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见我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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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欲言又止，怎么，小小年纪就有难言之隐了？”
面对徐长卿的打趣，曲红儿摇头，再注目时眼里黑白双生花一刹浮现：“哥哥。福祸无门，惟人自召……还请多加小心。”
……
告别李佑二人后，徐长卿向着异变之处疾疾而行。这时候蓝雾已经淡了不少，已近若有若无。徐长卿心知异变处出现了变故，不由更为心急。
然而行至中途，风压瞬时一变！
六识有感异变，徐长卿绷紧神经目视前方，只见目之极尽处，一道血色身影横飞撞来。
速度之快，眨眼已近身前！
下意识起手拔剑，但晃眼间却瞥见那人容貌。
这人徐长卿当然认识，那是曾在血色圆柱外，不可一世的狂傲身影。
天咒，抑或称他为东流。
当时戮圣战役可以说是由他而始，由李佑而终。这人或许不会是朋友，但在这种节点上绝不算敌人。
所以原本的杀心尽敛，在东流尚未近身之前主动往前一踏，伸手拦腰而抱。同时脚下步伐未停，身影暴退间徐长卿已完成卸力回旋。
扶持着东流站稳后，徐长卿粗略一瞥发觉东流的伤势十分严重。
入手处血液黏稠，血流未止。右腿上有一条整齐的切口，连带着道袍也被划烂；左臂被外力折断，半截骨头露在外面，滴滴渗血；小腹洞穿，又被玄冰冻结；左侧脖子上的血肉翻转开来，其上有奇异气息依附。
身上不止有剑伤，还有诸多术法痕迹。
简单的推算，应是中了多人埋伏。
“谁伤的你？”
然后东流恍若未闻，这时徐长卿才注意到东流丢失了听觉。
不会传音，徐长卿当即准备留字询问，然而不待他继续动作，东流伸出手将徐长卿推在身后。
“赶紧离开，祂们来了。”
东流话落之前，徐长卿已经感受到两股力量介入。
粗一感知，也明白了东流为何会伤成这幅模样。
因为那是两名……大乘！
“哈～大乘！”
大乘出现之刻，徐长卿心知此劫难以善了，当即手中蕴灵，邪功再赞。
饱含灵能的一掌突然落在东流背后，源源不绝的气血之力瞬间抬起东流的生命线！
“这是……”
突来的变故使得东流心生讶异，因为这是他首次未曾借助“道具”回复生命力。
源于“系统”的便利，东流几乎很少受重伤。只要意识还在，不管多重的伤势，只要生命条没有归零，都能通过系统的药物回复。
然而此前面对两名大乘轮攻，东流硬撑了一刻钟不到，背包里的药就已经嗑完。而失去回复手段的东流，也终被大乘近身，一招击退。
倒不是他没有其他丹药，而是这个世界的药石大多起效慢，而且还得运功化元……
本是强弩之末，又遇大乘逼杀，已是必死之身。然而心有死志的某人，却遇到了拥有如此治愈手段的徐长卿。
心中惊讶未绝，已感两股真力破空划境而来。面对此力，东流不得不收敛心神，手中剑诀再运。
天晓心法循循运转，北峰诀剑路熟稔于心。剑气如波纹、似激流，无形风刃，涛涛剑光，迎面一扫，破空而出！
天晓剑学随心所欲，奔流剑光远超寻常。剑压初显，徐长卿不禁侧目。
他习剑的时间确实不长，所以对这样的剑术造诣颇为向往。
在他看来，东流的剑艺已臻炉火纯青。
初起手，四方灵元汇聚；再运元，无色之光吸附。
剑诀初始，目之有感，两人身前的空间陡然一黯，仿佛失去一切色彩。灰色空间内、短暂停滞间，唯见……一剑！
见所未见的招式，似境非境的异象。剑气如疾风如骤雨，仿若全身剑息不遗余力尽数倾泻而出！
灰色空间内，只闻嗡的一声沉响，忽见剑光耀眼夺目！
这样的剑道修为，比起前不久一剑重创他的神秘人也不遑多让了。
只可惜大乘到底是大乘。
但见两股真力轻易冲破东流的剑光，碾碎两人身前的黯淡，几乎毫无阻滞可言。
挡不住！
都知道挡不住，只是徐长卿没想到东流竭尽全力的一剑竟被这般轻松化解。
不过终是有所预料，所以下一瞬，徐长卿挺身向前，两股真力之前血色光芒从中而显。
名剑再现，天泣狂舞。
不同于术上的惊人造诣，剑之一道似是没对他敞开怀抱，学剑以来他还摸不清那些华丽的剑路。
所以他使用的，当然还是那些基础中的基础——
清源山基础剑学，邪门外道之上乘剑术，于邪道一流手中再释剑道新学。
散落式、纷击式、闪乱式，一招一式皆是苦心潜悟；剑舞式、破阵式、穿云式，每分每秒都是血汗的回赠。
灵元四溢，鲜血四溅。短短一个呼吸，徐长卿已感身心俱疲。直到下一刻，巨大的压力下，有流光越过剑气，落在他身上。
虎口瞬裂，血液透过皮肤如雾气喷散！
回头一瞥，东流还在趁机调息回元。所以接下来的一剑一念，旨在拖延。
