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旧土（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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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老，就这么让他们离开了吗？”
徐阳一行人离开许久，那名年轻人才如梦方醒，先前那目中无人的轻视神色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怎么，你还真想拦下他们不成？”贺山脸色一沉，眼中满是愠怒。
年轻人惭愧地低垂着头，却还是忍不住说道：“您老难道就不想探究一下这些丹药的出处吗？”
“对啊！”贺山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拔腿向外追去。
然而，拍卖场外早已不见徐阳一行人的身影。
“贺老，您看接下来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眼下的局面显然超出了炎城拍卖场所能掌控的范围。
仅仅是他们这小小的拍卖场，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凑齐三千万斤灵源。
而且要将那些丹药妥善处理，也绝非易事。
贺山望着不远处黑漆漆的街道，神色变幻不定，谁也猜不透他此刻心中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沉思良久，他长叹一口气：“将所有事情都如实禀报上去吧，先把灵源筹备充足再说，有这些丹药在，我想上头定会应允的。”
两名老人默默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只留下那名年轻人。
“宋文，你去暗中探查一下他们的具体来历，我怀疑刚才那些丹药极有可能是那年轻人自己炼制的。”贺山道出了心中的猜测。
宋文惊得瞠目结舌，嘴巴大张：“这怎么可能呢，我看那人不过是一介人类，年纪轻轻，修为也才小天阶而已，怎会炼制得出七品丹药，这就连贺老您……”
“万族战场中向来不缺奇人异士，来到此地，切莫轻视任何一人。”
贺老打断了宋文的话，再次郑重其事地提醒道：“切记，任何时候，都万万不可得罪那个年轻人。”
“知道了！”宋文点头应道，心中却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其他人或许不知，但他作为炎城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深知这位贺老可不单单只是表面上的身份那么简单。
他还有另一重身份，即便仅有小天阶的修为，也足以让万族战场内的各方大能礼让三分。
一个能让贺老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人，实在难以想象，刚才那个人类究竟有何惊人的本领？
难道真如贺老所言，他能够炼制七品丹？
贺老是不是太过小心了？
怀着满心的疑惑，宋文也离开了拍卖场。
作为炎城拍卖场的负责人之一，他自有自己的门道，即便徐阳一行人刻意隐瞒了容貌，要查出其离开后的行踪，也并非难事。
当然，此刻正在调查徐阳一行人具体来历的，可不单单只有炎城拍卖场。
几乎所有参与过此次拍卖会的人，离开地下黑市之后，都或多或少在暗中探寻此事。
以至于徐阳一行人刚从黑市出来不久，整个炎城的街道上便不断涌现出大量来自各方势力的暗探人员。
不过，现今他们已恢复原本容貌，短时间内倒也难以被人识破。
酒楼之中。
龙奕泽和幽月尚未从先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即便此刻已回到酒楼房间，仍以一副见了鬼般的表情紧盯着徐阳。
但龙冰儿却不以为意，毕竟她早已知晓一切。
此刻，她正趴在桌子上，双目无神地望着眼前的徐阳，嘟囔道：“现在该怎么办才好？满城的人都在找寻我们，还有你刚才让拍卖场将灵源送至九华帝国，不会惹出大麻烦吧！”
她此刻对徐阳满是埋怨。
自己好心帮他，结果他却将祸水东引，直接搬出九华帝国。
可想而知，接下来九华帝国定会遭遇大麻烦。
“你以为我不说，那些人就查不到你们九华帝国了吗？”徐阳扫了一眼一旁的龙奕泽等人，淡淡说道。
倘若只有他和龙冰儿，九华帝国或许不会卷入此事。
可龙奕泽等人却不同。
他们在万族战场已久，身边常随众多随从，只需稍加探查，便能轻易查清其来历。
这根本无从隐瞒。
“都是你，你说你们没事找来做什么？！”龙冰儿当即回头，狠狠地瞪了龙奕泽一眼。
龙奕泽心中满是委屈。
