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唯有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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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忍不住尖声道：“我不信！他是骗你的，我绝不相信！”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他若真是爱你疼你，当初怎么会丢下你，娶了别的女人，还生下私生子！我绝不会让你抢走他，你休想抢走他！”
公仪含涵淡然一笑：“随便你怎么想。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妄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这件事没有商量。”
“凭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女人歇斯底里，“你根本配不上他！”
公仪含涵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她懒洋洋地掀开锦被，坐起身来。此时窗户半掩着，清风吹拂着纱帘，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她的皮肤仿佛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薄膜，肌肤莹润白皙。
公仪可卿怔愣地注视着她。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年幼时候，她的祖母曾经告诫过她：“……我公仪家的姑奶奶虽然是嫡出，但却只能是庶出，不可妄想做嫡出，否则必遭天谴！你记住了，不要奢求不属于你的东西！”
公仪含涵的神色平静如水。
她的目光从公仪可卿的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那双涂抹浓厚脂粉的脸庞上。她淡淡道：“我不欠你的，是你欠了我。”她伸出手，扣住公仪可卿的手腕，用巧劲一扭。
公仪可卿的手臂一麻，不由自主松开了公仪含涵的衣襟，摔倒在地。
公仪含涵弯腰拾起地上的一粒石子，扔了出去。
公仪含涵躲避着，皱起了眉。她一边躲避着，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发现除了一直跟随在女人身边的嬷嬷外，竟然一个侍卫也没有，这令她稍稍放心，但仍然谨慎地防备着。
公仪含涵冷冷地瞪着公仪可卿：“公仪可卿，你疯了！”
公仪可卿的动作僵住了，呆立在原地。
嬷嬷急忙劝阻：“二小姐，不可以啊！您不要忘了，陛下还等着咱们呢！”
公仪可卿猛然打了个激灵，眼里流露出恐惧与哀求，她紧握住自己的手臂，颤抖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声下气地恳求道：“三妹妹，你不要误会……我刚才只是跟你闹着玩儿的，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吃了很多苦……我……我其实并不讨厌你，真的，我只是嫉妒你……”
公仪含涵的嘴角浮出讥讽的笑容：“嫉妒我？”
公仪可卿点头：“我……我从小就没有爹娘疼爱，所以特别希望能有一个兄弟姊妹，能够像哥哥那样宠溺我……可惜……可惜大哥……唉……”她叹息着，抬起头，用一种期待的、渴盼的目光看着公仪含涵，“所以，我一直都特别喜欢你……如果你肯答应帮助我们公仪家渡过难关，我就不怪罪你了，好吗？”
公仪含涵微微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
公仪可卿满怀希翼地说道：“如今我们公仪府已经成为了京城众人议论的对象，如果我继续留在公仪府，迟早会被那些闲言碎语逼疯，你就当可怜我，帮我脱离这些痛苦好不好？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我有什么办法？”公仪含涵冷冷反驳，“你不怕死么？”
公仪可卿摇着头说道：“不怕，因为我相信，老爷不会抛弃我……只要你答应帮我，我就能离开公仪府，找一个隐秘的山林隐居，从此过上平凡人的生活，再也不受外界的干扰。”她的眼眶湿润了，泪珠顺着脸庞滑落。
“不可能！”公仪含涵毫不犹豫地拒绝，“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我不可能抛弃他。”
公仪可卿咬着唇瓣，神情凄凉。
公仪含涵看到她这个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明明她从来没见过眼前这个女人，也没听她提起过任何事情，但她就是觉得熟悉，似乎这两年来，自己梦寐以求想要找回的东西，忽然出现了，正在慢慢靠近……
“你……”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女子。她从小在深闺中长大，对这个陌生的女子毫无印象，也无从判断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她想了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认识你吗？”
女人微微一顿。
公仪含涵继续说道：“我不记得我见过你。”她想了想，“你是大房的女眷吧？”
