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灵前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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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昭容彻底呆住。
淑妃眸光微动，柔声劝道：“韦妹妹，本宫知道你无意参与夺储之争中，可……可旁人却不信你毫无争斗之心啊！
你想独善其身，谁也不帮，可这样必定会将两方都给得罪了。”
韦昭容的眉头又在一蹙，她眸中的惊怒逐渐褪去。
“太子和太子妃向来宽仁，皇贵妃和八皇子却不是好相与的！
而且，太子乃是陛下和姜皇后所生的嫡长子，更是在陛下初登大宝之时便被册封为太子。
他才是陛下心目中和法理上最为合适的储君！”淑妃继续说道。
韦昭容陷入了沉思。
沈嵘也软了语气道：“韦昭容，我知道您不惧生死，可……可十二皇弟还年轻，您多少得为他想想。”
韦昭容猛地抬头，随后便在沈嵘和淑妃的注视下缓缓点头。
“好，本宫听太子妃调遣！”
见她答应，沈嵘和淑妃便相视一笑。
此后，淑妃和韦昭容也留在了御书房中“侍疾”。
皇贵妃和其余嫔妃来了数次，都被淑妃和韦昭容给打发走了。
桃染等人趁着夜色往御书房内又多搬了数个冰盆。
外面炎热难耐，御书房内却如冰窟一样。
淑妃一直陪着顾玠和沈嵘母子下棋，韦昭容则守在庆帝旁边。
哪怕庆帝对她并无多少特殊恩宠，她依旧深爱着庆帝。
现在正沉浸在庆帝离去的悲伤当中无法自拔。
淑妃时不时地瞄她一眼，随后便无声叹气。
她年少时也曾傻过，待姜皇后死后，她就收起了自己对庆帝的爱慕之心。
淑妃随手将棋子落下，一旁观棋的顾玠就眉头一皱。
“淑妃娘娘，您……您这棋下得不太妙。”他犹豫了一刹，还是将真心话说了出来。
淑妃抬眸望向他，温声道：“本宫早就满盘皆输，也不在乎多这一子。”
说完，她便望向了对面的沈嵘。
“太子妃果真心思缜密。”
沈嵘的棋路，看似温和，实则处处藏着锋芒，总能让人不知不觉间便落入她的圈套当中。
沈嵘落下一子，“淑妃娘娘也不差，您不过是分了心。”
她皇舅的死于淑妃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若是从前，淑妃不会这么快就落入她的陷阱当中。
淑妃叹息，略带着几分无奈道：“到底是相处了几十年的人，哪怕情分早已磨灭，还是会为他的逝去而感到难过。”
说完，她便又抬眸望向沈嵘。
“若非局势紧张，你应当也无法静下心来同本宫对弈。”
沈嵘今日也明显不如以往反应敏捷。
她也在为陛下的崩殂而难过。
沈嵘捏着棋子的手稍稍一颤，随后便继续下棋。
很快，淑妃就彻底败下了阵。
“你起来，本宫要同阿玠对弈。”淑妃道。
她可不想继续被太子妃虐杀了。
沈嵘颔首，起身让顾玠坐了下来，她站在他身后，仔细地瞧着他落子。
“观棋不语，太子妃可不能给皇长孙指点。”淑妃急忙道。
沈嵘略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唇，“您放心，儿臣不会如此做。”
得了承诺，淑妃这才定下心来好好同顾玠对弈。
前两日还好，到了第三日傍晚，皇贵妃已经完全不听淑妃和韦昭容的劝，一门子心思要往殿内闯。
“皇贵妃，你这是想做什么？你莫不是想造反？”紧跟在皇贵妃身后的贵妃冷声质问。
皇贵妃驻足，回头道：“造反？本宫看想造反的是你吧？”
不等贵妃回答，她便对着其他后妃道：“诸位妹妹，你们可曾有谁见过陛下？陛下便是病得再重，也不至于连着几日连御书房都不出吧？
本宫现在怀疑太子妃同淑妃她们软禁了陛下！
咱们一定要进去看个明白！”
后妃们本就对于淑妃和韦昭容她们一直在御前侍疾颇有微词，现在再经皇贵妃这么一说，立即出言附和。
不一会儿，就有超过一半的后妃站在了皇贵妃身后，做势要强闯御书房。
