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勤勤恳恳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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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顾晓和亲姐姐面面相觑。
“你怎么来了？”顾晓看到顾晨曦的那一刻怀疑他在做梦。
“我不能来？”顾晨曦穿着一身束腰红色旗袍，长发拿了根木簪挽起随意地别在脑后，额前散落几缕刘海，显得她恬静温婉。
可这份美好在见到弟弟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请假了？”顾晓不习惯看见这样的姐姐，不敢直视顾晨曦。他打开豆浆盖子喝了一口，轻蹙眉心，把豆浆又放回桌上。
没放糖。
顾晓不高兴了。
“请了，”顾晨曦翘着二郎腿，“我弟弟高考这么重要的事，就算不能全程陪同，好歹也得到场意思一下。”
“咱们家有我一个高考状元就够了，你别有压力。”
顾晓毫不掩饰面上的嫌弃，打开手机看见了林乔的消息。
【桥头排骨：你姐姐去找你啦，我就不去了，你加油啊好好考，最后一天了做个圆满的收尾吧！】
“别看手机了，马上考试了你快复习。”顾晨曦催促道。
“知道了。”顾晓收起手机，没回复林乔的消息。
时间差不多了，顾晨曦送顾晓进考场。
身材高挑的姐姐和样貌出色的弟弟，这一组合一出现在人群中就立刻成为了焦点。
注意到周围几个女生探究的视线，顾晨曦偏头小声说：“人缘不错啊。”
顾晓：“……”
“小曦！”白榆从远处跑来，脸晒得红红的，“怎么不说你要过来，这天太热了，一会儿我带你去……”
“谢谢白老师，我来送我弟弟的，一会儿就走，您先忙。”顾晨曦摆摆手。
白榆好像这才看到顾晓一样，恍然道：“小顾怎么还不进去啊，东西带齐了吧？别紧张好好考，以你的水平一定可以的。”
“……谢谢老师。”顾晓扯了扯嘴角，下意识觉得脑门有点疼，“那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顾晨曦挥挥手，“我得找个地方坐下，这鞋子太磨人了。”
白榆殷勤道：“我扶着……”
“往前五十米有个咖啡馆，你可以去那儿等。”顾晓面不改色地提议道。
白榆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顾晨曦诧异道：“你去过？”
“没。”顾晓静了一瞬，说道，“林乔等我的时候会去那儿。”
“说起来，我们还没好好当面谢谢他呢，”顾晨曦叹了口气，“我不喜欢欠人情。”
“再说吧，我走了。”
“加油啊，正常发挥就好。”
白榆正要说什么，突然有学生来问他题目，顾晨曦赶紧跟他道别，在白榆失落的目光中施施然远离了人群。
走出一段距离后，她迅速脱了高跟鞋，呲牙咧嘴地光着脚跑到树下，扶着大树揉着脚踝。
顾晓的身前是万里晴天，长条状的云线在天空中延伸得很远。
看着弟弟的背影，可能是脚踝的疼痛在作祟，顾晨曦眼前渐渐模糊了，水汽在眼中凝聚，她低头，落下的泪珠打湿了鲜红的旗袍。
盯着被濡湿的那一块布料，心中某个角落隐隐泛着细细密密的疼，顾晨曦喘口气，骂了一句：“我花了三千定制的真丝旗袍，都不夸一句好看，真不知道随谁了。”
“爸妈，你们看到了吗，顾晓也高考了，我们都长大了。”
————
林乔早上洗漱的时候，迷信地在水盆里放了花瓣。
学术的尽头是玄学，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老天保佑顾晓考试顺利。
林乔这几天一直在搜“送男生什么礼物”，结果搜索结果出来的都是送男朋友礼物，无论是异性还是同性，无非是送完礼给对方一个爱的kiss，更有甚者直接说“把自己打包成礼物送给对方”。
林乔不禁扶额叹气。
这世上就没有纯洁的情谊吗。
后来他看到顾晓低头写作业总是脖子酸痛，就给下单了个颈部按摩仪。
他的父爱果然恩重如山。
林乔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
程夏和跟宋若言还是没有破冰，比起他俩之间僵硬的关系，林乔更头疼的是宋若言的实力。
他真的不是唱跳那块料。
偶像爱豆不是你长了张好脸就能当的，唱跳要肢体协调、气息稳定、核心力量还有超强的体力。
这些宋若言统统没有。
宋若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他偏偏是个好学生，不懂就问，失误了就说对不起，休息时间大家都在放松，就他还在加练。
你要骂他，可他真的尽力了。你要夸他，他离夸赞还差得远。
成员们以前天天抱怨林乔是卷王，现在宋若言比林乔还卷，他们却说不出劝他休息一会儿的话。
宋若言是勤勤恳恳的废物。
就在南默又被宋若言的头部分解动作逼得只能抬头看天花板的时候，一直旁观的程夏和出声了。
“你的脖子是锈住了吗，”他盯着宋若言的后颈，“教你多少次了，你是专门来拖进度的吗。”
“程哥，没事的。”陶洛上前一步，“我们再来一遍。”
“别护着他，我忍很久了。”程夏和躲开陶洛，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能不能对自己有点清晰的认知，装模作样跳两下就能蒙混过关吗，不是你的领域还非要闯进来，好好的大学不上跑来当什么偶像，要当就像个样，一天到晚拖人后腿，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小夏！”
“程夏和你别说了！”
眼看程夏和就要撸袖子开干了，南默和姜致赶紧挡在他面前。陶洛想把宋若言拉走，可宋若言像是坏掉的木偶一样僵在原地。
