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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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角心中一惊，连忙转过身，慌乱地摇了摇头。
“没，没什么事。”
在江湖上，达者为先，虽然沈阳角年纪比延赤霞大得多，但在延赤霞面前，他却表现得毕恭毕敬，丝毫不敢造次。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只是……”
沈阳角偷偷地打量着延赤霞，心中五味杂陈。
不知为何，看着如今意气风发的延赤霞，他就会想起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的他，也像延赤霞这般，年少轻狂，不可一世。
然而，如今的延赤霞前途无量，而他却已经日薄西山，两者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老人家，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延赤霞突然问道。
沈阳角愣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
“当然是享受生活了！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这才是我们绿林中人该做的事情！”
“所以，你才会被人称为‘魔头’。”
“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才是真正的败类！”
延赤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沈阳角是在故意说气话，似乎是在抱怨别人没有当面骂他。
“可是，他们也没有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啊。”
“这……”
沈阳角想要反驳，却又无言以对。
一开始，他的确是在背后说过延赤霞的坏话，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改变了看法。
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转变，也不想解释。
因为他现在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争强好胜，也不再执着于名利。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延赤霞突然对沈阳角的经历产生了好奇。
自从白蛟离开之后，沈阳角就一直独来独往，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
不过，他并没有在暗中搞什么小动作，否则的话，他身边早就聚集了一批狐朋狗友了。
“你为什么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赤风寨？”
“我去看过，那里根本就是一个火坑！现在那些跳槽的家伙，估计肠子都悔青了。他们也不打听打听，我们五峰山寨的兄弟，每个月都能领到三两银子！”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一脸的不满？”
“我没有不满，我只是……”
“只是什么？”
延赤霞直勾勾地盯着沈阳角。
沈阳角犹豫了片刻，长叹一声。
“唉！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自从我意识到自己坐井观天之后，就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了。”
“杀人越货的乐趣，也体会不到了吗？”
“算是吧。”
“这可真是……不知道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
延赤霞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沈阳角的反应，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开始用平等的语气和沈阳角说话了。
“我说，老人家，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还有什么梦想没有实现？”
“……人的心，是不会老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心还年轻？”
“没错，和延兄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虽然我的身体已经老了，但是我的心，依然充满活力！”
“哈哈，那你有什么梦想？”
“我希望能够突破自己的极限。”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
沈阳角的回答，让延赤霞大吃一惊。
大多数人之所以无法突破自己的极限，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沈阳角，却声称自己知道方法。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去做呢？”
“因为我一个人做不到。”
“你需要有人帮助你？”
“没错。”
沈阳角目光灼灼地盯着延赤霞。
“你该不会是希望我帮你吧？”
“不可以吗？”
沈阳角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在和延赤霞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渐渐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看着五峰十杰突飞猛进，他的心中也燃起了一丝希望，也许，他还有机会更上一层楼。
五峰十杰只用了一年时间，就从普通人变成了先天高手。
而他，拥有着丰富的武学知识和经验，就算散功重修，也能很快恢复到现在的境界。
只要他能突破瓶颈，就能达到更高的境界。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延赤霞愿意帮助他。
“这……”
延赤霞面露难色，上下打量着沈阳角。
他倒不是嫌弃沈阳角是魔道中人，毕竟，五峰十杰也曾经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沈阳角只是杀了一个人而已，总比那些手上沾满鲜血的魔头要强得多。
只是，沈阳角一把年纪了，还整天想着突破自我，追求梦想，这让他感到有些好笑，同时也有些感动。
‘不知道《白蛇吐信》适不适合他修炼？’
五峰十杰之所以能够快速提升功力，是因为他们之前没有修炼过内功心法，所以才能完美地融合《白蛇吐信》的修炼法门。
而沈阳角不同，他修炼邪派内功多年，根深蒂固，想要改修其他内功，难如登天。
正邪不两立，水火不容。强行融合两种截然不同的内功心法，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经脉尽断，甚至有可能爆体而亡。
“你修炼的内功心法，和我修炼的内功心法，很可能互相冲突。”
“我已经做好了散功重修的准备，如果能够得到您的指点，就算散功，我也在所不惜！”
“我可以教你，但是我事先声明，如果你因为修炼我的内功心法而走火入魔，后果自负，我不会承担任何责任。”
“这是当然，您肯传授我武功，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我怎么会怪您呢？”
“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出尔反尔，尤其是那些满嘴谎言的家伙。你说什么‘天大的恩情’，‘永世不忘’，这些话，我听得太多了，也就不当真了。”
“我，我……”
