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脉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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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突然静了下来，李若愚浑身都在燃烧，冒出火焰。
她的脸隐在火中，看不清神色。
“我有错，我愚蠢冲动，不听劝阻。”
火焰燃的更烈，她浑身血液逐渐蒸发，亦或者，她的血液就是火焰的源头。
“可我为此付出了代价，这又与我身边人何干？而真正做错了事，真正该付出代价的人是叶隐，是天道！”
她上辈子悟了的道隐隐又出现在她脚下，尽管她现在灵力全无。
“天道不公，它有了偏向，而被它偏向的人不仁，他们才是罪魁祸首，他们才最该被审判。”
火势更大了，火焰在空中隐隐形成一个凤凰的形状，凤凰在空中盘旋嘶鸣，透出惊人的威压。
李若愚看不见，她视线里全是火红的烈焰，却隐隐有回到母亲怀抱里的安心感。
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声音威严而模糊，像是从远古传来。
“吾之传承者，你终于来了。”
……
此刻，无相宗心测大门外。
已经过去了大半天，金如意早就通过了测试，却坚持不肯走，在门口等着。
从宗门建立到现在，心测门口从来没聚集过那么多人，看门的弟子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对里面测试的人实打实的好奇了起来。
宗主和他的亲传弟子们，金长老和他的亲传弟子们，还一个看着不超过十岁的小姑娘。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就连远远的来凑热闹的弟子也觉得不对了。
从来没人在心测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他们听说过的最长的也就待了两个多时辰。
就连几百年里的一个没通过心测的，也只待了两个时辰不到。
而现在，离李若愚开始测试，已经过了近四个时辰了。
金岛面色凝重，他算出来李若愚的生死劫就在这几天，却没想到就在今天。
他以为是魔界那边人下了手，想着给了她保命的镯子就能保证安全，却没想到要她死的是她自己。
金如意此刻已经哭过了一轮，现在两个亮晶晶的眼睛肿的像核桃，吸着鼻子却怎么都不愿意走。
她说了要保护李若愚的，可此刻她生死未卜，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无论是认不认识李若愚的，都隐隐担心着她。
毕竟是百年难得的天品灵根，如果夭折在了心测，也太过令人惋惜。
“再等十分钟，她再不出来，就强闯。”
被强闯进心魔对测试的人影响巨大，严重的甚至会丢了神智，余生浑浑噩噩。
可是在场的人无一人有异议。
再过十分钟，就要满九个小时了，心测的最大时限就是九个小时，过了这个时间，测试者没有活着的可能。
无论出了什么意外，他们都是要把人带出来的，无论生死。
金如意抽了抽鼻子，双手交握放在胸前祈祷。
“我愿意一百年，不，一千年不谈恋爱，来换她活着出来！”
如果李若愚出了什么事，她金如意会内疚一辈子的！
……
李若愚的心测内此刻是一片火海，空气灼热滚烫，火里隐隐有一道影子环绕着她飞。
李若愚盘腿坐在火海中央，她皮肤被烧的焦黑，甚至隐隐掉渣，而她面色却异常平静。
她的神魂以同样的姿势盘腿坐在她识海中央，面前漂浮着一本书，而书上只有第一面有字，每一个字都火光流转，隐隐透出死气。
书上赫然有几个大字——
不死凰术。
一直被心测屏蔽的梧桐树此刻扎根她识海一角，源源不断的为她注入生机，枝干被焚烧，它几乎要被烧秃。
在李若愚看到书封面的那瞬间，一直困着它的屏障消散，它亲眼看着无数场景钻入李若愚识海，然后火焰扑面而来。
它在李若愚的识海里隐隐看到了些场景里的内容。
一片混沌里，一龙一凰相争，凰陨落，砸下无尽火光。
