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诸神黄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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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响起，子弹射向了奔向路明非的乔薇尼，背后开的枪，而且瞄准的是她的脑袋，这是奔着杀她去的，开枪的人藏在了角落中，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扣动了扳机，也许他已经等着一天很久了。
在这样近的距离中，稍微经历过军事训练的人就能命中目标，而一旦命中就是死亡。
从枪声响起到命中、鲜血飚出，真的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没有人料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擅自开枪。
路麟城呆住了，乔薇尼也呆住了，就在刚才，枪声刚刚响起或者乔薇尼奔过去的时候，路明非就已经动了，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毫不犹豫的挡在了乔薇尼的身后，用胸膛替她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子弹划破空气时带来了细微震颤，紧接着是皮肤被撕裂的剧痛，如同被锋利的刀刃猛然划过，但速度之快，以至于疼痛几乎与触觉同时到达。
温热的鲜血从伤口处流出，带着生命的温度，却也在宣告着某种不可逆转的失去。疼痛迅速蔓延，从伤口处如野火燎原，仿佛是在被烈火炙烤。
妈的，这就是中弹的感觉吗？真他妈要命……
路明非在心中骂着，说起来，这好像还是自己第一次中弹吧？啧，真是个不好的感受啊！
乔薇尼愣住了，她惊恐的转身，扶住了倒下的路明非，愤怒和悲伤同时出现在了她的脸上，美艳的脸蛋此刻却宛如恶鬼修罗。
“明非！”
她嘶哑的吼叫着，慌乱的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眼泪在她眼中打转，那是最极致的悲伤。
路明非看到这一幕却笑了，呵呵，至少自己的妈妈还是爱自己的，真好～
“你怎么这么傻？”
傻吗？路明非也觉得挺傻的，但没办法啊！这是自己妈妈，做儿子的，保护自己的妈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自己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已经行动了，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啊！不过，反正他是觉得挺值的。
乔薇尼捂住了他的伤口，慌乱的开始大喊大叫，“医生呢？快叫医生！”
路麟城慌乱的转头，“秘书长，你的儿子不是我们的人……”
人群中有人开口了，路麟城气的脸色铁青，但话语终究是止住了。
“路麟城，你要看着我们的儿子死吗？”
路麟城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吐出了两个字，“救人”
“不能救，他们是敌人！”
一个女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盯着路麟城，一字一顿的开口，“你刚才也说了，你的儿子有很多疑点，他有很大可能是敌人，我们不能……”
砰砰砰
乔薇尼发疯似的开枪了，在那个女人站出来的瞬间她就明白之前是谁开的枪了，她瞬间将弹夹清空，全部射了出去，那个女人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乔薇尼还会开枪反击，几发子弹正中了她的胸膛，她捂住伤口，也跟着倒了下去，其他的人纷纷避开，发疯的乔薇尼还在开枪，他们没有得到命令不敢开枪。
路麟城放下了举到一半的枪，“去叫医生……”
“咳咳，倒也用不着了。”在乔薇尼的搀扶下，路明非缓缓站了起来，有些发白的脸颊逐渐恢复了血色，乔薇尼激动的抱住了他。
自己不是以前的废柴了，经过学长改良版的尼伯龙根计划后，自己早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S级，只要不是打中要害或者是大口径枪击中，瞬间毙命，那自己就还是能活下来的，言灵·不要死，一个相当鸡肋但又bug的言灵。
鸡肋在于它没有任何的攻击或防御加成，是个只适合保命的言灵，但它又非常的bug，只要没彻底断气，那就绝对能救回来了，虽然还是要消耗生命，但总比死了强。
乔薇尼搀扶着他喜极而泣，路明非也笑露出了一个笑容试图让她安心，然后，两人看向了路麟城，一家三口就这么沉默的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现在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该说些什么了，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这场无声的对峙持续了很久，最终还是路麟城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的血统很强，但那不是你应该具有的能力。”