“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可以教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你答应，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您说，只要您肯教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就算您现在要我的命，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没那么严重，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不许你给我惹麻烦。”
“惹麻烦？”
沈阳角一头雾水。
“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许做那些损害我名声的事情。比如说，你做了什么坏事，结果却让人以为是我指使的，这就叫做‘给我惹麻烦’，明白了吗？”
“哦！”
沈阳角这才明白延赤霞的意思。
说白了，就是让他不要做那些会连累到延赤霞的事情。
这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但是对于沈阳角来说，却是比登天还难。毕竟，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魔头，想要他不做坏事，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当然，他也理解延赤霞的苦衷。
这就好像徒弟做了坏事，师父却要跟着一起承担责任一样。
如果延赤霞也是魔道中人，他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因为他之前的师父，就非常鼓励他为非作歹，甚至还把他当成杀人工具。
可是，延赤霞不同。
他虽然行事乖张，但却并非十恶不赦之徒。他虽然心狠手辣，但却也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延赤霞看着一脸纠结的沈阳角，笑着问道：
“怎么，舍不得放弃你那些‘乐趣’吗？”
他所说的“乐趣”，自然是指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沈阳角咬了咬牙，说道：
“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说实话，他现在对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已经没有多少兴趣了。
也许是因为他老了，也许是因为和延赤霞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和安宁。
“很好，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教你。”
“多谢延兄弟！我这就把全身的修为散尽！”
沈阳角生怕延赤霞反悔，连忙说道。他可不想像黄耀明那样，白白错失良机。
“不急，你先坐下。”
延赤霞说着，席地而坐。
“这门内功心法，名为《九天如一真经》，乃是九天玄女所创。九天玄女曾言：‘置心一处，无事不办’……”
延赤霞开始背诵《白蛇吐信》的修炼法门。
令他惊讶的是，沈阳角的记忆力惊人，仅仅听了三遍，就将整篇心法一字不差地背诵了下来。
相比之下，五峰十杰当初可是花了整整半天时间，才勉强记住了心法口诀。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延赤霞心中暗叹一声，继续背诵《白蛇吐信》的后半部分。
沈阳角闭上眼睛，默默地记忆着，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睁开眼睛，说道：
“我已经全部记住了。”
延赤霞来了兴致，决定试试沈阳角的极限，于是，他开始传授《九天如一真经》的修炼法门。
直到夕阳西下，沈阳角已经记住了三百多字的心法口诀。
然而，当他想要继续往下记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他继续记忆下去。
沈阳角不甘心，他拼命地想要记住所剩下的内容，甚至不惜用拳头猛击自己的脑袋，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老人家，看来你只能记住这么多内容了，剩下的，等你修炼有成之后再说吧。”
“这……”
沈阳角还想再争取一下，但是看到延赤霞坚定的眼神，只好放弃了。
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修炼，争取早日突破瓶颈。
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开始修炼《九天如一真经》。
延赤霞好奇地观察着沈阳角的一举一动。
他对内功修炼的知识并不了解，所以对沈阳角的表现充满了好奇。
五峰十杰当初修炼《白蛇吐信》的时候，他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才教会他们如何运气调息。
而沈阳角，竟然在第一次修炼的时候，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天池真人曾经说过，运气调息分为四个阶段：风、天、气、息。
当呼吸声清晰可闻时，为“风”；当呼吸声消失，但胸腹依然起伏时，为“天”；
当呼吸绵长，若有若无时，为“气”；当呼吸完全停止，仿佛死去一般，为“息”。
五峰十杰是在参加完绿林大会，经过长途跋涉之后，才勉强达到了“息”的境界。
而沈阳角，竟然在修炼《九天如一真经》的第一天，就达到了“息”的境界。
看来，他之前修炼的邪派内功，也并非一无是处。
只是，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成为人人喊打的魔头呢？
延赤霞百思不得其解。
他决定留在沈阳角身边，暗中观察他的情况。
毕竟，沈阳角是第一个修炼《九天如一真经》的“外人”，他很想知道，这门心法究竟会对沈阳角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然而，还没等他观察多久，意外就发生了。
沈阳角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他的身体也开始剧烈地颤抖，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糟糕！他的功力开始反噬了！’
延赤霞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虽然他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可能会发生，但是亲眼看到沈阳角痛苦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担心。
“呃啊！”
沈阳角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的七窍中，竟然流出了黑色的血液。
修炼内功，竟然会七窍流血？
这也太可怕了吧？
延赤霞顿时慌了神，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咳咳咳！”
沈阳角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在修炼内功的过程中，出现吐血昏迷的症状，只有一种可能。
‘难道说，他走火入魔了？’
延赤霞心中一沉，连忙抱起沈阳角，朝着山下跑去。
下张村。
夏家医馆。
沈阳角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夏家医馆的主人夏仙友、五峰山寨寨主风滚草和延赤霞三人围坐在床边，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
夏仙友替沈阳角把脉之后，脸色凝重地说道：
“他的奇经八脉严重受损，就算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也很难恢复如初，更何况是他这个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