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桃花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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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
疏星城，桃花苑。
我坐靠在一张红杉木椅子上，萧萧站在我身后，她葱白的玉指在我肩头捏捻拍击，轻重缓急莫不如意。
曾经这座桃花苑是胡家的产业，但自从筑基修士胡凤仙故去后，胡家已从世家中除名，如今这里归洪家所有，主事人是城主洪老阴的小儿子洪天。
只是，洪天醉心修炼，经常不在这里守着，他便委托最为善解人意的萧萧全权负责管理这儿。
萧萧是我童年在疏星城的玩伴，她还有层身份，是阎罗殿的阴差。
不过，殿里吩咐她暂时干着鬼探的活计。
因为，再没有什么地方比桃花苑这种“仙家青楼”更适合打探消息了。
阎罗殿中有很多情报都是由桃花苑传出来的。
就算你是个修行有成的修士，但只要来到了桃花苑，遇见一双勾魂夺魄的眸子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你，丰润的樱红小嘴在你身下婉转低吟时，你便什么秘密都保不住了。
“你伺候人的手法又精进了！”我把敞开的白亵衣重新套在肩头。
萧萧娇笑道：“怎么？你吃醋了？”
“不过是感叹罢了！”
我的眼睛盯着面前案几上的一块西瓜般大小的半透明玉球，玉球上显示着这栋桃花苑各个房间的影像。
这些影像缩放、罗列在圆球边缘，当我的手指碰触某个缩放的图像时，它就会被投放至圆球中心的位置，供我们观看。
“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厉害的监视法器！”我不禁感叹道。
眼中所见，全是一幅幅不堪入目的画面，那一间间隐秘的厢房里，皆写满了情欲二字。
“洪家的法器‘水镜球’！长得很像夜明珠，同时有照亮的功能，每个房间都放上一个分球，它们能够把所有的画面都传到总球上，神不知鬼不觉。”
萧萧捂着嘴笑道：“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声音。”
我把一幅缩放的画面点开，只见某个厢房中，韩府勤务管事花嬷嬷浓妆艳抹，面对着……
“西蛮妖林的‘不死蜥妖’，我耗费了一颗‘化形丹’让它变为半人半兽的样子，之后他给了我百倍的回报！”
“他的特点是永远不会坏 ，无论割掉他身上什么部位，都能重新长回来！”
萧萧的话音刚落，花嬷嬷就拿起身边刑具架上的一把寒光闪闪的屠刀，割断了蜥妖的尾巴。
“鬼机怎么还不动手？”就连萧萧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我双眼紧盯着画面，寻找鬼机的身影，却什么也没看到。
令人恶心的画面还在继续，就在花嬷嬷发出放浪形骸的叫喊时，厢房中的画面突然暗了下来。
“是水镜球坏了吗？”我问。
萧萧摇了摇头：“不是法器的问题，是有人遮住了光。”
我们等了会，厢房中再次有光芒亮起，只见花嬷嬷的尸体被捆在铁床上，就像被放在肉铺铁板上的一堆碎肉。
隔了会，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是鬼机，他的声音就像被冰水浸泡过一样：
“无名前辈，我报仇了！”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每个人都有复仇的权利，能否履行权利在于你能不能。
宽恕是弃权，不是必须宽恕。
对于修士来说，无法复仇又无法放下时，便是心魔。
“可是我还未尽全功。”鬼机继续道：“花嬷嬷是执行的刀，下命令的人是韩府的府主！”
“我还要杀！”
“还要杀啊！”
我看着面目逐渐狰狞的鬼机，明白他生出“心魔”了，若是处理不好，很有可能走向毁灭的极端。
我没有劝他什么，更没有轻描淡写地说出很多大道理，仅仅只说了四个字：
“好！我陪你！”
……
夜晚的疏星城韩府静悄悄地。
现任府主韩素尼与上任府主韩悦不同，她喜欢安静，一到夜晚不喜欢府中有任何嘈杂的声音。
因此以前日落之后歌舞升平的韩府，如今变得落针可闻。
韩素尼与那些放荡的寡妇也不同，对于男女之间的情欲之事，早就勘破，她生得面相普通，情爱之道这辈子都没体验过，唯一感兴趣的事便是修道。
可惜，她的根骨资质普通，悟性也低，在无数资源的助推下，仅仅止步于炼气十二层。
她有幸服用过筑基丹，不过失败了。
前路已至尽头，她绝望过，但依旧每天盘膝打坐，不是还有什么奢望，而是习惯如此。
一盏青灯，一本道书，一块灵石，一根蜡烛，一个晚上。
今夜如此，夜夜如此。
她习惯了修道，并把它当成一种爱好，就像其他人喜欢唱歌跳舞一样，仅仅是一种爱好罢了。
有人喜欢下棋，下了一辈子，也不如别人学了一年的水平。
这便是天赋悟性的差距。
所以，有人一辈子只能把下棋当成一种爱好，而没法靠它吃饭。
实际上，这是大多数人的写照，有天赋的人，永远只是顶部的那一小撮。
……
今晚的韩素尼，总有些心绪不宁。
平日里爱不释手的道书怎么也读不进去，打坐吞吐灵气，功行运转间总有凝滞。
她整理了下朴素的道袍，从蒲团上站起，推开窗子，凝望黑咕隆咚的夜空。
今夜无月！
空气的中气压很低，潮气很重。林木草丛间到处都是飞舞的小虫，几只燕子频繁地低空掠过，来回俯冲捕食。
山雨欲来啊！
韩素尼在心中感叹。
一年前，镇妖盟的执事楚风，手持镇妖令牌，号召他们这些西域仙城的正道修士，西进除妖，保护人族，守卫家园！
其实，西蛮妖林的妖兽们一直很安分，就算有三两只小鱼小猫跑过来觅食，也是低调得很。
之所以要重开战争，不过是这些年人族修士生得太多了，修道的资源快不够用了。
以前像他们这种围着一品福地建立的仙城，供养的只有一个小型修真家族。
如今，至少挤了三个。
而且，看态势，还有继续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