“你不会感到愧疚吗，看到我们这么多人为了你停下进度，一天到晚围着你教你鼓励你呵护你，为了你的自尊心还憋着不敢骂你，我们是不是贱啊！”
“程夏和！墙上贴着的规定第三条你忘了？”林乔搭着程夏和的肩把他往外拽。
“‘练习生不得私下辱骂斗殴’，我知道，但是林乔，我受够了，”程夏和挣脱开，“你还愿意忍着吗，你回国是陪他过家家的吗，还有南默，你选秀失败那么多次，还有耐心跟他耗？”
“我在韩国八年见多了你这种人，等着看吧，光靠脸你在圈子里混不下去的，你会后悔的。”程夏和的目光宛如灼烧得通红的刀，一寸一寸刮过宋若言单薄的背影，转身就走。
姜致想追，南默拦住他：“让他走，看他能走去哪，简直无法无天。”
“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着急上火了，以前也这样过，动不动就一顿扫射，最后还不是觍着脸跟我们道歉。”陶洛拍着宋若言的肩，感受到了他的紧绷，更加心疼。
“我去找他。”宋若言脸色有些发白，摇摇头追了上去，“是我的问题，我跟他道歉。”
“他还在气头上，你待会儿再去吧。”林乔知道程夏和是去干嘛了，把宋若言按在椅子上将水递给他，“你调整一下状态，你们俩现在一见面就会炸，缓一缓都冷静一下。”
“谢谢。”宋若言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
林乔环顾四周，方书冉果然不见了。
行吧，刺头就得让刺头去对付。
林乔慢悠悠地晃到了天台。
天边的落霞横铺，染红了半面天空。
林乔觉得这俩人真傻，这么热的天跑到这儿来装酷。
他没走出门，隔着玻璃在室内吹着空调看那俩人趴在栏杆上演青春疼痛故事。
天台上，程夏和指尖夹着烟，白色烟雾在指尖弥散，香烟的雾气在薄唇间袅袅升腾，他看着烟圈膨胀，再看着烟圈破灭。
“打算什么时候戒？”方书冉懒懒地靠在栏杆上。
“天天烦心事那么多，哪那么容易戒。”程夏和嗤笑。
方书冉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干嘛？”程夏和挥手打掉。
“牛。”
“你也觉得他是个傻逼吧。”
“不，我觉得你是个傻逼。”方书冉淡淡道。
“……”
“我真艹了……”程夏和喃喃自语，“方书冉，我tm自从来了千胜，每次都是为了你破例说脏话。”
“谢谢。”
“滚你丫的。”
“你也够冲的，也不想想骂完他一时爽，到时候火葬场怎么办。”方书冉把程夏和的烟给掐了，“他签了合同就得听王有仁的，你想赶他走，那你赔他的违约金。你今天这么一闹以后还怎么相处，出道后要在一起十年，这才几天你就忍不了了，日子那么长，你越活越没盼头。”
“你以为林乔想忍？这里最忍不了的就是他，他本来是要solo的，结果摊上我们几个猪队友，人家大度没计较，结果又搞一出空降。他先是硬着头皮跟我处，再是担惊受怕你俩掐架，他这偶像也别当了，出家吧，脱离世俗就不用忍了。”
“你一着急就口不择言，南默那事是能说的？他参加四次选秀，哪次不是被暗箱操作刷下来的？你还专门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程夏和嗫嚅半天，抓了抓头发：“那你说怎么办，他现在就是个大麻烦，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他。”
“你以为人家想看见你。”
“不会说话就滚。”
“那我走了。”
“等会儿……”
天气闷得难受至极，程夏和难挡酷热的袭扰，抓着衣服下摆给自己扇风：“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冷静下来了？”方书冉问。
“差不离吧。”
“我看未必，你这一身烟味的，陶洛待会儿又要数落你。”
程夏和哑口无言。
“干这行是要天赋的，宋若言的天赋不在舞蹈上。”方书冉靠着栏杆，望着天际处缓缓西坠的夕阳，“王有仁眼睛毒辣，绝不会因为看脸就把人塞进来给我们添堵的，他挑中了宋若言肯定有原因，等你和他相处久了自然就能发现他的闪光点。”
程夏和狐疑道：“你发现他的闪光点了？”
“嗯……挺闪的。”方书冉闪烁其辞。
闪光点需要耐心发掘，他没耐心。
“那是我太迟钝了。”程夏和没看出来他的躲闪，一脸懊恼，“我……我去跟他道歉，他会原谅我吗？”
“悬。”
“我请他吃饭。”程夏和正要走，又难堪地凑到方书冉身边，“借我二百，再过两天我就发工资了。”
“你那兼职还没辞呢？”方书冉诧异道。
“哪能辞啊，辞了我靠什么吃饭，练习生又没工资。”程夏和接收了方书冉的转账，急急忙忙往楼下跑，“谢了啊，我一定还。”
距离不算远，林乔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程夏和跑过来的时候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瓜子躲到角落。
程夏和着急忙慌地也没发现他，林乔松口气，拍拍手里的瓜子皮，抬脚也要下楼。
“好看啊？”
林乔一扭头，刚刚还在天台的方书冉瞬移到了自己身边，意味深长地瞅着自己。
林乔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来一个？”
“你自个儿吃吧。”方书冉无奈，先行一步。
不吃就不吃。
林乔独自上了天台，把漫天红霞拍下发给顾晓。
顾晓考试结束后也没给他发消息，应该是被秦深带去吃庆功宴了。
林乔收回手机，再次抬头望向天空。
霞光从地平线晕染开来，将天边云朵渲染得一片通红。
他站在这震撼的画面下，想到方书冉刚才的话，忽然感到无由来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