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惩罚是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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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主风滚草一脸诧异地问道：
“恢复困难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以后都醒不过来了？”
夏仙友连忙摆手解释道：
“哎哟，您误会我的意思了。他肯定能醒过来，我指的是他的武功。以后，他不能再做剧烈运动了。”
“也不能练刀了？”
“当然不能。”
“唉，这老家伙，醒来之后，肯定要发飙了。他本来脾气就不好，现在又变成了废人，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风滚草的脸上却写满了无奈和惋惜。
他知道，沈阳角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他想要学习延赤霞的武功，结果却走火入魔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沈阳角也算是他的师弟。
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是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
“那，那他现在怎么办？是把他带回山寨，还是……”
夏仙友问道。
“这老家伙，就算让他留在这里，他也不会同意的。我还是把他带回山寨吧。”
“既然如此，那我给他开几副调理内伤的药，等他吃完之后，您再来找我。”
“那就麻烦你了。”
风滚草说着，弯腰抱起沈阳角，站起身来。
他原本以为沈阳角会很重，没想到却轻飘飘的，一点也不费力。
“真是奇了怪了，我连我爹都没这么抱过，没想到这辈子竟然会伺候一个老魔头。”
风滚草自嘲地笑了笑。
延赤霞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能把他抱回山寨吗？”
“没问题，他现在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轻得很。不信你看！”
说着，风滚草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摇晃着沈阳角的身体。
夏仙友见状，连忙阻止道：
“别，别这样，他现在经不起折腾，你最好还是轻一点……”
“放心吧，这老家伙可不是一般人，这点小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再说一遍，他现在比普通人还要虚弱。”
“哦，是吗？”
风滚草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停止了摇晃。
他虽然不喜欢沈阳角，但是也不想害他。
春天。
洛阳城东，偃师县。
卧龙庄。
一大清早，内院就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争吵的双方，正是卧龙庄的女主人白美珠和她的大儿子延武柏。
“母亲，您为什么要派人去保护百世商行的人？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掌管卧龙庄这么多年，难道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吗？”
“李世昌为什么要让我们保护他？还不是因为他担心和其他商会发生冲突？那些商会背后，都有洛阳的武馆撑腰，我们如果插手此事，就等于卷入了洛阳武林的纷争，到时候，难免会和那些武馆发生冲突。”
“想要成为武林世家，就必须经历血雨腥风。你父亲当年就是因为优柔寡断，才错失了良机。而我，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这不是勇敢不勇敢的问题，我们招收外门弟子才一年时间，他们对卧龙庄根本没有归属感，您怎么能让他们去送死呢？”
“只有经历过生死考验，才能培养出真正的兄弟情义。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外公，也就是白家庄的庄主，当年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万无一失，有些事情，只能边做边学。”
“母亲！”
延武柏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吼道。
“你给我小声点！不就是派几个人去保护李世昌和他的大掌柜吗？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这可不是小事！为了保护他们，我们迟早要和那些武馆的人刀剑相向！我也希望卧龙庄能够成为武林世家，但是，我绝对不能接受这种做法！”
“卧龙庄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我的事情？难道我的事情，就是替您培养打手吗？”
白美珠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你怎么总是用这种眼光看我？我做这一切，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我虽然姓白，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延家！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
延武柏咬紧牙关，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每次和母亲谈话，都会让他感到无比的压抑和痛苦。
就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白美珠突然说道：
“对了，过几天，杨家的人会来拜访我们。”
延武柏一脸疑惑地看着白美珠。
杨家是郑州的武林世家，他们和卧龙庄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
“他们为什么要来拜访我们？”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来商量你和杨家小姐的婚事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
“你也不看看你都多大了？再过几年就三十了，到时候，就真的成老光棍了。郑州杨家，可是名门望族，他们的女儿，配你绰绰有余。”
白美珠说得没错，延武柏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希望您不要干涉我的婚姻。”
“杨家小姐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你一定会喜欢的。”
延武柏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改变母亲的决定。而且，他也确实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所以，他只能接受母亲的安排。