看到画面的那一刻，梧桐树神识剧痛，它大惊，立刻收起神识，只专心为李若愚传入灵力。
上古血脉排行上，不死凰在榜上排行第二，而排行第一名的是混沌祖龙。
这是上古血脉排行榜的传说！或者说，这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过的事件。
它只看了一眼就痛成这样，而李若愚要被迫接受全部！
它不敢深想，加大传输灵气的速度。
李若愚刚开始确实疼炸了，她的神魂炸成一片一片的，像是在放烟花。
但是不死凰术第一页在炸开的瞬间出现在她识海里，她的血脉沸腾起来，对于这本书有种本源上的亲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神魂炸开了人还活着，但是生死一刻，她立刻盘腿坐下，拼命学这页上的内容。
随着她进入冥想状态，这页上隐隐显出金光，而本来一片空白的页首缓缓现出一行字。
【不死凰术第一层 修复】
李若愚的神魂渐渐拼接在一起，而裂痕处透出火光。
她的神魂飘至半空，她识海里的火焰此刻自动避开她。
她低头，然后看见一块焦炭。
……
她轻嘶着按照书上内容将神识慢慢探进自己的身体，感受经脉里的阻碍，然后毫不犹豫的按照步骤在经脉里阻碍的地方点燃火焰，又小心翼翼的重铸。
人体内的经脉过于杂乱，她好险一把火把自己从内而外的烧焦。
感受着自己已经发脆的皮肤，她不敢想要是从内部再放一把火会怎样。
重塑经脉这件事极其需要耐心，一个时辰过去，她也才重塑好极小的一部分。
照这个速度下去，没有大半个月，她根本没法完成。
她将神识缓慢抽出，她重塑过的经脉冒着红光，是其它经脉的两倍宽广。
她不知道此刻离她进入心测过去多久了，但是她粗略感觉，应该已经超过了三个时辰。
她发愁的看着自己已经黢黑的身体，耳边忽然传来熟悉又隐隐扭曲的声音。
“啊啊啊啊李若愚你搁那发什么呆呢，本神树要被烧秃了！！！”
李若愚愕然顺着声音搜寻，终于在识海的角落找到被烧的只剩主干的梧桐树。
她飘到梧桐树身边，火焰立刻避开她，从梧桐树身上离开。
“你怎么……”
不等她发出疑问，梧桐树着急的尖叫出声。
“快快快，你赶紧回去，有人要强闯心测了！”
看它声音都着急到劈叉，李若愚不敢耽搁，立刻回到身体。
但是……
“不是，我这副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梧桐树支撑起结界固定住有些摇晃的心测场景，一边匆匆扫了她一眼，然后忍痛折断自己的一根枝干，朝李若愚扔过去。
“吃了，然后把火给熄了，不想被人发现秘密变成傻子就快！”
李若愚僵硬的接住枝干，匆忙准备往嘴里塞。
她身上黑渣细细簌簌的往下掉，梧桐的枝干在到她手里的瞬间化成一团浓郁到几乎凝成实体的绿色灵气，被她塞进嘴里。
身上黑壳裂开，里面的皮肉飞速愈合长好，她凝神，默念不死凰术第一页上的咒语，心测内的火海逐渐汇成红色的液体，进入她体内。
火焰灼烧到她的经脉又要烧起来，她思绪一转，立即将火焰全引到了被重铸过的经脉里。
被重铸过的经脉果然没了要燃起来的感觉，只是依旧疼痛。
“快点，我要撑不住了！”
梧桐树的声音伴随着逐渐缩小的结界响起。
她加快速度，额头疼出冷汗，终于将火海全部收入体内。
一直关注着她的梧桐树见此终于松了一口气，结界破碎，它化成一道流光重新进入李若愚识海。
屏障破裂的瞬间，心测判定她为通过，将她传送了出去。
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恢复一下痛到难以呼吸的身体，就迎面对上一道能瞬间杀死金丹修士的剑意。
李若愚：……
哈哈，这该死的命运。
攻击的人好像看到了她，惊呼出声，却已经无法收回。
那道剑意直杀到她面门，被她手上的镯子挡下。
随着镯子破裂的声音，她刚入体的神魂受不住冲击，一个恍惚就又晕了过去。
金如意在看到她的第一刻就毫不犹豫的向她跑过来，此刻看着她晕倒在地哭着想扶起她，却被拦住。
她疑惑回头，看到她外公面色凝重的站在她身后。
“不知道她身上有什么伤，不要冒然动她。”
他手一挥，李若愚就进了他的袖中乾坤。
“我先带着我这不省心的徒弟回去了，待她醒来，一定让她给大家一个解释。”
