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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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怜还在愣神，反应过来就要扑上去，被卫逐染圈住了身子。
卫逐染紧紧抱着沈怜，夺下了她手里的杯子扔到一边，低声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听见卫逐染的声音，沈怜一下子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抓着她的胳膊才能勉强站住：“她，她说婆婆没了。”
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卫逐染知晓这件事对沈怜打击有多大，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慰她。
皇后佯装恼怒斥责：“成何体统，西悦，把沈才人带下去听候处置，你们几个扶太子妃去偏殿。”
她有条不紊地指挥：“你去叫太医过来，看看太子妃是哪疼。”
卫逐染知道皇后是在有意护着她们，她低声安抚沈怜：“先跟我回去，有什么事我们从长计议。”
沈怜也冷静下来，满目哀戚，被卫逐染半抱半扶地带离了披香殿。
到了长乐宫，卫逐染屏退了宫人，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二人，沈怜才恸哭出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
卫逐染就坐在她身边，将她的手握进手心里，将她揽进怀里默默陪着。
良久，沈怜的哭声才渐息，她抽噎着，话语七零八落不成语调：“阿……阿染，婆婆她……她……呜呜呜。”
卫逐染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沈怜，她知道这种时候不管什么话语都是徒劳的，她只需要陪着她，用行动告诉她“我在。”
看沈怜情况好一些，卫逐染才开口小声问：“沈怡是不是做了什么？”
沈怜从卫逐染怀中抬起身，抹了抹眼泪：“她说，婆婆亲眼看着我被送进宫里，一时气急，所以……”
“她是说，婆婆来了京城？”卫逐染显然抓住了这句话。
沈怜闭目，一颗眼泪从眼角滑落，绝望地点了点头。
当初安永侯府派人去江南接沈怜回京，婆婆混浊的眼中满是慈爱，拍着她的手道：“我们昭昭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你父母是京城里的富贵人家，你回去他们身边能找到门好亲事。”
“我们昭昭人漂亮性格好，医术又高，谁娶到昭昭就是他天大的福气。”
沈怜扑在婆婆的怀里，满是温暖与慰藉：“我不去，我要待在婆婆身边，他们之前就不要我，只有婆婆对我最好。”
婆婆粗糙干枯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沈怜的脊背：“回去吧，天底下的父母哪有不疼孩子的，他们说不定有什么苦衷，这不是来接你了。”
“婆婆年纪大了，陪不了你几日了，总要给你找个安心的去处。”
临走那日，婆婆从怀里拿出熬了几个日夜做好的红绳带在沈怜的手腕上：“这个是给昭昭保平安的，昭昭路远不要怕颠簸，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沈怜的师父师母并不在家，他们时常外出游历，随意而出也随意而归。
沈怜担心婆婆一个人没人照顾，想要带她一起走。
婆婆却摇摇头，悠长的目光落在远山上：“婆婆就不去了，我的根在这儿，况且村子里的人有什么也愿意帮我一把，你别担心。”
这个小村子不大，里面的人都和善，虽然会有小矛盾，但邻里邻居都会热心肠帮一把。
村子里的大虎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保证道：“昭昭放心，我会替你照顾齐婆婆的，我发誓。”他说着举起三根手指指天，一本正经的模样。
沈怜失笑，又劝了几句无果后，才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怀着期待的少女那时候不知道等着她的是怎样的魔窟。
“我才知道婆婆后来被沈丘以我得了急病的名义骗来了京城。”沈怜声音还有些颤抖，“他怕我不听话。”
“柳氏和沈怡故意让婆婆知道了我被送进宫中，她那时……她那时就跟在我的马车后面想要叫住我。”
“婆婆气急攻心，跌倒之后就没再站起来，沈家甚至没给她准备棺木，大虎也跟着婆婆来了京城，他去质问他们，被打得半死扔到了郊外。”
沈怜哀求卫逐染：“阿染，我求你，帮帮我。”
卫逐染郑重点头：“好，我现在就派人去找婆婆的遗骸好好安葬，再让人去郊外寻找大虎。”
“等厚葬了婆婆，我就设法带你出宫去看她。”
沈怜眼里又蓄上泪光，一想到当时若自己回下头就能看到婆婆在后面追自己，她就心痛的无法呼吸，一边痛恨沈家，一边怨恨自己。
她又哭了一会儿，竟是在卫逐染怀里睡着了，卫逐染一把抱起她轻轻放在床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看人完全睡熟了才悄声走到窗边。
卫逐染将窗子推开一半，对着外面的虚空把事情交代了一遍，话音刚落就听见空气里传来一声回应：“属下遵命。”
这是皇帝给她的暗卫，很好用。
皇后身边的李嬷嬷和金荣凶神恶煞来了，奉了皇后的命来训斥犯上不尊的沈才人。
卫逐染将她们请进了侧殿，让人上了上好的清茶，两人显然也是知道些什么，也没问沈怜在哪，好好喝了一番茶就走了。
空夏上前给两人塞了赏银：“两位这么老远跑来辛苦了。”
临走时李嬷嬷笑着请卫逐染留步，意味深长道了句：“沈才人今后万不可如此鲁莽行事，所幸太子妃无大碍，要不然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沈才人可不一定能逃过这一遭。”
那杯茶其实是温水，沈怡的脸没被烫伤，再加上皇后有意偏袒，轻拿轻放给了沈怜个训斥之罚，再罚了十日的闭门思过就将此事揭过去了。
卫逐染知道皇后在提醒她，笑着点头应了李嬷嬷的话。
接近傍晚的时候，卫逐染推门进了寝宫，想着叫沈怜起床吃点东西，刚进门就发现人醒着呆呆坐在床上。
卫逐染上前轻声喊她：“昭昭起来吃点东西吧，婆婆的遗骸已经找到了，想问问你是葬在这里还是送回江南。”
沈怜眼睛里这才有了点光亮，哑声道：“江南，那里是我们的故乡，婆婆也一定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