么。
林乔羡慕她们敢于公开的勇气，大大方方地对着镜头介绍说“这是我对象”，不用费尽心思地隐瞒，不用怕世人不接受，不用担心顾虑那么多，那是林乔七年前梦寐以求的事情。
“所以你能理解为什么我那么相信她了吗。”李莎儿有些不好意思，“因为目前没证据证明她是凶手，我自然会相信她，但如果能证明她是凶手，我一定……”
“不要她了？”刘萧打趣道。
李莎儿连忙反驳：“我一定把她投出去，录制结束再道歉。”
“没出息。”章蕙嘲笑她。
李莎儿说：“我乐意。”
林乔找回了丢失的语言功能，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挥挥手干脆让章蕙接着说了。
林乔脚步虚浮地走下了台，坐下后，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对面飘，可顾晓一直专心致志地听着别人讲话，连半个眼神都不曾分给他。
怎么了这是？
林乔不解。
这也太奇怪了吧！刚刚还看着他傻笑个不停呢，怎么才一眨眼功夫就开始装作高冷了呢？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林乔郁闷地听了会儿章蕙的发言，又偷瞄了一眼顾晓，发现对方目光灼灼地看着章蕙，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生闷气。
林乔开始钻牛角尖了，章蕙和刘萧说了什么都没仔细听，好在他们的发现只是弥补故事剧情，没有直接指向凶手的线索。
投票开始，众人进入各自的房间匿名投票。
林乔紧张得手心全是汗，虽然他杀了赵媛，也尽力把嫌疑往刘萧身上引了，但刘萧的故事线还不完整，要淘汰他根本没有充分的证据。
林乔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胜算，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不会是《失落遗迹》有史以来，第一个在第一轮投票就被票出去的凶手吧？
天灵灵地灵灵，导演看在收视率的份上捞捞他吧，这么早就杀青观众没得看了啊！
投票结束，林乔观察着其他人的面部表情。
坦然的李莎儿，心虚不看他的章蕙，同样紧张但表情没林乔这么像便秘一样的刘萧，以及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上是把他推到风口浪尖的顾晓。
林乔得出结论：他要被票死了。
心死了，林乔也淡定了，他已经能猜到陈舟瑾会有多恨铁不成钢了。
但没办法，另外两个综艺，他去了也是一轮游，还不如在这里搅搅浑水，保他那不为人知的杀手队友。
“现在揭晓投票结果。”
广播响起，所有人屏息敛声，林乔静静地等待广播宣布自己的死讯。
“无人死亡，游戏继续。”
林乔：“？！？！”
一石激起千层浪。
“没人出局？”李莎儿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
刘萧短暂的惊讶过后迅速控场：“我们来分析一下，我肯定投的林小乔，投我的举手。”
林乔还没从劫后余生的冲击中走出来，孤零零且颤颤巍巍地举起了右手。
“那不对啊，”章蕙说，“我们一共就五个人投票，怎么可能平票啊。”
李莎儿怀疑地看向林乔，林乔又颤颤巍巍地举起右手，欲哭无泪：“我不知道啊，你们谁投刘小萧了自己站出来好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是他素未谋面的队友认出他了？那他现在是不是得当一个挡箭牌，死保那个队友啊！
还是说，真的有人被他的发言蛊惑了？他的口才有那么好吗？
“会议圆满结束，校长他老人家非常满意，恭喜所有玩家获得奖励：校长的期望，兑现时间：立刻。下面请所有学生注意听讲，你们亲爱的校长很高兴，高兴得可以再讲上三天三夜。”
广播的语气听上去没那么令人高兴，所有人的专注程度堪比做四六级听力。
“某天，我偶然路过罗西同学的宿舍……好吧，其实我是特意去找罗西同学的。罗西同学是我们不失落大学的优秀学生，为我们拿下了不少奖项，我对他一直引以为傲。”
“可罗西同学最近的行为十分古怪，又是化妆又是穿女装，我相信罗西同学的为人，所以一直很尊重他的这种……特殊的癖好，可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的怒火爆发在……他找了个男朋友！”
林乔：“……”
啧，感觉被点名了。
他状似无意地偷瞄了一眼顾晓，对方垂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出情绪。
或许是之前林乔每每看向顾晓，都能恰好与顾晓对视，而如今，顾晓一个眼神都不肯给他，这让林乔感受到了巨大的落差。
他收回视线，继续认真听广播，发誓从现在开始到录制结束，他不会再主动看顾晓一眼。
广播里的声音苍老又愤怒：“这种歪风邪气必须斩草除根！我绝不容许那么优秀的罗西同学变成这般不男不女的样子，作为不失落大学的校长，我有义务去帮助他重回正道！”
“到了宿舍，我这才发现，原来罪恶的源头在他的舍友——林小乔身上！”
又被cue到的林乔：“……？”
他是邪神吗？还罪恶的源头。
顾晓抬起头，望着黑板上贴着的林乔跳舞的照片。
“是林小乔把阴柔之气传染给了根正苗红的罗西，好好一个男生跳什么古典舞，男孩子阳刚之躯穿个裙子，像什么话！”
林乔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头一次觉得这么荒诞，连表情管理都忘了，抽搐的嘴角暴露了他的不解与不屑。
其他人也都皱起了眉头，一脸的“我不理解”。
和大家的嫌弃不一样的是，顾晓的眼睛平静无波，内里却深不见底。
广播继续滔滔不绝：“林小乔同学跟我再三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碰那些戏子的东西，并且担保会让罗西悬崖勒马，我真为他们二人的美好友谊感到欣慰，这才放心离去。”
校长苍老的声音突然变回了原本冰冰冷冷的男声：“奖励兑换成功，以下为任务进度结算——剧情进度40%，逃脱进度45%。下面请各位玩家进入下一场所，通过寻找线索完善故事线。”
门锁“吧嗒”一声打开了，众人这才从刚才的广播里回过神。
“所以说，罗西是……同性恋？”章蕙的震惊不逊于林乔听到“李莎儿和赵媛”是一对时的表情，但她仔细想想又能理解。
随着时代的更迭，如今有了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同性恋，虽然在国内同性婚姻还并没有合法化，但社会对同性的爱情，也不再如以往那般区别对待。
影视作品、音乐作品逐渐被允许出现同性题材，但有关同性恋的综艺，《失落遗迹》还是第一个敢做出来的。
“只有我很好奇罗西的男朋友是谁吗？”作为Le，李莎儿两眼放光，兴奋不已。
“只是一个npc吧？不一定是我们这里的人。”刘萧猜测。
林乔咽了咽口水：总不可能还是他吧……叠buff呢搁这儿，那仇杀不就成了情杀了吗。
顾晓淡淡地扫了一眼众人，率先进入下一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