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见我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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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冥黯灭七绝阵。
尽管这个阵由四十多名大乘共同布置，尽管它的威能远超在场众人想象，尽管它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笼罩了近乎整个百域……
但作为一个阵，该有的阵眼阵脚还是得有。
阵脚可能不大好找，但阵眼，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所以，在察觉到有阵升起，又明晰这个阵的效用之后，某人就慢条斯理的向着阵眼处走去。
毕竟他的另一个便宜师父告诉过他，让他来这里处理一场灾祸。
虽然历时良久也毫无进展，而且直到现在仍不知道所谓灾祸到底预意着什么。但这种时候，一座大阵于无声中升起，思来想去应是灾。
到底是福泽深厚的有缘人，一路上走走停停、掐掐算算的就在北方荒处遭遇了其他人。
“大乘……”
不过似是迟到了。
此时目之尽头，有五——不，有四个人和一个术法生命。当自己出现时，他们默契停手，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平静、生寒。
足足五位……
无形的目光犹如实质的压力一同汇聚，霎时，君令呼吸一顿，就连身躯都似不受控制，呆楞原地。
周遭虚空传来阵阵压迫，应是有某位尊者暗中施展了某种瞳术，在窥视他的一切。
如此局面，君令面不改色中却在心底暗自叹气。
“哈～大乘……”
受外界刺激，玄天道心法自行运转。一个周天后，随着周身玄能环绕，体内隐匿多时的力量释放而出。
力量解放之刻，君令也从瞳术的压制中走了出来。
说起来长，但从君令感受到目光再到脱困也不过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
而在这一个呼吸里，他知道他的能为已初显锋芒。无法抽身离去，更做不到示敌以弱，坐观虎斗。
所幸，此时局面尚未绝望，局势依然浑浊不清。
因为短暂的停滞后，有四位大乘对着他遥遥一指，旋即自顾自的拼杀起来，不再理会他。
而那四道术法始一出现，便消失在君令的视野里。同样消失的，还有一位大乘。
来了！
心中有感，危机四伏。
玄天道心法疯狂运转，一口道息行过周身武脉。
看不穿术法路数，自然也谈不上躲避，更遑论暗处还有一位大乘未现踪迹。
而且最关键的是，其实也并非非躲不可。
道息已成，君令徒手起式——
启示录恩典——
灵元饱提，元功攒动。毫无征兆的一息间，突见巨大的银白龙躯撕裂空间，巍然降临！
传说生物始现，摄人威压散满遍地，顿时八荒共感，四野同震！
——苍龙宿！
……
乌云密布，寒风大作。越向北，天象越是极端。
帝君跟随东流的指示，向着术的方向急急而追。
然而行程未半，他却再度丢失了两人一术的位置。
神识之内，一片寻常如故，不见丝毫异样。深知那两“人”均有开辟特异空间的能力，帝君略显焦急。
无论从哪个层面来看，这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好不容易算到那道术的位置，他不想功亏一篑。
祭天礼仪也好，圻武靖戮也罢，这些都是吸引外来者的手段。因为只有外来者多了，才方便一群大乘混迹在人群中暗中施术。
可以说，整场布局，除了那场意外杀劫，其他的一切都在计画之中。
然而没想到的是，“深渊”对那道术同样感兴趣，更算不到的是，百域内竟不知何时混入了他们的成员……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祭天礼仪，亦或是更早之前？
不得而知。
就连这个组织有多少成员、成立的初衷、行动的目的、甚至是他们的成员究竟是不是“人”……这些都不得而知。
卦数算学一切无效，也从未有人揭露过他们的真面目。
只知道很多大事里皆有他们的身影，然而依他们的行为进行侧写，得到的却似随心所欲，漫无目的。
这很可怕。
停下身来，帝君强迫自己冷静。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喃喃低语，眉心紧皱，灵元初化，术凭……然而未等帝君做些什么，更北处，忽来强烈的能量涌动！
“那是……”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原地。
……
城门外，密林边。李佑重伤未愈，李子寒守在他身旁，原地就坐调息以待。
有人请托她让她在此拦下一位琴女，所以李子寒哪也没去，静心等待。
然而还没有等到琴女，就等来了两名不速之客。黑巾覆面，不着行迹。径直奔来，不怀好意。
“止步！”
话音未落，杀心已现！
灵元横生，两道身影越过虚实难辨的重重妖元出现在李佑身前。
宝剑现锋，剑式即成。然而剑光方闪，却停留在李佑脖子前，难以寸进。
因为这时小岚已出现在李佑身前，交错双手，恰时一握！
精纯妖元强压剑息，阻断剑气蔓延，更打断他们的后续手段。同时内元急催，双手用力，眸光泛红，白色长发无风自动。
接触一瞬，奇异的触感传回，使得小岚内心诧异的同时心绪一动。须臾后，微微收力，妖元已**复。
随即一声轻喝，握住剑身的手狠命一拽！
巨力下，两道身影双向奔赴，眨眼已碰撞在一起。与此同时，轻盈身躯足尖漫点竞空而起。
就在两人碰撞的一瞬间，小岚回身一脚，杀机瞬露！
