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五原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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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第十一师团，师团长山宝宗武中将，首先反应过来。
他对着日军司号兵大声喊道，“转进号，立刻吹转进号！”
日军第十一师团的转进号开始吹响，他们负责的攻击阵线的一万日军开始拼命撤退。
第十二师团，第十四师团，第二十三师团的转进号，也在十秒钟之内，开始吹响，日军开始全线撤退。
野火没有下达任何命令，哲别们会知道怎么办？
无线电信号还在不停的在空中飞速传递，一个个哲别在估算敌人人数最集中人群的移动速度，并将下一个炮击目标发送给后方炮兵阵地。
这个时候，炮火开始随日军向着东边移动，撤退中的日军被炸的丢盔弃甲，魂飞魄散，有些陷住的装甲车和坦克都被抛弃，漫山遍野，往着第二道防线不要命的奔逃。
祁连山炮兵师的炮兵阵地，战意隆隆，弹药手，搬运手，炮手，拼了命的装填着炮弹，不停的拉发火炮。
火箭炮的装填阵地，也是人声鼎沸，各种号子声在响起，一枚枚巨大的火箭弹，被移动的龙门吊挂载，被塞进发射管，或者吊上发射钢轨。
没有人注意到，天空中还有五架日本人的战斗机并没有离开，他们一直在高空的云层之间盘旋，注视着下方的战场。
日军本来就知道祁连山师有160迫和120迫，这两种重火力迫击炮。
所以，他们一直在高空留有眼睛，为下一次空投留下眼睛。
首先暴露的炮兵阵地，其实是火箭炮阵地，那空中一道道巨大的火箭烟迹，清晰的标注出发射地点。
这一次，炮兵们打出了高潮，连赵新新，严慰宽，和各级火箭炮的营连长都忘记了下达火箭炮立刻转移的指令。
在战后，通过火箭军内部会议才知道，他们当时看到兄弟部队炮声隆隆，认为日本人的飞机撤退了，他们当时都认为可以再打两轮，给鬼子更大的杀伤以后，再转移阵地。
但他们已经暴露，却还在阵地上安装威力巨大的火箭弹，灾难降临了。
看到地面日本陆军被猛烈的炮火覆盖，空中的日本航空兵也疯了，五架战斗机一边飞快的向后方发出炮击阵地坐标，一面飞快的转变航向，油门推到最大，航空发动机发出致命的嘶鸣，在云层之间极速穿梭。
然后，五架战斗机，以几乎向下七十度的角度，猛地一头从云层里猛冲而下，直直的，对着五个火箭弹发射阵地就扑了下去。
等高射炮反应过来，飞速旋转炮塔，开始炮击的时候，日本战斗机已经按下投弹按钮，十枚250公斤级别的航空炸弹，在飞机动能和重力加速度的双重加速度的推动下，简直就像炮弹，连续不断，精准的轰击在重型火箭弹的阵地上和弹药点。
震天的爆炸发生了，航空炸弹，重型火箭弹，爆炸和连环殉爆，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甚至波及到旁边的正在安装火箭炮阵地，龙门架倾倒，重型火箭弹重重的砸落。
有两枚火箭弹的前端引信磕碰到地面，又再次爆炸，将他们所在的炮排阵地夷为平地！
后方阵地上，沉闷连续的爆炸声，连五原城都听到了。
但是杀戮并没有停止，五架日本战斗机这一刻也疯狂了，他们就在阵地上方五百米，超低空不断的做着波浪形机动，每一次压低机头，两门机枪，一门机炮就开始疯狂射击。
这五架日本战斗机，沿着火箭军阵地的战线的头顶，横冲直撞，一路疯狂扫射，沿路摧毁所有正在装填的火箭炮。
五架战斗机的速度被提到极致，他们不做盘旋，他们就像五头疯狂的野牛，一架接一架，沿着十公里的炮兵阵地，一轮又一轮扫射，机炮的连续爆炸，在不断引爆着正在装填的火箭弹。
火箭炮阵地上，乱成一片，高射炮和机枪根本无法锁定超低空，速度拉满的战斗机，它们太快了，几乎就是一闪而过，就消失在眼前。
于此同时，收到炮击坐标的日军85毫米野炮，也已经调整好炮击坐标，用他们17公里的射程，对日本航空兵刚刚报备的近距离坐标开始全力炮击。
这一次，遭受攻击的是160重型旅级迫击炮阵地，他们的射程只有八公里，他们在日军85野战炮群的炮击范围之内。
阵地在爆炸，弹药在殉爆，整个160迫击炮的阵地也被点燃，到处都是冲击波，弹片和飞溅的血液。
五原指挥所里，有人冲过来说，“快速撤离所有的炮兵，再这样打下去，炮兵就完了！”
野火沉默了，炮阵地一旦撤离，那么现在正在追逐着日本溃兵的炮火就会停止，下一次日本人空军会一直在天空张开巨网，他们不会再有机会这样使用大炮。
他拿起无线电，对赵新新说道，“炮击不要停，扛下去！”
赵新新沉默了一会，回答道，“收到，炮击永不停止！直到最后一人，一炮！”
五万出击的日本陆军，他们在不断回撤，五公里的路，好像很漫长。
