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局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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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九辰怎么也甩不掉这几个尾巴，一直跑了很远，但总是会被精准地找到。他有些体力不支，脑袋的眩晕感也一阵一阵地往上涌，似是又发烧了。
身后传来一阵凉风，焉九辰回手一挡，剑身的震动使他的手腕发麻，三个黑影各自就位，把他围在了中间。
他身上失血有些多，衣服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更加重了他的不适感。他努力睁了睁眼睛，反正他都已经杀了一个人了，那再多一些也没什么了。这样想着，他主动向暗卫发起了进攻。
他的身体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动作比他想要的迟钝了太多，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现在的他根本招架不住，一瞬时，几道更快的剑先于他，弹开了和他打斗的人，几道剑影闪过，那几道黑影齐刷刷地倒了下去。
焉九辰用风华撑住地面，勉强看向了这个横空出现的人。
是沈千寒。
“这是暗卫的实力太强了，还是你的实力太弱了。”沈千寒无不讽刺地朝着焉九辰走过来。焉九辰断断地往后退，一下子踩到了一个树枝，树枝在他脚下一滚，他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他没有再坐起来，躺倒在地上，笑了：“行，能死在你的手底下，我也不丢人。”
“真不想活了？”沈千寒提剑走向焉九辰。
“你就没打算放我生路。遇到了你，我还活个屁呀。”
沈千寒不说话，把剑架在了焉九辰的脖子上。焉九辰看着眼前这明晃晃的剑身，喘出一口气，默默开口：“我挺想和你交个朋友的。可惜，我们俩注定是敌人。”沈千寒仍旧没说话，也没有变换动作。“我们俩也有些交情，你就看在上次在岁山的面子上，帮我一个忙。”焉九辰用手指撑住了剑，以免他还没说完剑就见了血。
“什么？”沈千寒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萧枫这个混蛋东西，不能让他活着。他野心大着呢，他要是活着，以后对凉府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焉九辰说到这里，气得闭上了嘴喘了口气，望着天想了一想，继续说道，“云裳阁的人，你多帮帮她们。”
沈千寒看着焉九辰：“两个我都办不到。我的手伸不到影阁内部。还有，你是不是忘了，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云裳阁凉府没打算留下。”
焉九辰无奈地偏了头，阖上了眼睛。
沈千寒收起剑，把焉九辰扶起来扛到了自己的背上。焉九辰吃了一惊，挣扎了一下：“放开我。”沈千寒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安静点。”说罢，他又朝树后叫了一声：“行了，你出来吧。”秦挽妖从树后走了出来，怔怔地看着他俩。焉九辰见到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有些难堪：“为什么不回影阁？”
“我说过了，我想帮你。”秦挽妖走上前来。
“帮个屁你，自身都难保。”焉九辰把沈千寒的头发捋到了前面，又舒服地把头埋在了他的背上。秦挽妖看着沈千寒：“沈大人，那，现在要去哪？”沈千寒看着周围深邃的树丛，说：“先去找个暂时安全的地方，我会去找凉雨，让他来帮你们。”
焉九辰没再说话，任由沈千寒把他们带到了一个破庙里。他把焉九辰放下，焉九辰警惕的四周看了一看，是一个荒废的和尚庙，门外还有着几座孤坟。