韦昭容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双腿发软，站在她身侧的淑妃却极为淡定。
“贵妃，你要随我们一起进殿吗？”皇贵妃则望向了贵妃。
贵妃微微摇头，声音极冷道：“皇贵妃姐姐要闹便自个儿闹，别想着骗我来为你当马前卒。”
闻言，皇贵妃的面色就是一冷。
“贵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贵妃嗤笑一声道。
皇贵妃心中默默给贵妃又记了一笔，随后便对着那些选择向着她这边的后妃们说：“走，姐妹们！”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往殿门口冲去。
守门的太监和侍卫立即涌了过来。
“擅闯御书房按谋逆处置，诸位妹妹真要随皇贵妃一起来做这要杀头的勾当吗？”贵妃美眸微眯，冷声提醒道。
闻言，那些跟在贵妃身后的后妃心中不免泛起了嘀咕。
擅闯御书房可不是小罪。
若陛下当真无恙，她们……她们岂不是会惹恼陛下？
想着，一些追随皇贵妃的后妃们便萌生了退意。
可皇贵妃和冲在前面的那几个后妃却是铁了心要闯入御书房中一探究竟。
就在侍卫们同皇贵妃她们剑拔弩张之际，殿内传来了一声哀嚎：“陛下殡天了！”
闻言，原本还在同侍卫们争执的皇贵妃便浑身一震。
她……她应当早些强闯的！
陛下应该早就殡天了！
其余的后妃们也是彻底愣住。
“陛下！”不知是谁率先哭喊了一声，其余的后妃们也顺势哭了起来。
此时，最受庆帝宠信的孙公公陪同着一脸哀戚的沈嵘和顾玠母子走了出来。
“父皇殡天，该宣文武百官和宗亲们入宫吊唁。”沈嵘抹着眼泪道。
皇贵妃狠狠地剜了沈嵘一眼，便转身离去。
她一走，原本要跟她一起强闯御书房的后妃们就彻底僵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贵妃冷冷地扫视一圈，这才沉声道：“还不回去换了丧服来为陛下守丧？”
后妃们赶忙称是，作鸟兽散。
很快，原本站满了人的门口就只剩下了沈嵘等人。
“太子妃，你先带皇长孙回东宫更衣，本宫先替你守在御书房外。”贵妃微微垂眸道。
沈嵘冲着贵妃点了点头，随即便带着顾玠离去。
她们走后，贵妃这才缓步往殿内走。
孙公公稍稍犹豫，便继续命宫人将前两日偷偷搬来的冰盆往外搬。
“贵妃姐姐，这……”韦昭容神色慌乱，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贵妃淡淡道：“你不必解释，本宫都知道。”
语罢，她又道：“能被太子妃唤来，是你和十二皇子的福气。”
沈嵘向来恩怨分明，韦昭容帮了她，她日后一定会报答韦昭容母子。
韦昭容先是眉头一皱，随后便想明白了贵妃话中的深意。
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中越发庆幸自己并未同太子妃为敌。
“淑妃，你同韦昭容也回去吧！本宫……本宫想单独陪陪陛下。”贵妃垂眸，一向冰冷的眸中难得浮现了几分悲痛。
她一直盼着庆帝殡天，可当人真的走了之后，她却莫名地有些难过。
淑妃和韦昭容行了礼后便迅速离开。
待换了丧服的沈嵘等人前来，贵妃这才转身离去。
宫人们在丧钟敲响之后便换了丧服，将整个宫中的灯笼都换成了纸糊的白灯笼。
所有的亭台楼阁中都挂上了白布。
等到文武百官和宗亲们都入宫后，早已换上丧服的顾宸才同其他皇子一道进了御书房。
辈分高的吉亲王站在最前面，声音悲切道：“陛下殡天，足以让山河失色，可……可再怎么悲伤，也不能误了国事。
国不可一日无主，该由太子殿下或是陛下遗诏中所指定的皇子来主持大局。”
其余的宗室们连连附和。
皇贵妃暗自冷哼一声，便抹着眼泪道：“吉亲王所言甚是，眼下该由陛下临终前所托付之人来宣读遗诏。”
说着话，她就望向了沈嵘。
“太子妃这些时日一直在御前侍疾，你可知道陛下的遗诏在何处？”
众人齐齐望向沈嵘。
康亲王皱眉道：“太子妃一直在御书房中侍疾？哪有儿媳单独守在公公病榻前的？莫非，太子和太子妃……”
