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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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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冲亲自押送瓦尔丹,连夜送进死牢,亲手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吊在刑架上,又匆匆赶往刺史府。

“怎么样了!?”他疾步走进主卧,只见刺史府内院,忙作一团,来往下人,行色匆忙。他一路快速扫过,光医师便有二十几位!

原来,回府的马车上,军医对萧淙之身上的毒束手无策,元绮连夜遣人去请镇国公早年流落靖州的旧部。

“荔云,立即拿镇国公府的信物,去请葛老先生,无论如何,请他速来!”

萧淙之仍有一丝意识,咬牙吩咐:“让庞统去军营,我中毒的消息,绝不能漏出去!”

这才有了韩冲赶到刺史府时看到的景象。

元绮听见韩冲的声音,立即过来寻他:“韩将军,拿到解药了吗?”

韩冲摇摇头:“那孙子说……”

“说什么了?”

“这药不会马上要人性命,少则三日多则十日,会活生生将人折磨至死。现场我查过,只有那只箭做过手脚。此前弓箭手都被我拿了,唯有这个躲在暗处,是专门冲着嫂嫂来的。”

元绮回来根本无暇整顿,一双手冰凉地攥紧:“不说这些了,现在没有解药,可知道是什么毒?”

韩冲依然摇头,却难得地认真:“嫂嫂别急,纵使将行馆翻个底朝天,杀了月姬,我也定将解药找来!”

“夫人,虽无解药,我等可先拔出箭,清除一些毒素,暂缓大人的痛苦。”一位须发皆白,眼神矍铄的老者进言。

元绮立即点头:“好,葛老,拜托您了,请用最好的药,多少钱都行!”

葛老应下,又对韩冲道:“将军,箭簇带钩,咬进肉里,还需借您的力。”

众人赶紧来到床边,此时的萧淙之上衣已经被医师们剪去,裸露的精壮身体上,却布满疤痕,左肩膀心口上方处的那一块大疤上,插着一支毒箭!

眼下元绮无法顾及许多,由如流从身后扶着萧淙之,医师们按住伤口,韩冲拔箭。

“还需一人,按住他的胳膊。”

“我来。”元绮没有多话上前便抱住了他的左臂,怕压不住还将自己的身体轻轻压上。

“箭簇拔出必然血肉模糊,请夫人忍耐。”老医师说着,将其余年轻医师都清开,“我数三声,一二三,拔箭!”

韩冲握住箭用力一拔,箭上的倒刺狠狠钩住肌肉,竟没有拔出来!

萧淙之一声嘶吼:“呃啊……”元绮感到身下的这居身体全身肌肉紧绷着要弹坐起来,她将他攥拳的手臂紧紧抱在怀里,倾身死命压下,才连同如流将人按住!

韩冲厉声咒骂:“妈的蛇蝎月姬,竟然用这么阴毒的箭!”

元绮只觉得痛极了,若那箭射在自己身上……她不敢回头去看,也不知是急还是怕,眼泪已止不住落了下来。

“再来!”一声嘶哑的男人声音——萧淙之已经醒了。

怀里攥紧的拳头松开,推了推她的心口;“让开,别溅到。”

元绮回头看他一眼,已是唇色发白。

“哭什么,我没那么容易死。”

元绮不敢拖延,立即起身,让葛老上前查看。

葛老查看了伤口:“大人,必须尽快拔出毒箭,您务必忍耐!”

萧淙之点头:“再来。”

元绮背过身去,听见葛老又喊了三声!

“呃啊啊啊啊啊!”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喊!

“拔出来了,快!将血洞堵住!”

元绮不敢妨碍,眼看着医者围上去,自己站在一旁束手无策,只能对着医师们喊道:“诸位!用最好的药,不计代价,将血止住!!!”

染血的布一盆一盆往外撤,也不知过了多久,葛老才重新来到元绮面前,唤了一声:“夫人。”

“怎么样了?”她的声音有些虚。

“血已经止住,请夫人赶紧命人起帐,将床围住。此毒阴寒,发作时气血凝滞,全身经脉如遭冰刺,五脏六腑绞痛难当。我已开了清毒的方子,除去口服外,还需在帐中熏上浓浓的药雾,以此希望能缓解大人之痛苦。”

不用元绮开口,如流立即领会:“属下这就去!”

“葛老,若非事态紧急,元绮定不会去叨扰,您是华佗在世,请您务必救他!”

葛老与她父亲是故交,不忍见她焦心:“眼下虽不知大人所中何毒,但箭已拔出,您给我三日,待我与弟子摸清毒性,或许能配制出解药来。”

“好!您需要什么,只管开口。”

说话间,如流已带人将床纱帐里外围了三层。

葛老先生随即到药台抓了几味药,放在熏炉上示范“火不可太大,将药性熏出即可。”

“我来吧。”元绮立即接过药材。

“夫人,您今日受惊了,早些休息吧。”如流来请她回小书房。

她盯着眼前药材缓缓冒出的烟,缓缓摇了摇头:“这一箭本该我来受,你去照看荔云吧,我在这里照顾他。”

“索性,荔云并未与夫人同行,瓦尔丹没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韩将军来的及时,她只在逃跑过程中受了些皮外伤,晕过去了,没有大碍。”

