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师傅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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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船稳稳的行驶在海岛间的水流上，透过从海面上吹来的腥咸海风，可以看到两旁岛屿上热闹的村庄。
离尘坐在船头，紧闭双眼，周围充盈着艾欧尼亚的魔法能量。
几只海鸟从头顶飞过，在离尘的感知中划出浮动的轨迹，随后直上云霄。
船尾处的甲板上，趴着一个生无可恋的女孩，正满脸写着不舒服地坐在那里，扶在栏板上有节奏的干呕着。
里托坐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她。
“小丫头，后悔了吧？”
小沫无力的翻了个白眼，翻了个身，仰望天空，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要死人了……”
“睡会就好了，睡会吧。”
里托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看向离尘，顿时叹起气来。
那天带着离尘离开的时候，这小丫头非要跟着来，里托本想拒绝，但一看到离尘和这丫头在一起那满脸无语的样子，里托就高兴的不得了，大手一挥，把这丫头也给带走了。
可惜了，这丫头会晕船，没法看她破防离尘，只能先让这小子继续猖狂了。
里托看着船头专心修炼的离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
和这小子生活好几年了，脸上的表情跟铁打的一样，除了对家里的女眷会偶尔露出笑容，其余时间，脸上总挂着游离世外的淡漠，仿佛世界上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除了修炼，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这完全有悖一个正常艾欧尼亚人融入自然，热爱生活的习性。
明明只是个十岁的小孩，表现的比自己这个成名多年的大师还要老成。
还这么卷。
小孩子头一次出远门不应该兴奋的看这看那，然后跑到自己身边一脸好奇的问这问那，然后在自己解释以后，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吗？
里托偷偷叹了口气。
有时候还是挺希望离尘智障一点的，小孩子不笑，是很恐怖的。
看了看依旧稳坐船头的离尘，里托偷偷指挥船夫把帆完全拉开。
望着在逐渐变强风中轻轻摇晃的离尘，里托嘴角微微翘起……
而沉浸在自己小把戏中的里托压根没注意到船尾上本就状态不佳的小沫，已经快看到那只牵着狼的羊了。
不过，里托的行为也间接打断了离尘的修炼。
在商船提速后不久，离尘就感知到了小沫身边那股混乱的精神波动，迫于无奈，他只好停止了修炼，把小沫带到船头照顾起来。
“我就说过叫你别跟着，乖乖在修道院等我，现在受罪了吧。”
离尘从船舱里取来淡水，用碗喂进小沫嘴里。
小沫艰难的喝完了碗里的淡水，看着离尘关心自己，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意外的好受了些。
“嘿嘿，其实感觉也还不错，阿尘，还你从来没对我这么温柔过呢。”
离尘看了一眼后方吹口哨的里托，大概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同意带上这小瘪犊子了。
是来看自己吃瘪的。
离尘无奈的摇了摇头，将一股魔力送进小沫体内，将她的气息稳定下来，这一举动也终于让她发白的小脸多了些血色。
“嘿嘿，谢谢阿尘。”
“唉，你就不能少让我……”
离尘无奈的叹了口气，斜着眼睛刚准备教育教育她，小沫就将纤细的手指轻轻放在他的唇上，将他打断。
“嘘……你听，海鸟的叫声……海浪，还有海风……好舒服啊……”
在离尘魔法的影响下，小沫终于能够好好享受自己的初次海上远行，感受着周围宁静的一切，她忍不住的放松下来，轻轻靠在离尘肩上，慢慢睡了过去。
离尘喉咙里卡了一万头草泥马准备奔腾，但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最终还是被沉默了。
睡吧，至少没那么闹腾了。
摇了摇头，离尘看向前方。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温度刚好。
好像是挺适合午睡的。