女人点了点头。
公仪含涵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女人有些忐忑不安，又试探地问道：“我能进屋坐坐吗？我还没有见过你呢。”
公仪含涵没有吭声，径直走到桌旁，拿起茶壶倒了杯茶，递给她。
女人欣喜地端起茶杯喝了口，眼底掠过一丝诧异，然后她又抿了一口。
这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三小姐，你……真的是公仪家的五小姐吗？”
公仪含涵看着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她的脑海中，忽然涌出一些画面，似乎有一幕一幕的影像闪过，那些影像有些模糊，可是有一个人的身形轮廓却非常清晰。她想追随那些影像看清楚他的容貌，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女人惊讶极了，她连忙扶住公仪含涵的肩膀：“你没事吧？”
公仪含涵闭了闭眼睛，缓缓吐出胸中浊气。刚才的眩晕太厉害了，差点把她撞倒。
这时，女人终于注意到公仪含涵手臂上的伤痕，她皱眉，关切地问道：“三小姐，你这是怎么弄的？”
公仪含涵淡漠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冷冷道：“你不必管了。”
女人轻轻叹息：“我虽然与你素未谋面，却觉得跟你投缘，既然你不方便告诉我，也罢。”她站了起来，朝公仪含涵行了礼，转身欲走。
公仪含涵看着她的背影，喊道：“站住！”
女人停了步伐，侧过头，疑惑道：“三小姐？”
公仪含涵盯着她，问道：“你……你和你母亲姓什么？”
女人怔愣一瞬，垂眸道：“妾室姓谢。”
谢氏，谢婉蓉，她曾听说过。
公仪含涵又问：“谢氏，谢氏……”她喃喃着，眼神恍惚，脑海中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在嘶吼、呐喊：我叫谢婉蓉，我的名字是谢婉蓉！
公仪含涵蓦地抓住头颅，剧烈的疼痛使她浑身痉挛，她抱着自己的双膝蜷缩成一团，痛苦不堪。
谢婉蓉！她竟然是谢婉蓉！！！！
她是谢婉蓉！
她居然是谢婉蓉！！！
“啊……”
尖锐的喊叫声划破天际。
公仪含涵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一股莫名的愤怒充斥在胸臆之间，恨不能杀尽眼前的每一个人！
她的身体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她捂住耳朵，拼命摇头，竭力不想去想，然而，脑子却像是一台精密复杂的计算机，快速地分析着一系列信息。
“三小姐？”谢氏吓坏了，“你怎么了？”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摸摸公仪含涵的额头，但是手掌碰到公仪含涵的额头，又缩了回来。
公仪含涵突然推开了谢氏，踉跄地跑到床边，扑在床上，痛哭流涕。
谢氏愣了一秒钟，连忙冲过来，一边拍着公仪含涵的背部，一边焦急地唤道：“三小姐，三小姐，你哪里不舒服？”
公仪含涵依旧在哭泣，根本顾不上理睬她。
她哭得肝肠寸断，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医者来看看？”
公仪含涵没有说话，眼泪鼻涕糊满她的妆容，看起来十分狼狈。
“……三小姐？你还好吧？”
过了好久，公仪含涵才止住了悲声。她抬起头来看向谢氏，沙哑着嗓音说道：“我想静一静，你先回去吧。”
“可是……”谢氏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公仪含涵苍白的脸色和憔悴的神情，她最终还是忍耐下来，“那你好好休养，我先走了。”她朝着公仪含涵鞠躬道别，然后转身离开。
公仪含涵躺在床上，脑子乱哄哄的，不仅是她自己的灵魂正处于混乱状态，还有那个突兀的念头——公仪含涵，我就是公仪含涵！
她的确是公仪含涵。
她的父亲，公仪含涵的父亲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男子，是个儒雅俊秀的青年才俊。他是公仪家的嫡长子，从小聪颖过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皆通，深受老夫人的喜欢。当初公仪含涵的祖母选择让老夫人指腹为婚给大房长孙，其实也是看中了大房的长子的品行。老夫人认定了，若是公仪含涵能够嫁进大房，必定会帮助大房壮大家业，以后再生下一儿半女，大房的产业迟早都是她和长孙继承。谁知道老天开了玩笑，偏偏让二房的嫡次女嫁进来。虽然公仪含涵没有生育过，可是这并不代表大房的长媳会因此受委屈。公仪含涵的祖母对公仪含涵的教导十分严厉，公仪含涵从懂事开始就要学习各种各样的课程。比起公仪含涵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公仪含涵的功课简直就是惨绝人寰。所幸公仪含涵很争气，一年级的课程对她来说难不倒她，很快就升上了二年级。
二年级的课程比一年级难多了，公仪含涵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完成了二年级的课程，她原本以为已经结束，谁知道紧接着三年级的课程又来了！她的功课一落千丈，不得不用功苦读，希望能考上一门优秀的功课以求减轻负担。
可是老天爷显然跟她作对，二年级的课程刚刚开始，三年级的课程又来了。她只得咬牙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