天色已晚，庙里就显得阴森森的。沈千寒看着焉九辰四处乱转的脑袋，说道：“这里相对安全一点，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焉九辰又看向沈千寒，浅浅笑道：“你不杀我，回去怎么向凉老爷交代？”
“老爷没有要杀你。大少爷去给你求了情，老爷向外界宣称此事凉府不参与。但是老爷允许大少爷去帮你，你对我有些恩情，既然老爷不反对，我也就，帮你一把。”沈千寒低语道，边说便从袖口里拿出几叠黄皮袋子。
“我把你坑得那么惨，你还有心思帮我？”焉九辰看着沈千寒的动作，自嘲般地说道。
“是，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但你现在是被人陷害，我不做趁人之危的事。”沈千寒铺开药粉就去扯焉九辰的衣服。
“你别脱，我冷。”焉九辰护住，深秋时节，要他赤身裸体地在这躺一宿，高烧烧死他得了。秦挽妖在门口拾了一些干草，堆成了个小堆，轻声朝庙里喊道：“有火，可以生草。”两人同时看向她。秦挽妖脸一红，马上改口：“有草，可以生火。”“生什么火，一生火傻子也知道有人了。”焉九辰回应。
秦挽妖抱着一堆小草进来铺在地上：“那也可以铺个被子啥的，至少不那么冷。”沈千寒忽视了他俩之间的对话，面色冷峻道：“你，过来按着他。”
两个人同时愣了，秦挽妖甚至有些疑惑：“什么？”焉九辰顿了顿，对秦挽妖笑道：“妖儿，你得学会看情况，咱俩打不过他，沈大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呗。”秦挽妖更是一脸不理解，沈千寒冷哼一声：“你挺明事理，倒不如自己配合。衣服脱了。”
焉九辰牙根子痒痒，瞪了沈千寒一眼：“你是不是个冰块子？姑娘在这我脱哪个劲的衣服？”沈千寒又转向秦挽妖：“那你出去。”
秦挽妖有些不知所措，她又看向了焉九辰。焉九辰看沈千寒的眼色似是要喷火，但现在得罪他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他忍辱负重般叹了口气，朝秦挽妖挥挥手：“你出去吧。”
焉九辰这眼神在秦挽妖眼里就完全变了样。顾凌霜由于被梅似盈成天问那几天的事情问烦了，她又不能真把事端给似盈说，所以就挑着把那天晚上看到的焉九辰和沈千寒的事说了，梅似盈又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对秦挽妖说了，于是乎秦挽妖心里就形成了这一种观念：沈千寒对焉九辰有想法。
本来她对断袖这种事是不怎么信的，但是现在这情形……沈千寒是凉府的人，他和焉九辰本来就是敌人，焉九辰把沈千寒弄得那么惨，他为什么不杀他？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焉九辰把腰封解下来，看了秦挽妖一眼：“怎么还不走，愣什么呢？”
“你出去守着门。”沈千寒这样说着看向焉九辰，“要是他叫唤的动静太大，免不了又会招来一批人。如果被人发现了，你进来告诉我一声。”焉九辰拿起身边的一块小石子扔向他：“埋汰谁呢？”
“不，不是……”秦挽妖思绪混乱，她有些心疼地看向焉九辰，对沈千寒说道，“他现在受着伤，又被人追杀，你，你不能光图一时之快就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了啊。你至少……等他伤养好了，你再……再弄呗。”
焉九辰前一秒还在想她那副心疼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听到最后一句话，脸顿时绿了，手中的腰带被他甩到了秦挽妖身上：“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啊？谁教你的？顾凌霜，是不是顾凌霜？我让你呆在云裳阁做卧底，你给我学了些什么东西回来？你&￥#**……”
沈千寒也实在不理解秦挽妖的脑回路，这药粉还在他手里拿着呢，这让他再怎么面对焉九辰？秦挽妖被焉九辰一顿说辞弄得面红耳赤：误会就误会，她还给说出来了。这一下子弄的三个人都不自在，秦挽妖面子薄，实在是不敢看他们俩了，捂着脸跑出去：“我……我去看看有没有人。”