离尘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小沫身上，随后再度闭眼修炼起来。
船舱里的里托看着两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像离尘这样沉闷的人，身边就该有一个这么活泼的女孩才对，不然生命里就只剩下无尽的孤独和灰暗，只能祈祷着在某一个美梦里静静死去了。
“小子，你很幸运，好好珍惜吧。”
里托浅浅的喝了一口自带的酒，忽然小声的说道，像是在告诫离尘，又像是在嘲笑自己。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太阳从海平面渐渐落下，船也终于靠了岸。
离尘踏上码头的栈道，回身将小沫拉了上来。
看着码头上热闹的景象，刚睡醒的小沫揉着眼睛问道:“那个老大爷不是说要很久才能到吗？”
刚走上岸的里托听到老大爷这个称呼，差点一个踉跄倒进海里。
“只是暂时靠岸休息一晚，听船夫说明天进了内陆水流就没这么快了，还有，师傅只留着胡子，不是老了……”
离尘看着刚刚稳住身形的里托，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登啊老登，你真以为小沫是单体伤害吗？
天真。
简单的休息了一下，里托扔了袋钱给离尘。
“自个去吃点东西，好好玩一玩，早上回来就行。”
说完，里托也不再去管两人，叫着船上的伙计们就准备去酒馆喝两口。
两小孩，尤其是还有女孩子，跟着一群水手去喝酒，很显然不行，所以里托干脆就把他们放养起来，只要知道回来就行。
离尘看着远去的两人，倒也没拒绝，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至于时间，不用担心，这商船就是里托自己家的，这次出来除了带离尘去见见世面以外，也顺便开着自家的商船看看艾欧尼亚南部的情况，考察一下，准备把赞家的生意推广开。
于是，小沫就顺理成章的跟在了离尘后边。
这是一个还算繁荣的港口城镇，有许多来自德玛西亚或是其他地方的商船停靠在码头，频繁的交易也使得港口形成了一个小型集市，虽然已进入夜晚，但仍有不少人在集市中闲逛。
两人一起在集市中闲逛着，路过一个售卖零食的摊位前时，小沫被食物的香气吸引，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摊主眼神很好，从里托把钱袋子扔给离尘的时候，就一直注意着他们。
“小妹妹，肚子饿了吧？”
看小沫停在摊位前，摊主连忙拿起摊位上的招牌小鱼干准备推销。
殊不知小沫吐了一早，现在闻到鱼干的的腥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蹲下身直接吐到了海里。
“抱歉啊，我妹妹有些晕船。”
离尘冲摊主露出歉意的微笑，随后连忙蹲下，动用魔法给小沫缓解起身体上的不适。
摊主被小沫这么一吐，顿时脸都黑了，也没了赚钱的心思，推着自己的小车离开了这里。
可别让人以为自己的东西有问题，那可不就不美好了。
经过离尘的治疗后，小沫也好受了许多，一番简单的休整后，两人再度站起，朝着城镇里走去。
“刚刚是不是肚子饿了？”
小沫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虽然有魔法的治疗，但还是很难受。
离尘四处看了看，拉着她来到路边的一家餐馆，朝前台扔了几枚银币，点了几道还算温和的汤菜，随后又回到小沫身边照顾起她来。
“好难受，再也不出远门了……”
小沫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一副快死的样子。
“晕船嘛，很正常，多适应就好了。”
离尘微笑着说道。
小沫点了点头，靠在离尘怀里，感受到熟悉的气味，顿时安心了不少，双眼微闭，开始享受起来。
“还是阿尘好，比喝药什么的管用多了……”
小沫无意间的一句话，让离尘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好在对方闭着眼，看不到。
说到药……
离尘记得之前好像看到过一个医馆来着，待会给她买点汤药吧。
魔法虽然方便，但对小沫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能不用还是不用吧，毕竟他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
望着怀里熟睡的小沫，离尘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嗯……
如果前世能遇到小沫这样的女孩子，自己一定会很喜欢出门吧。
