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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茉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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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留宿过升宁宫,兰笙一做梦就会梦到皇帝,梦到皇帝披着一身白花花的光突然出现在她眼前,迈开两条修长结实的腿去追赶龙袍;梦到皇帝散着一头长发让她帮忙梳理,她拿着木梳在水池里追赶皇帝;梦到皇帝悬在空中,像落叶一样飘飘浮浮,她像另一片叶子,在后面追着飘飘浮浮。

这样的梦让兰笙感到困惑,也让她感到羞恼。她埋怨皇帝自私,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丝毫不顾念她的心情。可是,皇帝是主子,她是奴才,主子为什么要体谅奴才呢?兰笙扪心自问,她的不痛快、不甘心到底因何而起。枯坐了半宿之后,兰笙释然了,她不想做奴才,她要做的是臣子。

奴才要对主子言听计从,主子让她往东,她就不能往西;主子让她上山,她就不能下海;主子让她去死,她就不能苟活。

臣子与奴才不同,臣子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可以有自己的做法,可以有自己的方法。只要能为主子把事办好,臣子可以自作主张一点儿。

兰笙不喜欢被束缚,她的人已经被困在了深宫,如果她的心还要被困住,她就无药可救了。

董嬷嬷很快就来回复粉末的事了。据太医院的刘太医说,这粉末是一种香粉的残渣,香粉中含有茴香、苍耳、归树和一味紫海棠。前三种香料很常见,平常人家熏衣服就能用到,但是紫海棠比较少有,至少不经常与香料混用。紫海棠多用于配药,年长之人若有神疲倦怠之象,可以将紫海棠入药,能够起到提振精神、增益血气的作用。

“只是这样吗?”兰笙摆弄着布袋,琢磨着这些话有几分可信。

“刘太医还提到一件事。”董嬷嬷说的犹犹豫豫,引起了兰笙的注意。

“什么事?”兰笙顺势问道。

“刘太医说,这紫海棠若是和雪璃青混在一起,能有提兴助势之效。”董嬷嬷语声渐低,“两物相融,红烛帐暖,彻夜不眠。”

一听到“雪璃青”,兰笙就有了些眉目。可这只是董嬷嬷的一面之词,还是得等全乐回来,才能确定她心中所想到底有无道理。

“嬷嬷,刘太医没有疑心吧?”兰笙打量着董嬷嬷,想要知道这位刘太医和董嬷嬷的交情深浅。

“没有。刘太医是个老实人,不该问的话,他从来不问。”董嬷嬷给予了这位刘太医很高的评价。

“这样的人靠得住。嬷嬷,有机会时请他来锦织苑坐坐。”兰笙起身,将粉末收到博古架上。

“奴婢明白。”董嬷嬷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笑意。

“小姐,小姐,佟妃娘娘请您去绯霞宫。”玲珑匆匆走进来禀告。

“绯霞宫?”兰笙生出种“背后说人被人知”的错觉,“什么事啊?都这么晚了……”

“来人没说。但是挺急。”玲珑的眼中冒出好奇无错的小火苗,恨不得马上就推着兰笙去绯霞宫。

兰笙的手还按在百宝盒上,她不太想去,可是又想不出借口不去。拖延了一会儿,兰笙才别别扭扭地带着玲珑出了门。

绯霞宫外,各宫的宫人站了一溜,兰笙有些诧异,这个场面实在是让人费解。玲珑等人也被拦在了大门外,兰笙随着一个小太监走进了正殿。佟妃端坐首位,江嫔和淮嫔分坐两边,香茗和敏荷坐在下手一侧,洛嫔坐在另一侧,殿中还站了两人。见兰笙进来,佟妃淡淡地说了句,“人齐了。”

身为最后一个到场的人,兰笙有些汗颜,不知道这仅次于紫云宫的排场是何用意。待她稳当坐下了,才发现殿中站着的两人是雅茉和于栖凰。兰笙看向雅茉,发现雅茉脸色苍白,委屈地不可自抑。旁边的于栖凰脸色阴沉,负手而立,卓然冷冽。

“雅茉,皇后娘娘身体有恙,文妃有孕在身懒于旁顾。本宫领了皇后懿旨来查问你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有所隐瞒。”佟妃说话时的气度端得极稳,甚至比皇后娘娘还多了几分天威。

兰笙一头雾水,不知道雅茉招惹了什么麻烦。兰笙望向香茗,香茗一脸平静,眼中的茫然掺了些无奈,轻轻摇头。兰笙又望向敏荷,敏荷脸色很难看,扫了于栖凰一眼,抬手摸了摸耳坠。兰笙没看懂敏荷的暗示,她还想再揣摩一下,突然,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过,兰笙耳边“嗡”地一声响起了那天在御花园听到的闲言碎语。

“佟妃娘娘,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和于先生是师徒,不会做那种无耻之事。”雅茉看了佟妃一眼,就把目光挑向一边。

兰笙有些恼火,她看看旁边悠然品茶的洛嫔,不知道这个祸害又想挑起什么风波。可是令兰笙意外的是,洛嫔并没有说话,倒是淮嫔,一张口就将雅茉说的极为不堪。

“雅茉,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狡赖?你倒说说,难道本宫刚才看到的人不是你吗?扑在那男人怀里的人不是你吗?黄昏暗夜与人树丛私会的人不是你吗?”淮嫔冷言快语,字字铿锵,句句指责,不留丝毫余地。

“……这是场误会。刚才在树下,我是一时头晕,差点儿昏倒,于先生只是搀扶我一下。”雅茉对淮嫔怒目相向,恨这人说话直白无理。

洛嫔突然笑了一声,轻声道,“雅茉,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前几日就听说你不安于室,与个画师私通款曲,今天你就被淮嫔姐姐抓了个正着,你还真是无所顾忌啊。”

“洛嫔娘娘不要血口喷人。我自幼修习女德,知道何为女尊女义,绝不会做出有违伦常之事。”雅茉双眼通红,语声虽柔和软绵,语调却刚硬坚直。

“你说的倒是大义凛然。可是淮嫔娘娘亲眼所见,你与这画师搂搂抱抱,你竟然还能砌词推诿,我以前倒是小瞧你了。”洛嫔轻挑眉梢,摆出一副好像被雅茉言语冒犯却大方原谅的姿态。

雅茉气息不稳,她知道,她必须坚定的反驳淮嫔的指证,因为这不仅关乎她自己,还有于先生。于先生对她有师傅之义,她不能连累于先生与她一起遭受无妄之灾。“佟妃娘娘,这真的是一场误会。我和于先生只是想研究一幅《斜晖夜色图》的画法,所以才相约见面。我们真的没做那些蝇营狗苟之事。”

“雅茉,被自欺欺人了。这种借口你说出来骗骗奴才也就算了,竟然还想用来脱罪?你以为佟妃娘娘那么好糊弄吗?”淮嫔厉声喝问,一双美目却是看向了身边的佟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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