呵，原来还是怀疑吗？路明非苦笑了一声，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啊？他的关心吗？他看到自己中枪都没有反应，既不报仇又不叫医生，就好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父亲这个东西，其实对自己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不是吗？反正七年自己都过来了也不缺剩下的时间了。
学长父母双亡不也活的好好的吗？师兄父母离异不也依旧美强惨吗？凯撒的老爹是龙王也不耽误他继续骄傲啊！自己不是还有妈妈吗？所以……根本用不着伤心和难过吧？
路明非忍住了心中的酸涩，再次恢复了冷静，他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我学长帮我弄得尼伯龙根计划，还有一个魔鬼弟弟给我开挂，不然的话我早就死了。”
路麟城皱眉，也不知道再想什么，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路明非。
“你不会放我们离开对吗？”
“我们要确认你是不是敌人。”
“可外面不就是你们的敌人吗？”
路明非笑着扯了扯嘴角，这一次的笑容已经没有温度了，他知道事有些情已经无可挽回。
“他们是敌人，但你也是入侵者，你不该擅自来这里的。”
“哪怕我是你的儿子？”
路麟城沉声道，“这是为所有人负责”
父子两人无声的对视着，路明非忽然笑了，笑的肆意张扬，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超级厉害的笑话一样，笑着笑着，他的眼泪便流了出来。
路麟城只是沉默，末日派的人紧锁着眉头，冷冷的注视着路明非，同时也默默的提高了警惕，做好了开枪的准备。
“我知道你们有危险，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救你们，你却怀疑我是入侵者？”
“七年时间不见了，我以为我们一家人重逢的时候会很温馨，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展开……”
“我们见面你没有关心我，没有询问我这些年生活的如何，你甚至没有让他们放下枪！我中枪了你也没有任何行动，喂，老爹，我真的是你儿子吗？”
路明非忽然不笑了，他擦去了眼角的几滴眼泪，认真的看向了他。
“是，你是我的儿子”
“是吗？”路明非垂下了眼眸低声开口了，就好像是一只受伤的狮子在悲鸣，“可我怎么总感觉，你并没有把我当儿子呢？”
“我身边的朋友父母都挺不靠谱的，楚师兄的老爹就是个二货，老实说我觉得他挺不负责任的，明明是S级混血种却装出一副没出息的样子，任由师兄母子离开了他；凯撒的老爹就更离谱了，表面上看是一匹种马，暗地里却是龙王奥丁，一直在背后搞事情；我那个室友芬格尔，据他所说他老爹生前就是个酒鬼，平常啥也不干，就知道喝酒……”
“你到底想说什么？”
路麟城打断了他话，语气很是不善，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
路明非叹了口气，“可他们的父亲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们，也从来不会看着他们受伤而不管不顾，我之前挺可怜他们的，但我现在发现，自己好像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你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情感的，还有责任，我是避风港的秘书长，也是委员会的领袖，我不能把私人情感置于避风港的利益之上。”
原来是这样吗？路明非喃喃着，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自己可以不在乎他们是敌人，跋山涉水冒着风险来救他们，但却从未考虑过对方是怎么看自己。真是可悲啊！
以己度人，是人类无法纠正的劣根，自己这个儿子其实在他看来也并不是那么重要嘛。
路秘书长，你还真是个成大事的人啊！
“最后两个问题，我进入卡塞尔学院就读是不是你们安排的？你们想达成什么目的？”
路麟城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只是告诉他，“我确实参与了，至于目的，那是我们的最高机密，不能跟你透露。”
说完后，他又顿了顿，认真的向路明非提出了邀请，“如果你配合我们进行调查，愿意和我们一起对抗龙类的话，你可以留在避风港，我们将接纳你。这里是人类文明最后的堡垒，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在这里好好生活。”
路明非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免了，我其实还是喜欢暖和一点的地方，还有人在等着我回去呢！”
“而且，就我个人而言，也挺讨厌当老鼠的。”
路明非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路麟城的“好意”，有些讥讽的开口道，“我可不想和你一起生活，我怕我会忍不住开枪的。这场人和龙的战争我们不会输的。”
路麟城沉着脸放下了手，又看向了乔薇尼，“薇尼”
乔薇尼也发出了冷笑，“你是想让我劝他还是让我开枪打他？”
路麟城再度沉默了，许久，他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闭上眼睛转过了身去，“用麻醉弹”
