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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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天机府门生住所处。余间，李佑邀柳文、莫于君一同举杯共祭明月。
所谓祭明月，便是闲来无事，侃侃兮解乏。而李佑便讲了其雪山之行，许是他文底太差，竟不能让柳文两人感到其间滋味。
不久后，诸君散去，月光下少年举杯独坐。
自雪山之行以来已有数日，李佑听了天机所言，去往魂灯洞。
本想启禀明恩师自己已然无事，却不料魂灯洞内并无黄明踪迹，反而是周衡枯坐于内。
在与周衡一番说道之后，周衡离去，临走时给了少年一个新的任务。
这任务简单的有些可笑，让李佑怀疑是这老头临时编造出来的。
但可笑之余让李佑颇为在意的，便是其师尊黄明的消失。
自那日起，黄明再也没出现过，仿若蒸发，不过魂灯洞内，其魂灯耀耀而燃，预示着黄明无事。
不过对整个天机府而言，黄明的消失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当日李佑启禀此事之时，天机仅仅皱眉，而后安排另一人负责传功一事。
似乎黄明存在的意义也就仅此，不在了，又会有新的人补上。
李佑虽心又怨忿，但终究还是不能做什么，在久寻无果之后，也唯有听天由命。
尽管这个少年并不信命。
很快完成了周衡交与的任务，李佑的生活又回归正轨
只是枯坐之余，牵挂之事又多了一件。
“以小岚之聪慧，在雪山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只是不知爷爷与小兮如何了，一别七载，爷爷还健壮否？”
“你若想要回去，现在就可以。”
正当李佑自语时，桌边忽现一人。
“师尊！”李佑听来人话语，急忙起身一拜。
“不必多礼。李佑啊，其实你若想家了，回去便是。”黄明随口说到。
“毕竟修道修到了我们这等年岁，天下间能称为家人的已然不多了。”话语颇为苍凉，黄明亦是举杯自饮。
“功不成，岂敢归。”李佑自嘲一笑，以茶代酒，与黄明共饮。
“我并没有其它意思。其实接下来，我将会闭关一段时间，在此之前有什么不懂皆可问我，而在此之间，你想做什么随意去做。”
“我不知这次闭关会耗时多久，所以接下来的修行也只能靠你自己。至于半年后的宗内比试，你若有兴趣便去参加，若无兴趣，那便随你。”
“说来，我这个师尊或许不够资格。传道、授业，一个没做，至于解惑也不过尽我所为，也不知是否对你有益。”
“如今更是要闭关，再出来时也不知多久。”黄明轻叹，伸手拍了拍李佑肩头。这个被天机无故丢给他的弟子，却让他再度想起自己的初心。
“师尊多虑了，你放心闭关就是。不过，家，总是不能回的，至于师尊所提的宗门比试又是什么？”
“就是宗门为了鼓励你们所举办的比试，因为我府真正的修者并不多，所以比试很少，大约二十年一次。”
“不过却也因为参与的人少，奖励倒不是很差，所以你可以去看看。”
“在我闭关之机，若是你有什么要事可以去找掌教，我已经给他说过了。”
“好了，我也得去收拾一些东西。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明天再来找我，我为你解惑。”
黄明说完，光华一转，人影消失不见。徒留李佑举杯欲语，却又无从出口，最终化作一声太息，混入茶水中，而后被一口饮尽。
收拾了一番之后，李佑进门而去，随手覆灭萤石珠，随念而眠。
至于为什么每天的修行都不做了，那是因为自从上次与天机一席话语之后，冰心诀的修行越发容易，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
源丹，实丹，金丹。
从结丹之始到现在金丹灿灿，李佑都未曾感受到别人所说的桎梏。一切仿若天成，而且修行速度让李佑感到恐惧。
修行短短三年，竟从源丹境修至金丹境！