正当离尘愣神的时候，先前点的汤菜也端上了餐桌。
离尘轻轻晃了晃怀里的小沫，柔声道:“醒醒，菜上齐了。”
小沫嘤哼一声，将头埋得更深了。
“不想动……”
离尘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想顺着她，如果放在平常，肯定已经把她推地上了。
可，看着小沫微红的脸，离尘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加快了几分。
好在离尘只是短暂的失神，很快恢复了情绪，将小沫扶起。
“吃饭。”
不过她依然摇摇晃晃的不肯坐好，离尘只能任由她靠在肩上。
离尘舀起一碗鱼汤吹了吹，随后凑到小沫嘴边。
“先喝点汤缓一缓吧。”
小沫尝了一口，随后乖乖喝了下去。
暖和的汤汁下肚，让她的状态好了不少。
离尘把碗放好，再次夹起一片青菜送到她嘴边。
“啊……”
（咀嚼）
“好吃吗？”
“好吃。”
望着小沫那满脸幸福的样子，离尘还是没法接受这样别扭的相处状态，直接强行把她扶正，并将筷子塞进了她手里。
“自己吃。”
小沫一脸懵的看着离尘。
“啊！！！”
事已至此，她也不再顾及什么形象，直接抓住他的肩膀，拼命摇晃着。
“不要！！喂我吃！！！！我难受！！”
“你这副活力四射的样子，可不像难受啊……”
离尘终于还是无语了，就这样看着她表演。
“阿尘坏蛋……嗯哼～啊！！！”
小沫把脸埋进离尘胸前，离尘能明显感觉到，她嘴上的汤汁和油水已经擦干净了。
“阿尘坏蛋！！！”
小沫抬起头，眼里写满了委屈，泪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
离尘把脸瞥向一边，不去看她。
“啊～～！！欺负人！！”
小沫直接靠在离尘怀中哭了起来。
“欺负人……”
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小沫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猖狂，总觉得今天不这样好好撒娇以后就没机会了。
但是，阿尘好狠心。
……
哼。
正当小沫emo的时候，一双筷子夹着肉片伸到了嘴边，菜上油脂滴落，将离尘的衣襟染脏。
“唔……”
离尘毫不讲理的把肉片塞进她嘴里，事实证明，这真的很管用，小沫的抽泣声立刻就停住了。
离尘轻轻地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泪珠，手中的筷子却不小心戳到了脸上，顿时就红了起来。
“阿尘真笨。”
小沫笑着说道。
离尘撇了撇嘴，任由她靠在怀里，耐心的投喂着。
“别说话，专心吃饭。”
“好。”
……
次日清晨，离尘从船舱走出，看着靠在船头晕乎乎的小沫，走上去关心的询问起来。
“还晕吗？”
离尘把手放在额头上，即使明知道这没什么用，但总觉得呆呆的站在原地很尴尬，所以想做些什么合理的动作。
这一愚蠢的行为很快就把小沫给逗笑了。
“我又不是发烧，你这样有什么用啊。”
小沫嘴上这样说，但还是乖乖的配合着。
离尘尴尬的咳嗽一声，从私人空间里拿出一份药剂。
“这是我昨天去医馆找人配置的，你喝完应该能好受些。”
将药剂塞给小沫后，离尘就又坐到船头开始了修炼。
小沫看了看药剂，又看了看离尘，犹豫半晌，把药剂偷偷藏了起来。
吃药什么的，她才不喜欢。
不过，还真是难受……
小沫摇摇晃晃的回到了船长室，那里被里托暂时分给她做房间。
离尘静静坐在船头修炼着，里托慢悠悠的走来，轻轻坐在他身边。
“我说，小子，你这样的表现，我很难相信你是一个孩子。”
离尘缓缓睁眼，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海。
“师傅，难道勤奋也有问题吗？”
里托摇了摇头，语重心长:“人生的路，很长，勤奋固然是好事，可是你也要在赶路的时候，懂得欣赏两旁的风景，不然岂不是白活一趟？”
“师傅……我……”
里托知道这小子想说什么，当即打断了他:“行了，你就别狡辩了，我是你师傅，师傅的命令总要听吧，去，好好照顾那个小丫头，修炼不急一时，以你的天赋，只要不是故意荒废，修炼不成问题，别总坐在这，跟个大师一样，我才是大师，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给我快快乐乐的玩去，带你出来是过节的，真以为是去踢馆的啊？”
里托喝着酒，语气里满是坚决，说什么也不让他再修炼了。
离尘无奈的笑了笑，向里托行了一礼，随后便离开了甲板。
离尘走后，里托迎风品尝着口中的酒，似乎多出一股莫名的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