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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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颜只待了半个时辰，在宫门落锁前回了宫。
因为康熙对她的监视，她没有立即行动，一直等到半个月后的夜里，才小心地把一张暗语字条，放在了御花园的奇石下。
在苗嘉卉自掏腰包租借农具，忙完庄田耕种之前的准备后，天渐渐凉了。
而那些王公大臣家的老夫人，更喜欢邀请她上门了。
她把给温宪公主写的小篇传记翻译成蒙文，交给了太后。
太后看完了泪落如珠，甚至说：“你如此体恤老身，若未嫁老四，合该和温宪一样是老身的孙女，皇帝破例封你为公主，封得好啊。”
这番话传出，胤禛心里五味杂陈，康熙说苗嘉卉应该嫁到蒙古，太后说苗嘉卉和他亲妹妹一样，这让他以后如何面对苗嘉卉？难道真的要他放归苗嘉卉，让她改姓爱新觉罗？那他岂不是大清朝第一笑话？
想到之前得到的消息，胤禛犹豫不定，不能让康熙再利用苗嘉卉打压他了。
康熙看完温宪小记，也是唏嘘不已。听了太后的话后，更为把苗嘉卉赐给了胤禛后悔。可苗嘉卉已经为胤禛生了儿子，而且弘暦天资绝伦，犹胜当年太子。这么看，如果选胤禛的话，大清后继有人。
其实保成的儿子弘晳文武全才，可堪大用，但弘晳有一群虎视眈眈的叔伯，前朝之鉴不可轻忽。
近来康熙每次思考事情时，都觉头晕目眩，吃了药出门散步，心里才算平静。
风平浪静地度过了一个冬天，胤禛在朝政上展现的能力越发锋芒毕露，年宴上康熙特意开口让苗嘉卉回雍亲王府过团圆年，等于又当众打了胤禛一个耳光。
年宴结束后，康熙把胤禛留了下来。
康熙望着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的四儿子，缓缓开口：“老四，朕已经看到了你的野心和能力，如果你愿意让苗氏假死远嫁蒙古，朕便封你为太子！”
谁知胤禛毫不犹豫地说：“儿臣不想做太子。”
你不想做太子，你天天恨不得住在六部，把老三、老八压得毫无喘息的力气，还搞什么水力纺布，把老八的财务都笼络走了。
康熙一肚子话憋着说不出来，漠然道：“朕也是看你办差得力，才有了这个想法。一个女子而已，和太子之位、大清江山比起来孰轻孰重，你心里难道不明白吗？”
胤禛面不改色地说道：“和文贞无关，做好汗阿玛吩咐的事，为汗阿玛分忧是儿臣份内之事。儿臣不做太子，同样可以为江山社稷出力！”
康熙审视着他的面容：“如果你今日放弃了这个机会，日后便再无可能了。”
胤禛微微皱眉，斩钉截铁道：“汗阿玛，儿臣不做太子。”
康熙心道，难道真的错怪老四了，老四就是喜欢办差？还是心思深沉，已经猜到他的用意？
康熙更倾向于后者，对胤禛又忌惮了几分。
他挥了挥手：“行了，朕知你心意，退下吧。”
胤禛俯首行礼：“汗阿玛早点歇息，儿臣告退。”
出了乾清宫，胤禛迈着沉稳的步伐往宫门走，袖中拳头握紧，面敷冰霜。
汗阿玛提出的条件看似诱人，可如果他真的答应了，汗阿玛肯定会让弘暦记在他人名下，让他彻底失去汉臣仕林的支持，还有与纳兰家联系的纽带。
老三在文臣中声望高，但口齿不清没武将支持；老八倒是在大臣中名望不错，但他身份低微、子嗣不丰还没有嫡子；十四弟武德充沛，没文臣支持；如果自己失去了苗家的支持，去和十四弟争，只要汗阿玛还活着，甘家父子和年羹尧加起来，都比不过汗阿玛亲口封大将军的皇子，到时他也怎么堵居心叵测之人的胡说八道。
更令胤禛寒心的是，在他心里苗嘉卉是才智高绝的薄命红颜，却被康熙一次又一次当棋子利用，康熙没有把苗嘉卉当成是雍亲王府侧福晋，就是没把他当儿子，而是把他当成了窥视皇位的敌人。
他想好好地等待康熙寿终正寝，但康熙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他、逼迫他，这让胤禛想到了废太子，突然有点感同身受。
回到雍亲王府，得知苗嘉卉和弘暦在敬慎堂等他，胤禛心里的寒冰才稍稍融化。
“王爷吉祥！”
只有苗嘉卉一个人在，弘暦熬不住，回阿哥院睡了。
胤禛连忙伸手扶起她：“怎么不回延龄堂歇息？”
自从她走后，他一直派人守着延龄堂，定时打扫保养。
苗嘉卉微微一笑：“妾身想着王爷兴许要挨骂，所以特意等着劝慰王爷。”
胤禛听着她俏皮的话语，神色稍缓：“怕不是等着看爷的笑话？”
苗嘉卉摇了摇头，主动握住他的手：“王爷莫怕，妾身一直在王爷身后。王爷有没有觉得自己在朝堂的政敌有几个偃旗息鼓了？”
“嗯？”胤禛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有几个老大人不怎么和他唱反调了，以前句句不离祖制礼法，阻挠他做事。
苗嘉卉拉着他坐下：“妾身做了公主可没有闲着，天天受邀拜访各府的老夫人，听她们讲故事呢。”
她是要做他背后的boss，不是要做他背后无私奉献的女人，虽然她也从这件事中得利，但为他做了什么，一定要让他知道。
胤禛恍然大悟，这和当初佟玉柱借钱，她把钱送到佟家，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脸上顿时有了笑意，反握住她的手说：“文贞果然是天下第一聪明女子，想让爷怎么赏你？”
苗嘉卉却突然没了笑容，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何时变得如此扭捏？”胤禛望着她略带忧郁的眉眼，心里涌上一丝怜惜。
苗嘉卉轻叹一口气：“公主府着实冷清，王爷又许久没去看妾身，怕是王爷早已嫌弃妾身不能侍寝，想不起妾身这个人了。”
胤禛被她哀怨的语气说得心里一痛，将她拉入怀里：“世间女子万千，唯有你一人，是爷真正的知己。爷永远不会忘记你，舍弃你！”
苗嘉卉挣扎起身，目光更加忧郁：“妾身想再为王爷生儿育女，可妾身虽不怕死，却怕死得不光彩，还抹黑了王爷的名声。”
胤禛想到她的身体，看着她纤弱的模样，更加心疼：“你我有弘暦便够了，我更希望你能长长久久地陪着我。”
苗嘉卉忍不住感叹，终于不是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