可惜，巨大的根基差距下，功体逐渐逼近极限。心知再拖下去即将不妙，心下一狠，徐长卿硬顶压力向前一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东流忽然伸手将其拽回身后。
“不可！”
话语刚落，有一剑起，斩在流光之前。极招相对，强烈风压吹动东流道袍瑟瑟，两道流光终在和剑气的碰撞中消逝殆尽。
看到流光消散，徐长卿喘着粗气倚剑而立，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有两道人影从远方赶来。
愈来愈近。
与此同时，又有两道流光从远方逼近，眨眼，又至眼前！
东流剑势已去，此时正受余威波及，周身气息紊乱，很明显无法继续出手。
徐长卿眼中泛冷，天泣离手，双手捏诀，玄而又玄的道息从徐长卿体内传出。
身处前方的东流正撤步回旋准备施展倚空玄明拖延时间，然而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他身前，硬顶下两名大乘的杀招！
微微一愣神，片刻后东流抓住徐长卿猛然后撤。
暗叹不妙，晃眼一暼，只见徐长卿双手僵在身前，似乎想做些什么，可惜没来得及。
不，并不是“来不及”，应该说是被外力“阻断”。
看着徐长卿双眼涣散，七窍流血，东流也大致推测出发生了什么。
无非就是之前逼得他不得不自封听觉的奇异声响又出现，打断了徐长卿的动作。
只是他没推测到的是，仅一接触，徐长卿那本就有损的功体直接被打散开来。
功体瞬破，一身武脉不堪重负，寸寸断裂。周身血肉被四散的灵元撕裂，鲜血如瀑布般倾泻。
而更让东流没预料到的是——
随着徐长卿周身鲜血喷散，一部分血元落在他身上，缓缓融入到他的体内。
这部分血元极具活性，在治疗他的同时，更是在与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与此同时，系统的蓝芒再度闪动——
〔请注意，阁下的身体正在遭遇未知侵蚀，请全力抵抗〕
短短一个呼吸间，东流原本折断的左手已然恢复如初且彻底失去知觉。
而那左手正牵引着一口灵元顺着周身武脉运转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周天，而后一掌推出！
〔昭灵元阳诀·飞玄破空掌〕
〔注：早已失传之绝学，最早记录于《北渺传》〕
这一掌，落在他怀里的徐长卿身前，而那里，原本空无一物，直到光芒闪过，一柄匕首现出行迹，然后被一掌拍碎。
东流眉头一紧，因为之前他就是被这种看不见的攻击打成了重伤。否则以他的能力，有系统在身，不可能区区一刻钟都撑不住。
眼见危机暂过，两位大乘尚未近身，徐长卿还有一口气，而且该套的话也套了出来，东流当即转身想逃，然而就在这一刻却发现左脚竟然迈不动。
甚至体内又有一口灵元不受他掌控，开始自行沿着武脉运转，眨眼又是一个周天！
〔解析未完成，已启用备用方案〕
〔正在升级防火墙，请阁下继续抵抗〕
〔进度……1%〕
就在东流越感焦急的时候，视界里蓝芒形成的字却越来越多——
〔怀阳抱元真诀·清元济妙〕
〔抱元守一，玄证妙真〕
〔正在升级防火墙，进度……
进度错误，正在重新导入……
进度……1%〕
一瞬间，体内躁动的灵息平复，灵元也恢复了三成。
然而此刻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于是东流眼睁睁看见自己的双手食指插入徐长卿的耳朵，物理性破坏了徐长卿的听觉。
然后又凝剑气在自己胸前一划，逼出三滴心血悬于身前。一口灵元再次以意想不到的武脉运转，看样子是要以心血为媒介施展某种术。
然而术法尚未成型，“自己”又忽的摇摇头，将半空的血滴吞入腹中。
正当东流好奇那附身的意识想干什么时，“自己”手凝剑气划开了徐长卿的衣襟。
嗯？我这是……被嫌弃了？
自我怀疑不过一瞬，下一瞬徐长卿的胸口被划开，一滴暗金色的血液被“自己”取在手中。
心血被夺，徐长卿的脸色更显苍白，甚至一缕头发转眼灰白，看上去就像大限将至。
这就是邪宗吗……
还没来得及感叹，体内灵息再度运转，眨眼已是一个周天。
术法已成，手中的血液消耗殆尽，转而出现了一大块能量团。
可惜这时系统正在全力更新，无法记录这是什么功法，所以东流也不能推测占据自己身体的意识想做什么。
下一瞬，就在那两名大乘极招方出手之刻，“东流”动了！
脚踩七星玄罡，手托不明术法，环抱邪道之流，东流向着两位大乘所在之处猛然冲去！
间隙中躲过流光冲击，再抬手，手中术法落在其中一位大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