“那就好。”元绮终于松了一口气。

如流没再多言,将一众医师请到厢房安置。韩冲对她抱了抱拳,只说请她放心,方才来的匆忙,这就再回死牢连夜提审瓦尔丹。

夜里,葛先生的弟子来为萧淙之换药,如流见她为了煎药,盾在床边,伏在膝上,乌发凌乱,身上的衣裙满是污泥血迹。默默送来了热水,搬来了小榻置于床边,并安排了两名侍女伺候她沐浴。

元绮沐浴结束,又让侍女端来热水,挽起袖子,亲自为萧淙之擦拭身体。

直到东方泛白才伏在榻上,沉沉睡去。

帐中熏得热烘烘,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轻纱襦裙,一手枕着头,一手仍拿着扇药炉的扇子…

晌午,荔云悄声走进主屋,见到小侍女熏着药,元绮仍在侧榻睡着,便取了小屏风将二人隔开,以便医师们为刺史换药看诊。

葛老先生的弟子为萧淙之会诊,没有多言语又退了出去,只嘱咐:“药熏浓一些,莫停。”

元绮听见声响起身来看,萧淙之仍在昏迷。

“小家主,大夫刚走,大人会好起来的,你从昨天开始就没怎么吃过东西,荔云伺候你先更衣用饭吧。”

元绮转而抱着荔云看了几遍:“荔云,你怎么样?”

“我没事,昨夜他们的目标不是我,刺史大人让我先走,半道就遇上韩将军了。”

“那就好,那就好。”

待她更衣完毕,韩冲与葛老先生一同进来。

“怎么样了?”元绮立即迎上去问。

韩冲仍是摇头,瓦尔丹是月姬心腹,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葛先生却道:“夫人您先别急,毒霸道又无法捉摸,我等翻阅古今内在典籍,从未听过,不是老朽夸口,若是关外的毒,即便解不开,也定有了解。但如今看来,像是新制的。不过昨夜我与弟子们连夜取了箭上的毒,又做了几番探究,已摸清了七八分毒理!”

“那太好了,葛老。这么说他有救了?”

葛老先生却摇摇头:“也只是七八分,并不能全解,还差几味药引,还未有头绪。仍需些时日…”

“葛老,您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吩咐。”转而又想起了什么,对荔云说,“荔云,我记得你前些日子同我说起过,咱们被围劫那日,有位掌柜去行馆为月姬送药。”

“是的,小家主。”

“你快去,将行馆近三个月内所有的药材采购名目查清,除这一家外,但凡有过采买的,都想办法弄来。取我的印信,若有受阻,你便直接将铺子买下来。虽然不知这毒药具体来源,咱们也只能赌一把了。”

“奴婢这就去!”

葛老似乎也受了鼓舞:“等等夫人,此外我还有一位弟子,对关外异族的医术颇有钻研,我这就修书召他来此。若能探得几味药引,有他在,定能保刺史大人无虞!”

“太好了,葛老!您说,我这就派人八百里加急将他带来!”韩冲看到生机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神气。

“稍后,我写与将军。”

正要动身,元绮将他留住,正色道:“葛老,我还有几个问题。”

“夫人,请讲。”

“他至今都未醒来,若咱们所有的法子都无效,该如何是好?”此言一出,空气都仿佛被靖州的寒冬冻住。

葛老须发皆白的脸上,露出憾意:“我的药会让大人深睡过去,又暂时压住毒性,这是将毒发的痛楚压到最低的唯一方法。咱们能配出解药,自然皆大欢喜,若不能,老朽也当竭尽全力为大人驱毒,只是病去上如抽丝,何况此毒阴险,也许数月也许数载,或可保住一命,但此生……”

“我知道了,深谢葛老了。”元绮叠手在额前,对着葛老深深一拜。

“夫人言重了。”

葛老离去,元绮仍留了韩冲说话:“韩将军,我还有些话,想要单独与你说。“

“嫂嫂请讲。”

“还未谢过救命之恩。”她抬手一拜。

韩冲受宠若惊:“嫂嫂,你这是说哪里话,再说了那都是老大早就安排好的。”

“眼下还有三件事需要韩将军相助。”

“嫂嫂只管说。”

“一则是昨夜贼人都被你擒拿,想来月姬并不知晓刺史受伤一事,希望将军能借一些人给我,扮作家丁模样,守住府内消息绝不外泄。

二则,我虽不知道刺史在谋划什么,但我知道你与庞将军是他心腹之人,在他养伤期间,还要辛苦二位将军,看顾好他原先的部署谋划,不让贼人乘虚而入;

三则咱们不能将赌注都压在瓦尔丹身上,我已经命荔云彻查药铺,还请将军派一队信得过的人,去请葛老的弟子,一同研制解毒之法。我从上京带来六匹黄风驹,你尽管取用,务必要快!”

韩冲抱拳:“嫂嫂放心!我韩冲必定肝脑涂地!”

韩冲大步迈出主屋,行至回廊又停住了脚步,回头向着屋内深望一眼若有所思。屋内帷帐隐隐绰绰映出一个人影,蹲在床脚看护着药炉,韩冲忍不住嘀咕一句:老大这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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