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崴里的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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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朝阳从海平面升起，温暖明亮的光芒撒在波涛起伏的海面，初光随着海浪的起伏在眼中跳动，编织出独属于大海的乐章。
随着离尘三人走下船，也宣告着此次海上行程的结束。
里托和自家工人交代着事宜，离尘无聊的拉着小沫站在原地等候。
商船和三人告别后，再次扬帆，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里托从码头的商人那里买下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驶到二人面前。
“节日明天晚上才正式开始，先出发去崴里吧。”
里托一边稳住拉车的马儿一边对两人催促道。
离尘耸了耸肩，踏上马车，随后将小沫拉了上去。
“坐稳了。”
里托用杆子拍了拍马背，车子便缓缓走动起来。
离尘看了看小沫。
还好，没有晕车的迹象。
“师傅，离崴里还有多远？”
“几十里地吧，下午应该就能到，看到那棵粉色的绽灵树了吗？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两人顺着里托手指方向看去，西北方的丘陵上，一棵莲粉色的绽灵树孤零零的扎根在山顶，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通向那里，此刻正有不少小点朝上移动着。
“每年绽灵节的时候，圣树就会开花，传闻生者可以通过绽灵花来与死去的亲人再次沟通，因此有许多人抱着遗憾前来，你看到的那些小点，都是去参加绽灵节的人。”
小沫看着孤零零的绽灵树，忍不住发问:“只有一棵树，却有这么多人，真的不会把它薅秃吗？”
里托瞥了一眼那棵高大却孤单的神树:“很多年前，这里的河流旁都盛开着绽灵树，花瓣会随着河水流动，人们会聚集在河边，一起把绽灵花放进河中，为逝者祈愿。”
马车驶过一处弯道，扎进了森林中。
“大概是因为人们对魔法能量的开发，绽灵树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这一棵，兴许再过几十年，这最后一棵绽灵树也该消失了吧。”
听到里托这么说，小沫忍不住惋惜起来:“真是这样的话，以后的人都不能再和死去的亲人见面了，那也太可惜了……”
小沫一句话又把气氛拉进了低谷，连里托也忍不住开始为绽灵树惋惜起来。
相比两人融洽的交谈，离尘望着巨大的绽灵树，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悲切感。
“这绽灵节还有很多传说，要是想听，我倒是可以和你们讲一讲。”
里托歪头看向两人。
离尘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在约书亚先生那里听过了。”
万能的约书亚。
听到离尘这么说，里托倒也觉得合理，约书亚的确有可能会拿这些故事来教育引导这小子。
而小沫就不一样了，从小到大除了离尘瞎扯的冷笑话，压根没听过什么正经故事，顿时就急了，央求着里托和她讲一讲。
见有人搭理自己，里托自然高兴，尤其是小沫这样乖巧可爱，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孩，更是唤醒了他作为老父亲的一面，就连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毕竟艾瑞莉娅从来不敢和他亲近，似乎在艾瑞莉娅的印象里，他过于固执严厉了。
见两人又聊了起来，离尘也没再关注，只是静静的看着那棵绽灵树，思考着某些东西。
时间就这样在三人的相处中缓缓流逝，直到马车走出森林，越过丘陵，顺着崴里之河的方向逆流而上，几棵樱花树出现在眼前，朝着河对面看去，能够清晰的看到一座古朴安静的小村庄。
随着薄暮钟声敲响，一座武馆模样的建筑里走出许多穿着蓝色衣袍的孩子，其中一个高大俊俏的少年走出武馆后并没有选择和其他孩子一样回家，而是安静的坐下将自己的木剑放在身前，似乎在等待着谁。
马车缓缓从武馆门口驶过，离尘好奇的注视着那名年轻的剑客，看样子似乎要比自己大不少，浑身散发着一种沉稳的气质，隐隐让他感到有些熟悉。
马车缓缓转过一个弯道，扎进村庄，离尘再度回头朝武馆看去，那里已经多出一个比少年矮上些许的男孩，而那名年轻的剑客也已经站起身，带着少年朝村庄的另一头走去。
感受到马车停止前进，离尘将目光拉回身前，小沫不知何时又躺在自己怀里睡了过去，而里托正在给马儿栓绳。