沈千寒捧着手里的药不知作何反应，焉九辰本来在很认真的脱着衣服，现在也很不自在。
沉默。
最终，还是沈千寒缓过了神，开口问道：“我有事问你。”
“我也有事想要问你。”焉九辰看着被他扔出去的腰封，想了想，把上衣拉开了。“你说吧，没准咱俩说的还是同一个事呢。”
沈千寒看了一眼外面，漆黑如墨，放出些许内力，周围噤声。焉九辰皱了眉：“这是干什么？万一她在外面喊我们，我们听不到怎么办？”沈千寒看着焉九辰身上露出的伤口，回应道：“无妨。”他盯着焉九辰，接着说道：“要是没有你和凉雨的这层关系，你根本不会这么轻易被人陷害。”
焉九辰笑笑：“所以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和凉雨交往？我想知道，你的目的。”
“又来了。是凉老爷让你来的吧。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焉九辰叹了口气道，“能有什么目的，我们俩交往的时间久了，这小子还挺单纯的，没对我动过什么歪心思，我就是纯粹的看他顺眼，有问题吗？”
“就为了一个看得顺眼，你就愿意为他做到这一步，连命都可以不要？”
“他愿意和我交心，我也缺一个交心的人，就这么简单。”焉九辰一腿蜷起，把手放在了腿弯处，“我这么多话都不知道对谁说，对不应该说的人说了还容易招来杀身之祸，凉雨算是我兄弟，我愿意惯着他。”
焉九辰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落寞，沈千寒看向了地面，压低声音：“为什么偏要找他？他是凉府的人。”“我和他交往时他还小，他亲近我，也从来不会算计我。我抛不开身份，像他这样的，我再也找不到了。”
两个人同时沉默。
“你在这装的挺像，明知岁山危险，你那次，为什么把他引到岁山？”焉九辰打破了沉默，看着沈千寒的眼神变得忧郁，“这应该不是凉老爷的主意吧？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呢。”
“是。是我自己做的主。”沈千寒也不掩饰，“我看到岁山之前不知为何长出了一大片的镜花，我是想除掉你，至于大少爷，我把他带到离镜花很远的地方，我也没想到，岁山真的会有魔兽。”
“镜花都有了，你还敢把凉雨往那边带，难怪他最近不待见你。你身上是不是也挂着彩呢？他去看过你吗？”
“挂什么彩？哦，我还没问，你身上怎么这样？谁有这个本事？”沈千寒看着焉九辰裸露的上身，他实在是奇怪，上次在左丘府见面，他能看到婚纱下面焉九辰的身体，这还不到七天，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而且这身上，怎么看都是鞭伤。
焉九辰错愕，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千寒：“你上次接的任务是什么？”沈千寒和看傻子一样，但又皱着眉：“你不是知道吗，干掉顾凌霜啊。”焉九辰手一撑，扑上前，猛地扯开了沈千寒的衣服。沈千寒一惊，一把掐住他的手腕，焉九辰看着沈千寒光洁的胸口，自嘲般笑道：“难怪，凉雨什么都不知道。凉府和影阁，本身就是不同的。”
“你在说什么？”沈千寒不理解焉九辰为什么突然发疯，焉九辰现在倒伏在他怀里，肌肤贴着肌肤，他一瞬间耳朵发红，猛地推开了他。焉九辰心里想着别的事，正一阵苦涩，完全没有注意沈千寒的脸色变化，他没有回答，垂下头，笑着：“我想问的，都问完了。”沈千寒一头雾水，他看向了门外，又看着焉九辰光着的上半身，抿了抿嘴：“你躺着吧，我给你上药。”
焉九辰没多想什么，盘腿坐着，沈千寒一点点把药洒在他伤口处，还不知轻重的拍打着。焉九辰掐着自己的裤子，实在忍不住了：“轻点，妈的你想杀了我啊？”沈千寒一抬头，焉九辰的嘴唇被他咬破了，眼角正泛着红，一副隐忍的模样。他的脸一下子就红的像是要滴血，一直蔓延到了脖子，幸亏在夜色之下，他赶紧站了起身，背对着他深呼吸了两口。
焉九辰自是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但他显然不知道为什么，嘴欠欠地问道：“怎么了？几天不见变矫情了，听不得批评的话了？你要不行赶紧出去，让秦挽妖来。”