他话音刚落，路明非动了，他将乔薇尼护在了身后，身形一动，从后腰中掏出了自己的柯尔特蟒蛇，动作快如闪电，手指轻扣扳机，一连串精准的射击声几乎同时响起，随着每一次枪响，一盏盏明亮的日光灯应声而碎，光明逐一熄灭，将指挥室推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末日派的人也顾不得路麟城的命令了，他们立刻开枪，朝着路明非和乔薇尼站立的地方倾泻着子弹。
但迟到的攻击毫无意义，路明非在动手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作为一名神枪手，他清楚的知道战斗开始后是不能留在原地的。在和路麟城谈话的时候他就已经观察过环境，并做出了应对措施。
虽然他不像凯撒一样，具有镰鼬那种在黑暗中占尽优势的言灵，但他的圣裁效果也是不差，只要在绝对的黑暗降临前锁定他们所有人就行了，然后，就再也用不着瞄准了。
黑暗是凯撒的主场，目光所及之物却都是路明非的猎物。
“砰——砰——”
枪声继续响起，路明非又抽出了另一把枪，双枪同时发动，在躲避攻击的同时也不断的射出子弹，枪声响亮清脆，奏响了众人生命终结的序曲。
路明非不是黑暗中的杀手，但有枪在手的时候，他就是绝对的主宰，凭借着过人的判断力和圣裁的强大效果，他解决这些黑暗中摸索前进的敌人轻而易举。每一次出手，都是对精准与效率的极致追求，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浪费的子弹，每一发都精准地找到了它的目标。
最终圣所，这里已经被白色的丝线包裹，看上去跟白王复生的那一次有些相似，不过规模要小了一些。
苏然神清气爽的来到了这里，零代种血统的龙化利爪完全无视了这些丝线的腐蚀性，他轻易的撕开了一个大洞，然后走了进去。
穿过走廊时，苏然注意到路上横七竖八的躺了许多白色的巨茧，旁边还有散落的各种热武器，看起来，防御者和进攻者应该是同归于尽了。
苏然摇了摇头，不作过多的理会，直接走进了最深处，在那个宽阔的空间中，苏然见到了那颗巨大的卵，还有正被卵抽血的小魔鬼，以及静静的坐在一旁，正等待着他的到来的格因。
看到苏然到来，格因没有丝毫的惊讶，“摩因呢？”
苏然耸了耸肩，似笑非笑着开口，“你觉得呢？”
格因眼神微微有了变化，“你真是个怪物，真是没有想到，我们长老会竟然全部栽在你手上了。”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苏然的注意，“你们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格因倒也没有隐瞒的想法，直接将原因告诉了苏然，“最后一位长老是非常特殊的存在，我们只知道名字，但没人见过他，可能他压根就不存在。”
说到这里，他忽然咧嘴笑了，笑的很是古怪，“不过，也说不定他其实存在，但是躲藏在暗处呢？”
对此苏然不以为然，无所谓了，管他存不存在呢？敢冒头自己就砍死他，黑王不在，就没人是自己对手。
苏然将视线集中在了奥丁的卵和小魔鬼的身上，他有些好奇的问，“你为什么不对奥丁他们下手呢？他们应该也是很好的祭品吧？你们不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吗？”
格因冷笑了一声，讥讽的看着苏然，“我根本不需要对他们下手，只要我抵达这里就可以了。”
苏然闻言眯起了眼睛，认真的打量了一番格因，“原来是这样啊！你就是奥弗尼尔布置的最后底牌？”
“老师将陛下留下的最后一个炼金大阵植入了我的体内，从我抵达这里的时候开始，它就已经激活了，你要不要猜猜它的效果是什么？”
苏然扯了扯嘴角，妈的，你们长老会都果然都是脑残粉啊！一个个的都这么疯吗？
他径直越过格因，走到了小魔鬼面前，看着脸色惨白的小魔鬼怜悯的摇了摇头，小魔鬼睁开了眼睛，对着苏然虚弱的笑了起来，看上去可怜又无辜，“行行好呗？”
苏然笑了，他立刻掏出手机对着惨兮兮扮可怜的小魔鬼来了几张特写，这可都是他的黑历史啊！自己怎么能够错过呢？
小魔鬼脸都绿了，这个混蛋在讨人厌这件事情上还真是天赋异禀啊！要不是你实力足够，肯定早就被打死了。
将照片全部存储好，还备了份上传到了云端，做完这一切后，苏然终于满意的笑了，他开始行动，伸出手一把扯断了钻入他体内的白色丝线，拉断了那绑着他的炼金锁链，将瘦弱的小魔鬼从青铜柱上放了下来，然后苏然拔出了插在他胸前的昆古尼尔，背起小魔鬼，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格因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并不上前阻止，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已经被锁定了，他们都逃不掉的，成为陛下的祭品是他们唯一的结局。苏然能逃掉，但其他人不行，他们已经上了陛下的餐桌，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也就轮不到自己操心了。
奥丁的卵开始了剧烈的晃动，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打算强行孵化，格因看了他一眼，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就算你提前孵化了又能如何呢？先不说强行孵化你根本活不了多久，反正最终的结果也是作为食物被献祭给陛下，又何必挣扎呢？
身下，鲜红滚烫的龙血已经浸进了那炼金矩阵的凹槽中，一个以这里为中心的超级炼金矩阵已经形成了。
以小魔鬼的身体为核心构建的巨型尼伯龙根，在小魔鬼被救出后瞬间崩溃，但一个新的领域却立刻接替了它，这座城市不再是什么末日的避风港了，它已经变成了真正的死人之国，而真正的末日也已经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