“接下来要在这里待上几天，今晚好好休息吧，明天带你去拜访一位客人。”
里托一边对着离尘吩咐，一边将手中的缰绳递到旅店的小厮手中，又摸出几枚铜币递给对方。
离尘轻轻摇醒小沫，带着她走下了车，看着小厮将马车拉到后院，随后跟在里托身后走进了旅店。
“小丫头，你一个人住害怕吗？”
里托走到前台，随后转身看着小沫问道。
小沫点了点头。
从来没出过远门，一个人睡当然害怕。
“害怕就对啦，来三间房。”
里托笑着向前台开了三间房。
很快，三把钥匙就被分配下来。
“为师先去附近打听些事，你带着这小丫头在村里随便逛逛吧，正好她也只想跟着你，你可得看好她。”
里托把钥匙扔给两人，随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离尘知道这家伙来这肯定是有自己的事情的，就默默的顺从下来，成年人都很忙，在哪个世界都不例外。
赶了一天的路，两人肚子都有些饿，在旅店老板的推荐下，二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面馆。
面馆的门口摆放着许多桌椅，此刻正有不少人在用餐，面汤的香味像是诱人的魔鬼，无视两人的意愿钻进了他们的鼻腔。
“那里就是老板说的面馆吧，看上去很不错诶！”
小沫闻着空气中的香味，有些迫不及待了。
离尘点了点头，带着她走到店门口。
看着面馆门口座无虚席的样子，就连离尘也有些好奇这家面馆的味道了，毕竟前世这种情况，他只在淄博见过。
来到窗口，一个围着头巾的中年妇女正一个人在厨房忙活，熟练的操作着灶台上的各种炊具。
“阿姨，你好，我们想要两碗拉面！”
小沫趴在窗口前对着老板娘甜甜说道。
老板娘瞥了她一眼，也微笑着回答:“好，你们先去找个位置坐下，面马上来。”
“好～”
得到答复后，两人环顾四周，刚好有一桌客人已经吃完东西准备离开，于是他们干脆坐在那个位置上静静等待起来。
兴许是因为两人是孩子，老板娘没有让俩人多等，不多时就把拉面端了上来，顺便将桌面清理了一番。
“两位小客人，请慢用。”
老板娘笑着对两人说道。
“谢谢。”
离尘和小沫很有礼貌的回应。
就在两人坐下用餐后不久，先前离尘在武馆看到的那两个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面馆里，十分自然的走进了厨房。
“老妈，我们回来了。”
看上去像是弟弟的男孩嘴里叼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草杆，顺手将一块抹布扔给高大的男孩，对着厨房说道。
哥哥接过抹布，朝着一桌客人刚离开的位置走去。
老板娘探头看了两人一眼，脸上露出微笑:“亚索，永恩，你们下课啦？”
“咳咳咳……”
正吃着拉面的离尘听到母子三人的对话，直接把自己呛到，嘴里的面条也从鼻子里掉了出来，面汤里的香气充斥着整个呼吸道。
小沫嫌弃的撇了撇嘴，将自己的那份拉面挪了挪。
靠在门框上的少年亚索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走上前关切的询问起来。
“小弟弟，没事吧？”
离尘连忙摆了摆手，从空间里拿出手帕擦拭起来。
“没事，谢谢，只是面太好吃了，呛到了。”
听到有人夸赞自己老妈的手艺，亚索也露出笑容，十分自然的倚在离尘肩上:“那当然，我老妈的拉面，是整个崴里最好吃的。”
“嗯嗯！”
离尘现在只想赶紧吃完拉面离开这里，他可不想和这位未来的疾风剑豪产生太多瓜葛，这位的故事线和许多英雄都有关系，搞不好就引发连锁反应了。
见到亚索的反应，小沫将拉面吸进肚子里，十分高兴的问道:“叔叔能娶到阿姨这样贤惠的人，一定会高兴死的吧！”
听到叔叔两个字，离尘本想阻止，但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小沫的群体沉默技能再度发动，一旁擦桌子的永恩动作都慢了不少。
看到众人的反应，小沫似乎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弱弱的拉着离尘的衣袖问道:“阿尘，我说的不对吗？”
离尘无奈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乖，吃饭，吃饭。”
亚索看着两人，欲言又止，最终只得无奈的低着头离开了这里，永恩见状，连忙将桌子收拾好，赶紧跟了上去。
离尘看着远去的兄弟二人，内心说不出的愧疚。
索子哥，我不是故意带这瘪犊子来破你防的，真的。
而老板娘似乎也看出了二人的不对，温柔的走到他们面前，轻轻拍了拍两人的头。
“小妹妹说的没错哦，我丈夫啊，是天下最幸福的人，所以，你也要快点长大，找到自己的幸福哦。”
望着亚索母亲温柔的笑容，离尘更愧疚了。
“孩童时期的亚索经常把村里人对他的评价信以为真，好听的时候，他的出生是一次判断失误，不好听的时候，他永远是一个无法挽回的过错。