“你说什么？”沈千寒一下子回过头，怒瞪着焉九辰。
焉九辰体会到他的情绪波动：“怎么，你真生气了？那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快点吧，冷。”沈千寒蹲下，一把抓起焉九辰的手：“她给你上过药？”“发什么疯有病吧你？”焉九辰疼得龇牙咧嘴，“你手劲太大了，要断了要断了，放开。”
沈千寒心里郁闷，见焉九辰不断地想推开他，更是一股无名火，他一手掐住焉九辰的两只手把他按在了地上，另一手一下子把他的裤子拉到了脚底。
“啊！沈千寒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焉九辰痛的惨叫一声，他的裤子已经被血粘在了身上，这一撕，裤子烂了不说，连带着腿上的伤口也被撕开了。沈千寒完全没想到会这样，他赶紧松开手，焉九辰没有马上起来，在地上蜷成了一个球，疼得浑身发抖。
“对，对不起……”沈千寒想去扶一把他。
“哥，我输了，别折腾我了行吗？这样吧，您怎么着我都不说话了，我错了，我任您摆布，您开心了，就饶小的一命吧。”焉九辰只好示弱，他觉得沈千寒完全是在报复他。
沈千寒见他这一副可怜模样，那股无名火消了一大半，赶紧轻车熟路的给他上药，弄好以后，他亲自给他穿上了衣服，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他披上，像逃跑一样飞奔了出去。
焉九辰在心里用三个字概括了一下沈千寒今晚的状态：犯病了。
“妹妹好生悠闲。”鬼陵淼见着鬼陵苏坐在棺材板上悠悠地打着秋千，压着火调侃道。她摘下了所谓“云娘”的人皮面具，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二十多岁少女的脸，只不过这张脸，惨白的厉害。
鬼陵苏晃晃悠悠地坐着，眼睛朝鬼陵淼一瞥：“你怎么回来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鬼陵淼脸色一暗，“谁让你现在就对焉九辰下手的？我应该说过很多次了吧，等云裳阁彻底并进影阁以后再找时机动手，现在好了，云裳阁在外游离着，得罪了凉府又失去了焉九辰这一依靠，你们这是在乱搞。”
“我知道，秦小姐还在云裳阁，你担心她，但是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旦失去，以后怕是再也遇不到了。”鬼陵苏没有半分惭愧，“焉九辰现在任务多次失败，再加上和凉雨的那层关系，影阁阁主现在对他的信任已经达到了极低点，再让他‘失手’杀了影阁使将，这是把握最大的能一举扳倒他的时机。再者说了，萧枫已经等不及了，我们顺手帮他一把，还能讨个人情，处理得好，就能把他拉拢过来。”
她停顿了一下，见鬼陵淼没有回话，接着说道：“云裳阁就算并入影阁，没有焉九辰的辅助，秦小姐也不会彻底深入到影阁内部。让萧枫欠我们一个人情，岂不是比云裳阁有用？另外，秦小姐没有什么卧底经验，独然让她进入影阁比较危险，你还是把她接到身边来，等我们把事情办完了……”
“这算盘打的。”鬼陵淼冷哼一声，“让挽妖进入云裳阁，是奉了族长的命令。我们的计划好好的，你非要来插这一腿，显着你了？你以为拉了个萧枫能有什么用？得罪一帮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拉回来个废物。”
鬼陵苏看了她一眼，并不在乎：“事情我已经做了，再怎么安排，就是你的事了。”
鬼陵淼怒瞪她一眼：“行，我去把他带回来，别再和我耍什么花样。”鬼陵苏坐起来，慢慢开口道：“不用了，他，和秦小姐，我都带回来了，你就不用参与了。”鬼陵淼身旁瞬间生出黑雾，一秒出现在鬼陵苏身前，抓着她的衣服：“胆子吃肥了？你对挽妖动手了？”鬼陵苏眼睛也瞬时变红：“他们自己去的庙门，我就让下属，把他们请过来了。放心，俩人都好着呢。秦小姐，我安排在屋里，至于焉九辰嘛，取决于他听不听话。”
鬼陵淼松开了鬼陵苏，周边的气焰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