他最后拍了拍金如意的头。
“等她醒了，我第一时间叫你，先跟着你师父去你住的地方去。”
说完，他没留下一个眼神，立刻转身离去。
……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李若愚再次醒来时，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她，站在窗边的金岛。
她想说话，喉咙却在开口的瞬间灼烧般的痛，她重重的咳嗽起来。
听到她的动静，金岛并未回头。
“你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唯有嗓子被烟熏着了，喝口水。”
看到旁边桌上的杯子，李若愚坐起来，一口气喝光。
感觉到嗓子里疼痛减弱，她呼了口气。
金岛转过身看她，苍老的脸上满是平静。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你才六岁，为什么会有如此心魔？”
李若愚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垂眸掩下眼里的神色。
金岛没发现她的血脉秘密。
“你听说过神魂换体吗。”
李若愚抬眼，像是做了重大决定一样看向他。
金岛平静的面色有了点波澜，他掀起耷拉着的眼皮，目光直直的看着她。
李若愚平静的和他对视。
“我不是这个大陆的人，我来自火灵大陆。”
她眼里露出浓浓的仇恨与悲伤，依旧毫不避让的跟他对视。
“我的家族在当地还算有名气，所以魔界攻入我们城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杀进我家。”
金岛的脸上隐隐动摇。
“他们想让我们家加入他们，我父母不愿意屈服……”
她声音隐隐哽咽，
“他们不愿屈服，最后用家族秘术将我送了出来，自己却被烧死在城中。我再次醒来时，就在梧桐村了。”
“我的心魔，就是那场大火，我永远无法忘记，我们全族人，全死在那场火中……”
听她说完，金岛身上气势终于缓和了下来，看向她的眼睛里也有了些温度。
李若愚低下头擦眼泪，眼底却没一丝情绪。
她早已学会一句话三个谎的求生之道，而想要保全最重要的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爆出一个没那么重要的秘密，像是断尾求生。
她的身份对金岛来说没那么重要，只要她依旧是那个能让金家有一线生机的人，金岛就会在最大限度内护着她。
但是总不能修炼之路还没开始，就失去她这辈子师父的全部信任。
金岛叹了口气，伸手又给她倒了杯茶。
李若愚知道，这是他不会继续明面上怀疑了。
活到这个岁数，金岛不可能被她三言两语就糊弄住。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之间互相都还有用，而比起真正的真相，他更需要的是适当的坦诚，和一个足以维持和谐的理由。
只要不失去作用，她在金岛这里，永远是被保护的。
她抬头，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师父，如意她很担心我吗？”
金岛温和的拍了拍她的肩，又给她塞了一个玉牌。
“你先休息吧，如意他们那里我去解释，这是你的亲传弟子玉牌，以后遇到危险随时用这个联系我。”
她眼含着泪乖巧点头，顺着他的目光又喝了口茶。
看他离去，她神情才终于放松下来。
她没有第一时间关注自己的身体，而是立刻用神识探进识海。
她晕过去前，明显感受到梧桐树生机损耗严重。
想起混乱中梧桐树断掉自己的枝干扔给她，还有她沉浸在重铸经脉时一直传来护住她躯体的灵气，她眼神复杂。
看到梧桐树的瞬间，她倒吸一口凉气。
它繁盛的枝叶被烧尽，仅剩的主干也一片残缺。
而此刻，她神识这样关注着它，它也没有一点动静，显然是损耗过度，陷入沉睡修补自身生机。
李若愚静静地看着它残缺的枝干，心底情绪越发复杂。
这辈子，她好像又背上了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