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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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王后三两步走到周曼身边，一脸悲戚，声音都发着抖。
“曼儿...你受苦了，是姑母没护好你。”
周曼不着痕迹的把手从周清手中抽出，眼角微湿，低头不语，一副受了委屈但我不能说的可怜样儿。
周清心中也是一酸。
这个侄女虽然和自己不算多亲近，但好歹是亲哥的女儿，周清自认对她也是不同的。
但人活一世，单靠感情可不活不久，所以周清不后悔舍弃周曼，要怪也只能怪她运气不好。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挺有头脑。
就因为她在金陵城逛了一圈，老百姓就恨不得揪着李家人的脸骂，什么忘恩负义，愧对忠良，早点谋反算了等等，真是什么扎心窝子说什么。
李刑在宫里发了大火，这才央求自己这个周家女儿亲自来将军府送上赔礼，目的就是安人心，定谣言。
嫁人从夫，她这个南唐王后只能和李刑站在一条船上。
至于周家，不提也罢。
“把东西都抬进去。”周王后冷了声音，转而看向周曼，“国主托我带话。”
闻言，众人纷纷跪倒听训。
“周家嫡长女品貌兼优，遭此劫难实让人心痛，特给予珍宝古玩金银细软以表慰藉，另封周曼为归仁县主，望勉之。”
周曼低声叩拜:“谢国主赏。”
周王后上前一步扶起周曼，俩人一同向内院走去:“咱们姑侄许久未见，今日你好好跟姑母说说话。”
周曼余光瞟过那一箱箱赠礼，心中倒真是畅快了几分。
钱财抚人心啊。
周清嘴上说着好好说说话，其实也不过略坐了坐就起了身:“姑母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回了，过些日子就是乞巧宴，你来宫中再同姑母叙话。”
“曼儿...身体这样子，哪还有脸参加什么乞巧宴？”
周曼低头擦拭不存在的眼泪，“姑母，曼儿已是废人一个，您莫要在我身上花功夫了。”
周清也跟着叹口气:“咱们周家本就人丁稀少，连年战乱，死在战场上的周家男儿不计其数，咱们后院女子自然也有该负的责任，你说是不是？”
“曼儿自然知道，所以才这么痛恨自己的无能。”
周曼说着又跪了下来:“姑母，曼儿不甘，但曼儿不会扰了您的大事，这次的事也是因为曼儿心中怨愤，想为自己要个说法，您别怪我。”
周清之前还有点火气，现在被周曼这么一说倒散了八九分，毕竟是女儿家，被人毁成这样，她怨恨也是正常的，破点财封个虚衔而已，能消灾也不算吃亏。
只是想到那一箱箱宝贝，周王后还是肉疼了下。
南唐仰仗周家，李刑得罪了谁也不敢得罪周明望，因此下了血本要挽老臣的心。
“那些东西你自己放进私库，以后用得着。”
“是，曼儿如今这残破身子恐怕于婚事上再没可能，爹爹又两袖清风，府里本就没什么积蓄，曼儿也不是贪图那点钱财，而是怕老了以后给父亲弟弟惹麻烦。有了点积蓄，以后大不了曼儿一个人置办个宅子挪出去，皈依我佛了此残生。”
越说越惨，周曼忍不住流下泪来。
话已至此，周王后彻底没了不满，柔声安慰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
对春阁里，周曼边练字边问：“她真回去了？”
念菊：“从门外装模作样的绕了一圈，就从角门进了仇姨娘屋里，已待了一个时辰。”
“说了什么？”
“和小姐猜的一样，想让二小姐嫁予郑王，说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招式。”
周曼手上动作不停，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咱们这位王后，看着坦荡泼辣，做事却改不了猥琐气，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却非要偷偷摸摸。”
念菊笑了下:“她怕老爷呢。”
周曼也跟着笑:“是啊，整个南唐，周王后唯一害怕的就她的哥哥，连国主她都不放在眼里。”
周清当然知道舍弃周曼是迫不得已，但她也知道周明望对周曼周无言两姐弟的感情有多深，怎么会允许周媚踩着周曼的脸往上爬，就为了那什么狗屁后位？
周明望可以不在乎一国后位，但周清却不能不在乎。
她在宫中孤立无援，早就动了把周家女送进宫巩固自己地位的打算，哪能因为一个周曼就放弃？
姑母这些不可对人言的阴暗心思，上一世的周曼看不透，错把她当成自己人，全心信任，最后才发现一颗真心喂了狗。
这一世，就让恶人得恶报，好人多长命吧。
周曼甩甩发酸的手腕：“让觅兰进来。”
“小姐不唤她，估计她也要来烦您了。”念菊笑了下，掀帘出去。
很快，一身是汗的觅兰跳了进来:“小姐，您可终于想起奴婢来啦！”
周曼看她满脸是汗，把人拉过去，用凉水绞了帕子给她擦面，嘴上嗔道：“多大人了，一点也不稳重。”
“她们三个稳重就够了，都稳重了您要无趣的！”
觅兰体型富态，一张圆脸可爱极了，此刻被凉水一激就吱呀乱叫，跟个小猴子似的，念菊嫌她吵，背过身继续绣花样，眼不见心不烦。
“可都点清了？”周曼戳了下觅兰额头问道。
“清了，小姐，咱们发达了！”
觅兰挥了挥手里长长的礼单:“居然是郑王的聘礼！咱们国主是下了血本啊。”
两家婚事告吹，自然没有扣人家聘礼的道理，现在，李刑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居然把李意的聘礼赏了自己，确实是下了血本。
“加上您的嫁妆，将军府三十年不用担心银钱了。”觅兰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如果不给仇姨娘她们吃，咱们还能撑五十年！”
周曼轻笑，南唐哪还有五十年呐。
“上次让你把我的嫁妆换成现银，如何了？”
“奴婢卖给了南越来做生意的贩子，南越富庶，物产丰富，唯独向往咱们的奇珍异宝，奴婢狠狠宰了他们一顿。”
周曼夸了句:“做的不错，你把今日的礼单也分成两份，一份同样换成真金白银，另一份和我的嫁妆一起找个地方放好。”
“小姐放心，保证给您藏的耗子都找不到。”
一旁的惜竹趁机问：“小姐，您要的人也到了，我安排在城内各处了。”
“什么人？”觅兰前几日出门办事，错过了这一茬。
“小姐的私兵。”惜竹道。
觅兰秀眉一拧，试探着问：“小姐，您觉得南唐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