李佑想不出此事若是传出去，那些所谓的天才会作何感想。
不过幸好丹田处的内丹还有缺陷，虽然颜色很奇怪，但进度却很是正常，三年之际，以源丹初期至源丹巅峰，差一步便可入实丹。
这，才是正常的所谓“天才”的进展速度。
而在其识海外，天晓经旁，一颗金色内丹缓缓自转。外有灵力游走，内含灵力转化。据逍易子记忆而观，当这颗内丹再大上一些，便可化丹入识，踏入大乘。
“嘿嘿，传说中的境界，我竟可随手触之。”这是前几日李佑的讽笑。
……
隔日清晨。
黄明住所，今日的少年并没有穿着蓝袍，而是身着天机府的道门玄袍。
不同于儒门饰服的华，道门之服向来以丽而着称，不过少年终归是有些瘦弱，所以这身衣服在他身上不是很好看。
整理了一番，少年抬手敲了敲黄明的房门。
堆积了数十日的问题自然有很多，虽然李佑拥有大修士逍易子些许记忆，不过还是有很多旁枝末节尚有不懂。
而这位什么都懂一些的师尊，正好为李佑再添新解。
讲道解惑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当李佑再次拜谢之时，天色已然暗淡。
黄明将其留下，并派人送了些食物过来。虽然黄明没有弟子，不过整个天机府的人似乎都对他敬重有加。
不久后饭食送来，李佑也首次与黄明共进晚宴。
其间黄明趁着酒意说了许多事，当然包括之前李佑外出时他的感受。那是一种愧疚与无奈。
这让李佑感动之余不禁感叹自己如此之幸，得遇这般良师。忽的想起逍易子的师尊，虽然记忆中一然子同样的关心弟子，不过却带着强烈的目的性。与之一比对，自己真的不知好到哪里去。
没有在意出身的李佑，黄明借着气氛说出了他准备闭关突破的事。
而李佑也因此，知道了为什么黄明会说他这次闭关时间不定。
正是因为懂的太多，所以修习斑杂。以至于黄明此番突破会出现问题，这也是他感觉会耗时很久的原因。
李佑低声一叹，随即以茶敬酒，恭送之余外加祝愿。
饭后，黄明遣送李佑回去，而后再转眼，黄明已经消失于天际。
“希望师尊这次可以突破，否则再次化丹入识失败，对师尊打击太大。”
黄明讲了很多他以前的事，其中包括黄明当初游历之时的事。
时黄明年轻气盛，凌云壮志，以金丹之期大破一方邪宗，赢得举世震惊。盛气之下更是选择突破大乘，但事与愿违，突破之际竟降下九天雷霆！
雷霆滚滚，红劫肆虐。席卷八方，轰然降下。同时，承受劫难的道人，也因此毁了一身道根。
从此，黄明便郁郁不振，耗时数百年才拾回一身道基，但却再无长进。故此李佑才有这么一叹。
“不过说起来，怎么会有九天雷霆降下，修者所修，均从天意，难道天会覆灭遵从自己意志的修士？”
虽喃喃自语，不过李佑却恍然觉得自己再度抓住了什么，道心一片浑浊。这等情绪自然不利于修心，所以李佑选择却解决。而解决之途……像这类远超他见识的问题，李佑自然选择去询问天机。
于是，夜色下，少年驾驭上清玄光，驶往天机之所。
门扉叩响，天机自然还没有入睡，而是正在处理门内事物。
见到李佑来此，天机停笔以待。
“拜见掌教。”
“这么晚来找我，有何事？”
“事关师尊。”
于是李佑便将黄明一事娓娓道来，其间天机面色无异，想来自是知道此事。
“你想知道为什么上天会降下邢雷？”
听完李佑的话，天机如此问到。
“嗯，此事太过罕见，我欲一探究竟。”
“在此之前，你得先明白什么是‘天’。不过这些事情，你还不该知道，所以你的问题，无人能解。”
“连您都不能解？”
“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可解，当你知道什么是‘天’的时候，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淡然，绝然。这也让李佑知道从天机这里得不到答案。于是思念一转，只好强行按下。
“如此，学生告退。”
询问未果，李佑也不便打扰，告罪一声后便离去，于前山处静观天地循环。
“那么……何为‘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