三天后，杨家的人如约而至。
白美珠将他们迎进内院，然后把两个儿子叫了过来。
“来，见过杨家的客人。这位是杨家的总管杨震雄大侠，这位是杨家的少庄主杨逸仙少侠。”
延武柏和延武松依次向杨家的人行礼。
“晚辈延武柏，见过两位前辈。”
“晚辈延武松，见过两位前辈。”
与略显紧张的大哥延武柏不同，二弟延武松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因为他知道，杨家的人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大哥说媒。
“幸会幸会，老夫杨震雄。”
“在下杨逸仙。”
年近六旬的杨震雄和三十出头的杨逸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延武柏。
关于“卧龙剑客”延武柏的传闻，他们早就有所耳闻。
据说，他曾在南宫世家学艺十年，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剑气外放的境界，是卧龙庄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而且，他还负责指导卧龙庄所有弟子的剑法，是卧龙庄能够在洛阳武林中立足的功臣之一。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延武柏的太阳穴高高隆起，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而且，他的五官端正，相貌堂堂，让人心生好感。
一番寒暄之后，五人围坐在桌旁，开始闲聊起来。
随着话题的深入，杨家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延武柏曾在南宫世家学艺，见识广博，谈吐不凡，远非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可比。
对于杨家这样的武林世家来说，延武柏无疑是一个理想的女婿人选。
傍晚时分，霹雳枪杨震雄和玉麒麟杨逸仙离开了卧龙庄。
走出卧龙庄之后，杨震雄问道：
“逸仙，你觉得怎么样？”
“您是指卧龙剑客吗？”
“废话，难道我还会问你对延家二公子的看法吗？”
“哈哈，我觉得他很不错。只是，最近关于卧龙庄的传闻很多，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我们杨家？”
最近这段时间，卧龙庄的名声不太好，很多人都说他们野心勃勃，想要称霸洛阳武林。
“我今天观察了一下，延武柏为人谦逊有礼，如果他能够成为卧龙庄的庄主，那些流言蜚语自然就会不攻自破。”
“关键是，白夫人什么时候才会退位让贤？”
“等他们成亲之后，白夫人应该就会退居幕后了。毕竟，她总不能连孙子都抱上了，还霸占着庄主之位不放吧？”
“我担心，这样做会委屈了妹妹。”
杨逸仙和妹妹杨逸华的年龄相差十岁，他一直把妹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所以，他希望妹妹能够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的人。
“放心吧，卧龙剑客绝对配得上你妹妹。”
杨震雄对延武柏非常满意，他决定不顾一切地促成这桩婚事。
“叔叔。”
“怎么了？”
“您说，白夫人会不会是想要利用我们杨家，才故意提出这门亲事的？”
虽然嘴上说着“帮忙”，但是杨逸仙心里却在怀疑，白美珠是不是想要利用他们杨家，来提升卧龙庄在江湖上的地位。
“当然，也有这种可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我们杨家需要卧龙庄的帮助呢？”
“我们杨家需要卧龙庄的帮助？”
“没错，在这个世道，单打独斗是很难生存下去的。如果我们杨家和卧龙庄联姻，就能强强联手，共同抵御外敌。”
杨逸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的确，如果杨家和卧龙庄联手，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就算是七大门派，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只是，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宝丰县。
五峰山。
五峰山主峰上，沈阳角和延赤霞并肩而坐，望着天边的云卷云舒，一言不发。
几个月前，沈阳角因为修炼《九天如一真经》走火入魔，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如果是在其他的山寨，他早就被赶下山了。但是，五峰山寨与众不同。
除了沈阳角之外，还有很多山贼不再下山劫掠，但是，山寨的收入却并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加。
俗话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山贼们的生活越来越好，自然也就不会在意沈阳角这个废人了。
延赤霞随口问道：
“沈老先生，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自从沈阳角变成废人之后，山寨里的人都改口叫他“沈老先生”了。
这个称呼，似乎很适合他，所以，大家也就一直叫了下来。
“已经好多了。”
前段时间，沈阳角连路都走不了，走几步就会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你能运气了吗？”
“我的呼吸还是断断续续的，根本无法运气调息。”
“哦。”
延赤霞心中暗叹一声。
这样下去，沈阳角根本无法进入修炼状态，就算他记住了《九天如一真经》的心法口诀，也无济于事。
“你觉得，这是上天对你的惩罚吗？”
延赤霞突然问道。
沈阳角沉默了。
这段时间，山寨里的人经常在他背后议论纷纷，说他是罪有应得，就连同住一间房的毒心浪子黄耀明，也经常对他冷嘲热讽。
时间久了，就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才会遭到这样的报应。
是啊，五峰十杰修炼《白蛇吐信》之后，一个个都变成了武林高手，而他，却因为修炼《九天如一真经》走火入魔，变成了一个废人。
这难道不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
“……也许吧。”
沈阳角低声说道。
“如果一个六岁的孩子，被关在柴房里十年，你觉得，这是他的错吗？”
“当然不是，错的是那个把他关起来的人。”
“如果是你，你会把他关起来吗？还是直接杀了他？”
“………”
沈阳角突然感到一阵心虚。
他嘴上说着错的是那个把孩子关起来的人，但是，如果换做是他，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个孩子。
这就好比强盗指责小偷一样，毫无说服力。
“惩罚，是下地狱之后才会有的事情。你现在所经历的，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延赤霞笑着说道。
他觉得，沈阳角之所以会认为自己是在接受惩罚，是因为他还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这一辈子杀人无数，罪孽深重，怎么可能轻易得到宽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