哲别们也在飞速计算和思考，该如何给予敌人最大的伤亡。
于是一些哲别做出了调整，他们让火炮先射击远处的日军，然后炮火慢慢往回移动，让日本鬼子迎着炮火撤退，延迟他们的撤退时间。
这样的骚操作，立马被高处的哲别们发现，于是这种新的炮击战术，在无线电里被讨论，并全面实施。
四个师团长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他们发现中国军队居然知道炮火反向覆盖。
这在逼着日本军队不敢向前，却也不得后退，成片的被压缩在眼前五公里的平原上，进退不得，不停的承受着炮击。
于是，日本人让射程最远的85毫米野炮，全力输出，然后转向120迫的阵地，减轻撤退日军后方的炮击密度。
同时，240重炮也开始加入炮击，这一次他们瞄准的是中国军队的阵地，并向着五原城纵深延伸炮击，日本人这是在疯狂报复，并进行战场阻断，阻止中国陆军的出击。
现在这场战争，现在变成了大炮之间的对决，炮弹的爆炸声压过了一切，到处都是爆炸后，扬起的巨大烟尘。
这时，日军在第二道防线上的观察手发现从西门飞来十架双翼战斗机，最开始他们以为是日本人的陆航，可这些飞机并没有对支那阵地开火，而是越过五原，直扑日本人的阵地。
他们立刻发现这是中国人的战斗机，对着电话大声喊，“支那人的飞机，我们发现西边过来了十架支那人的战斗机！”
可这个时候，日本人也没有选择，炮击不能停，每一次炮击都在削弱中国军队的炮击密度。
双方都在拼死一搏，谁也不能后退。
日军的五架战斗机，在接到命令以后，猛地拔起，这时高射机枪终于找到了攻击点，瞬间就将这五只空中的小强，击落两架。
剩下的三架日军战斗机，追逐着十架英国双翼战斗机而去。
角斗士老了，它的速度和爬升率都比不上零式。
年轻的中国航空兵，让后面的五架战斗机转向，勇敢的迎向日军零式。
长空之中，年轻的八路军空军和日本航空兵的第一次空战，就这样开始了。
虽然，角斗士战斗机研究了很多战术，但是两种战斗机之间的绝对技术差距和飞行时长差距，不是战术研究可以弥补的。
双方在空中盘旋，纠缠，最后在三架零式打空最后一发机枪子弹以后，四架角斗士坠落，三名飞行员走完了他们最后人生路，碧血洒遍五原的长空。
剩下的角斗士们，含着泪水，迎着日本军队高射机枪的子弹，不断的报告着他们发现的日军炮兵阵地坐标。
当野火通知他们返航时，又有两架角斗士因为油箱被击中和尾翼被打坏，被迫在五原城外迫降，再次损失两架飞机。
第一次驾驶战斗机参战的，年轻的八路军空军。第一战，就无比残酷，他们直接损失了一半的战斗机，失去了三名宝贵的飞行员，一名迫降的飞行员重伤，但他们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炮兵将为他们复仇，130加农榴弹炮，150榴弹炮调整了炮口，他们朝着飞行员们用生命探索出来的坐标，不断的射击，炮口喷出的硝烟将所在的森林都点燃了一般，在森林上方形成了一层白色的云雾，空气里满是硝烟和尘埃。
随着日军最后的炮群，不断被炮火覆盖，他们也变得歇斯底里。
有的命令炮火区域里的日本兵杀回去，死也要死在敌人的阵地上！
有的对着航空兵部队咆哮，让他们立刻返回。
有的则坐在那里，不断的重复，“完了，完了！”
巨龙现在满身伤痕，巨龙现在鲜血淋漓，可它的咆哮一刻不停，他们是中国炮兵。
赵新新在无线电里是这样说的，“我们不撤退了，我们就在这里。我们和日本人一换一，看看日本有多少人，可以和我们一换一，我们炮兵今天就用血来染红五原，用血来扞卫身后的亲人，用血来震撼日本陆军，轰他娘的，给我轰他娘的！”
炮兵阵地上也沸腾了，无数连排长，在接到无线电后，也在阵地上咆哮着，“狗日的，轰他娘的！给我轰他娘的！”
中国军人是有血气的，无论国共，遇到日本鬼子，都有血气，战士们脱掉外套，满身都是泥，硝烟和汗水，他们在炮击硝烟里，唱起西路军军歌，炮声就是他们的节拍，炮闩闭合就是他们的伴奏，抬起炮弹时的呐喊就是他们的副歌。
五原西面的山林间，一个又一个山头上传来歌声，炮声，呐喊声，“如果祖国遭受到侵犯
热血男儿当自强
喝干这碗家乡的酒
壮士一去不复返
滚滚黄河滔滔长江
给我生命给我力量
就让鲜血染红最美的花
洒在我的胸膛上
红旗飘飘军号响
剑已出鞘雷鸣电闪
从来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们是中国人，他们是八路军，他们是西路军，他们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军队，他们英勇不屈，那些埋在祁连山里的亲人和战友们，就站在他们身后。
他们是不屈的，祁连山上的那一朵星星之火，这一刻迸发出燎原的烈焰，燃尽五原的长空和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