他面色骤然一变，颤声道：“太子和太子妃莫不是挟持了陛下？”
一语惊起千层浪。
那些原本就不支持顾宸的大臣们立即出言指责顾宸和沈嵘。
沈嵘微垂的桃花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这一世，康亲王这墙头草竟是投靠了顾骞他们。
怨不得庆帝会一反常态将遗诏留给秦越泽。
“诸位稍安勿躁！遗诏在我手中！”秦越泽在众人说得正起劲的时候大喝一声。
“什么？”康亲王一惊，随后便冷声道：“你手中的莫不是假遗诏？”
“毕竟，你可同太子妃的生母有过一段情，谁知道你会不会念着旧情便帮太子和太子妃伪造遗诏！”
闻言，站在丞相身后的安国公父子便彻底冷了脸。
秦越泽也气红了脸。
“放肆！岁宁皇姑岂是你能随便诋毁的？”顾宸怒喝一声。
贵妃眸光微转，便冷声道：“岁宁长公主于国有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指责的！若您拿不出证据，本宫可要替薨逝多年的岁宁长公主讨个公道！”
顾宸和沈嵘是小辈，安国公父子又是臣子，都不好来同康亲王这不要脸的老货硬碰硬。
而她，作为陪伴君侧三十余年的贵妃却不怕康亲王这老东西。
沈岑对琼华关怀备至，她也乐得在沈嵘他们不好出面的时候出面来维护岁宁长公主的清誉。
“贵妃妹妹莫不是同太子他们是一伙的？”皇贵妃幽幽道。
贵妃剜了皇贵妃一眼，厉声道：“皇贵妃姐姐莫不是同康亲王勾结，准备篡改遗诏扶持你自己的儿子登基？”
皇贵妃母子和康亲王同时一愣。
显然，他们都没料到贵妃会将话说得如此令众人难堪。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之时，庆帝的十三弟，敏亲王站了出来。
“秦大人手中的遗诏是皇兄当着我、太师、丞相的面亲笔所书！”
太师和丞相也赶忙出言：“是，秦大人手中的遗诏的确是陛下亲手盖了玉玺的真遗诏。”
这下，指责、怀疑顾宸的大宸和宗室们才闭上了嘴。
秦越泽走到众人面前，取出了遗诏。
“请诸位跪听遗诏！”
皇贵妃和八皇子满脸不忿，却不得不乖乖跪下。
顾宸和沈嵘也随着众人一道跪下。
“朕登基三十载，实赖天地宗社之庇佑，非朕贤德之所致。今朕大限将至，遂传位于皇太子顾宸。太子仁厚聪敏……”
众人只听到这，便没再继续往后听。
待秦越泽将圣旨读完之后，众人才连声道：“谨遵圣谕！”
顾宸很是恭敬地从秦越泽手中接过遗诏。
丞相和太师迅速起身走到顾宸身边，朝着顾宸下跪：“微臣叩请太子殿下即刻即位！”
安国公父子、秦越泽以及一众东宫属臣也跟着附和。
六皇子和八皇子站在原地，久久不愿动。
但他们最终还是在一众宗室都下跪后跪了下去。
顾宸沉声道：“既然众卿都如此说，又有父皇遗诏在上，孤……孤只能腆着脸于父皇灵前即位了。
孤定不会辜负父皇和诸位的认可！”
老太师立即朝着顾宸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微臣叩见新君！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立即高呼万岁。
顾宸起身将老太师扶了起来，随后便语调悲切道：“朕欲按照先例，先为父皇守孝四十九日再前往太庙和天坛敬告列祖列宗和天地！”
“陛下仁孝！”众人齐声赞道。
顾宸走到沈嵘身边，温声道：“你先协助皇贵妃、贵妃掌管六宫事务，迎送往来命妇，父皇的丧仪由敏皇叔和吏部尚书来总理。”
“是！”沈嵘低垂双眼，极为恭敬道。
在众人的哭声中，庆帝的遗体被装入由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椁，在后妃和文武百官以及宗亲们的护送下挪到万寿宫。
百官于万寿宫中为其哭灵。
沈嵘和一众后妃则先行离去。
她刚出万寿宫，就被皇贵妃堵住了去路。
“沈嵘，你够狠！”皇贵妃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