和大多数痛苦一样，这些话语里也包含着些许真相，他的母亲本是一位抚养着独生子的寡妇，而那个本该作为亚索父亲的人则如同金秋的微风般吹进了她的生活，随后他不等艾欧尼亚的寒冬降临到这个家庭，就又像那个寂寞的季节一般悄然离开了。”
离尘想起亚索的故事，望着眼前温柔的老板娘，也忍不住叹息起来。
如果亚索的父亲没有离开，他们应该能生活的很好，很快乐吧。
“谢谢阿姨！”
小沫高兴的抱住了亚索的母亲，丝毫不在乎她那满是污垢的围裙。
“你们两个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又是从哪里来的呀？”
见孩子如此亲人，又恢复了先前活泼的样子，亚索的母亲也露出微笑，正好现在也不太忙，就抽空和两人聊了起来。
“我叫小沫，他叫阿尘，我们是希拉娜修道院来的，约书亚先生说阿尘的师傅要带他来踢馆，还要带他来参加绽灵节，我就跟过来了。”
似乎是因为在亚索母亲身上看到了格蕾雅的影子，一向怕生的小沫这次居然没有了以往的拘谨，很是自然的和她聊了起来。
“希拉娜修道院吗？听说离崴里很远呢，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呀？”
亚索的母亲并没有在意踢馆的事情，温柔的问道。
“是阿尘的师傅，他师傅带着我们坐船，然后到了岸上，又租了一辆马车，我们才到这里的，坐船很难受，我这辈子都不想坐船了。”
“小沫会晕船吗？”
亚索的母亲坐在小沫身边，耐心的和她交流着。
“嗯……但是有阿尘，阿尘会用魔法给我缓解，所以也没有那么难受啦……”
小沫说着，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默默吃面的离尘。
亚索的母亲顺着小沫的目光看了过来，哪能不明白小沫对离尘的特殊情感，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你的阿尘好像不太喜欢说话呢。”
离尘差点又被呛死。
“阿尘一直都这样的，不爱说话，也从不主动说话，不过阿尘很会关心人的！阿尘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亚索母亲那疲惫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师傅不和你们一起吗？”
“师傅有事，找到住处就离开了，让我好好看着她。”
离尘这次倒没选择沉默，一边吃面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
“这样啊，那你们不怕遇到坏人吗？”
没等离尘说话，小沫便一脸自信的说道:“不怕，阿尘很厉害的！”
虽然她并不知道离尘学的到底是什么，但在她眼里，离尘就是最厉害的。
亚索的母亲被小沫这天真的话逗乐，笑的花枝乱颤。
“好，那你们吃完饭，就赶紧回去吧，这里晚上很冷哦。”
小沫点了点头。
望着两人亲密的样子，离尘莫名觉得二人像极了一对失散多年的母女。
而在这一看法的影响下，他也生出了一些怪异的情绪。
就像是见到未来丈母娘了一样…
不对劲……（吸面）十分的……（吸面）不对劲……
不管如何，晚餐就在这样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虽然亚索的母亲一再坚持，但是离尘还是支付了自己的酬金，对于这样的好人，他可不好意思吃白食。
离开面馆，两人来到河边，静静看着河里不时漂过的绽灵花瓣。
“阿尘，那个阿姨做的拉面真的好好吃，我们明天再去吃吧！”
小沫忽然很认真的说道。
离尘点了点头，感受着从河岸上吹来的干净清爽的风。
亚索母亲的拉面的确很美味，说实话，能吃到和前世有那么一点关联的食物，让他有些惆怅了。
也不知道里托说的明天要见的客人，是不是素马长老……
而离尘不知道的是，早在他们还在亚索母亲的小店吃着拉面时，里托就已经来到了疾风道场，和素马长老相对而坐，高谈阔论了。
大师间的交流，就是这么独特。
相比正值壮年的里托，素马长老的年纪要大上不少，已经能从眉宇间看出一些老态，不过作为御风剑术的最后一位大师，仪态上自然是不会掉价的。
两人喝着手中的热茶，同时看向门外逐渐坠落的夕阳。
“这么说，你还真把你的宝贝徒弟带来了？”
素马夹起盘里的青菜，随意问道。
里托点了点头，将对方手边的茶水泼出门外，扯下腰间的酒壶，缓缓斟满，引得素马连连苦笑。
“嗯，我想他们大概已经见过面了吧。”
里托将酒杯推到素马跟前，举杯道。
素马举杯和他对碰，有些意外:“哦？为什么这么肯定？”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下，里托注视着夜幕爬上天空，将最后一缕阳光缓缓从门前的院子里被收走，慢悠悠的答道。
“直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