咔嚓。
难以掩盖的两声脆响同时响起，两道身影在巨力下已越过重重密林，倒地未起。
看着一路上被折断的树木，小岚收回了目光。那两人脖子已断，灵元被封，若无意外，必死无疑。
只是……
神秘人前脚刚走，这两个刺客便后脚即来。
不明的功法，隐匿的装束，以及剑上传来的那似强非强的触感。
从交手之刻她便明晰，这两人既不是琴剑双劫，也不是无心傀儡，更不可能是围剿澹台郁弥的刺客。
也就是说，有其他势力登场。
不过她还是没有留下活口以期逼供，更无心遐想他们代表了哪方势力。
她只知道，就在这小小的方圆内、李佑修养的方寸间，擅闯者，死！
……
凤落旧址外，舒遇小径间。
随着一道术的展开，三道人影一同消失在术法生命的眼前。
“展开了新的空间？”
术法生命喃喃自语，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因为这怪异的环境下，连祂都做不到这种事。
不过这也无妨，毕竟一个彻底昏迷与一个半死不活的结丹小辈，怎么想也不可能赢得过一个大乘。
所以祂该做的就是……等。
等到苏安君出来，为祂继续讲诉近年来风落的大小事。
……
而在玄妙空间内，被血元侵蚀的天某人一边瞥着“系统”的自我升级，一边注视着自己与大乘的战斗。
第一人称的视角看着很难受。
他能明显的察觉到这具身体正在沟通天地灵力，促使灵元运转。
更能直观目视到视线忽左忽右，闪转腾挪。想必是某种厉害的身法。
不过每次视野的尽头，都是苏安君那平静的眼。
这意味着什么他当然清楚——无非是苏安君已彻底洞察了那道意识的想法，总能在关键时刻找到他的位置。
战斗不过数十呼吸，体内的灵力以难以理解的速度迅速减少。而那些灵力正经由一条条组合怪异的武脉运行一个个周天。
——身体正在施展某些术。
这是没有系统相助的东流也可以看穿的实事。
从空中传来的压迫感来看，大概都是些非常厉害的术。如果他能更直接的看到术是如何施展的，想必还会被系统铭刻记录。
但，还是那句老话，大乘到底是大乘。
无论操纵自己身躯的意识怎么努力，苏安君都只是站在原地，甚至剑都没拿。只是单凭剑指便招架住自己的所有攻势，随后一一反击。
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戏弄。
时间在自己精妙出招以及苏安君的随意化解中流逝。
就像是人偶与操纵者共同表演的舞台剧。
简直……荒谬。
至少以东流视角来看，整个过程惊悚且滑稽。就像小孩子被大人欺负一般，甚至让他生出“原来这意识这么弱”的错觉。
意识到这一错误认知的产生，东流当即惊醒。因为他很明白，侵蚀自己的意识，并不比自己弱。
祂的法，闻所未闻；祂的术，见所未见；祂的剑，甚至能完美驾驭永夜。
回过神来，再次注视。
而这时，转变开始了。
起因是，自己体内的灵力几近枯竭了，所以意识暂时动用不了那些华丽的术与法。
所以这个瞬间的交手中，苏安君一个不察无意中重伤了自己，短暂的错愕中又目视自己的身躯快速痊愈。
也正是目视到这一切，苏安君的目光首次有了变化。
随手格挡开意识的出剑后，苏安君一个瞬步，出现在自己右手边。随后伸出手，抓住自己的胳膊，反向一掰！
骨头错位的声音适时响起，不过“自己”没有惊叫，甚至没有闷哼。而苏安君也只是认真的看着，不再动作。
如一出默剧。
静默、诡异。
喀嚓。
下一个呼吸，骨头复位，同时指尖轻点，法诀再运，竞空而起的永夜回旋一挥向着苏安君袭去。却在接近苏安君脖子处，被他伸手抓住。
强行压下其上剑气，苏安君握着永夜向着自己简单一挥。
右手被斩落的同时，左手已掐着新的法诀，牵引新一轮灵元运转。
再一挥。
左手手指齐掌而断，术法昙花一现，转瞬即灭。而这时，新长出来的右手已初具雏形。指尖再点，周身灵元运转。
术，又升。
挥剑！
挥剑！
挥剑！
挥剑！
再挥剑！
眨眼间苏安君已挥出数十剑！
于是东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组织在漫天血雨中一点点脱离自己的身体，然后又快速的重新长出来。
注视着如此恐怖的一幕，东流内心却毫无波动，甚至他还在尝试分析侵蚀自己身躯的这个意识。
首先，这意识当然不是徐长卿，这是第一时间就明白的事。但和徐长卿大概也脱离不了干系。
其次，这意识会很多奇奇怪怪但威力十足的术，而且剑上修为也不差。但以东流的眼光来看，这些术都有些异样，似乎是……不够成熟。
最终，祂虽然侵蚀了自己的身体，也能使用永夜，但祂似乎看不到自己的独有视界。也就是说，祂看不到“系统”，更动用不了自己的那些道具和技能。
如此想着，如此被拆解着。
直到突然的某一刻，血流尽了，肢体再也不能重生后，苏安君停手了。
自己也站立不动了。
与此同时，“系统”终于升级成功了。
〔进度……100%〕
〔正在加载……请耐心等候〕
〔加载完成〕
〔本系统已耗尽所有能量，强制重启中……〕
〔已重启，检测到阁下状态不善，正在深度检查〕
〔基础状态如下〕
〔清元济妙、源正流明、重伤、濒死、出血、灼烧、标记、压制、沉默、失明、失聪……展开〕
简单的状态显示后，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消息出现在东流眼前，除了未知侵蚀物的信息外，都是系统自主更新期间记录的事。
〔已识别出当前侵蚀体〕
〔鉴定结果如下〕
〔？？？〕
〔真实型魔神、亡灵类魔物〕
〔具备特性：侵蚀、依附、重生、不死〕
〔本系统尚未完全接驳整个神魔大陆，无法解析其弱点，请阁下自行观测〕
这些东流没有细看，因为有更重要的消息闪烁在他眼前。
〔请注意，当前侵蚀体已脱离〕
〔……〕
〔注意，你即将死亡〕
〔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