这事儿明明是你挑起的。
可龙冰儿是帝国内的小公主，他虽是皇兄，却也不敢招惹。
只得默默承受，最后试探着问道：“那眼下到底该如何是好？”
“放心便是，那些势力现今还不敢对九华帝国轻举妄动。”徐阳目光凝视着窗外的街道，神色笃定。
他现今已能断定炎城拍卖场的背景绝不简单。
要知道，先前他拿出的丹药，价值远不止区区几千万斤灵源。
寻常的拍卖场，断无如此大的胃口吞下。
炎城拍卖场却毫不犹豫地接下。
若说他们没点本事，那是绝不可能的。
而那数百枚丹药所带来的丰厚利润，炎城拍卖场背后的势力若想独吞，就绝不可能让九华帝国出事。
此外，他之所以拿出如此多的高阶丹药，也是在向贺山透露些许自身的信息。
高阶炼药师，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地位尊崇。
贺山若不傻，自当知晓如何抉择。
“这可不好说。”龙奕泽此刻却是眉头紧锁。
“其他势力倒还好说，可罗刹海国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说到此处，他的目光中分明闪过一抹浓烈的仇恨。
“怎么？罗刹海国与天祖星之间有嫌隙？！”徐阳眉头一挑，面露疑惑。
万族战场中的势力关系，他自是不清楚的。
就连龙冰儿，也不禁露出好奇的神色。
“我倒是听闻过一些。”幽月此时站了出来。
她曾是天魔宗的弟子，对于万族战场中发生的一些事，多少有所耳闻。
“大概是十年前从天祖星区域出土的异宝所致，听闻当时天祖星死了不少人，传言与罗刹海国有关。”
“岂止是死了不少人那么简单，那件异宝更是被罗刹海国的人给夺走了。”
龙奕泽紧握拳头，眼中的屈辱与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
“到其他修真世界的区域抢夺宝物，他们简直无耻至极！”龙冰儿也是攥紧了小拳头，愤愤不平。
龙奕泽却再次面露无奈。
解释道：“万族战场本就是弱肉强食之地，我们天祖星势弱，内部又争斗不断，又怎能是罗刹海国的敌手。”
徐阳还算淡定。
正如龙奕泽所言，万族战场就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弱小便是原罪。
发生这般事，再正常不过。
“遗迹，异宝？！”他略作沉思，接着问道，“你所说的遗迹便是旧土吧，那异宝究竟是什么？”
遗迹与旧土，表面看似无异。
自来到万族战场，他便将遗迹称作旧土。
只是近来这个词出现得太过频繁，似乎在万族战场，旧土有着别样的含义。
“具体是不是旧土，我也不太确定，这得去询问族中的长辈方能知晓。”龙奕泽摇了摇头。
“有区别吗？”徐阳问道。
“自然有别！”龙奕泽颇为诧异地看了徐阳一眼。
但想到对方初来万族战场，便释然道：“万族战场之中埋葬了诸多上古时期的物件，遗迹乃是曾经强大的势力和种族消亡后所遗留。”
“而旧土！”他思索片刻，接着说道：“旧土乃是诡灾遗留的统称！”
“诡灾！？”徐阳低声呢喃。
他并未太过惊讶。
只因之前他便有此猜测，尤其是在近距离查看过天火珠之后，更是加深了怀疑。
如今经龙奕泽一番解释，他已能完全确定。
也就是说，之前他在星云谷下方所见的那片旧世界，正是诡灾的残留。
“龙丫头，你们随他们回去吧，我可能要去办些事，你跟着不合适。”
徐阳起身。
轻轻摸了摸龙冰儿的小脑袋。
既然如今已明了旧土的来历，加之先前从天火珠中洞悉了一些事。
那他确有必要去探查一番。
“不合适？”龙冰儿抬起脑袋，眉头当即紧皱，“哪不合适了，你是不是开始嫌弃我了？还是说你要去找你的新欢了？！”
她之所以如此说。
原因很简单。
主要是她本就是苏小七留下的意识体，对同为意识体的气息自是极为熟悉。
之前她不惜得罪罗刹海国也要拍下天火珠，正是因为从天火珠中察觉到了其他意识体残留的气息。
这是作为意识体特有的感知。
即便徐阳，也是在近距离用神识探查法则符文之后，才捕捉到的。
“我要去探索旧土，你也要跟着？”徐阳问道。
“我……”龙冰儿一时有些心虚。
她曾听徐阳提及。
那星云谷下方出现的旧土，就连徐阳本人都深深忌惮。
现今确定了旧土便是诡灾残留。
诡灾究竟为何，她再清楚不过，以她目前的修为实力，确实没有接触的资格。
“我……我怎么就不能去了！？”她当即起身。
挺了挺胸口，再次大声说道：“我看你就是嫌弃我了！”
“行，那你便跟着好了！”徐阳也不再相劝。
……………………………
“你自己多加小心！可别到时还要我去给你收尸。”
次日凌晨，炎城之外。
龙冰儿挥手与徐阳道别。
她终究还是未随徐阳去探索旧土，并非她缺乏勇气，而是清楚自己的斤两。
即便再想留在徐阳身边，也不愿成为他的累赘。
幽月也一同离开。
不过是带着徐阳的信物，以仙庭弟子的身份离开的。
通过龙奕泽，徐阳现今大致知晓了花语等人的状况。
既然他已来到万族战场，自然要将消息告知对方。
幽月正合适。
当然，收下幽月为弟子，他另有盘算。
现今他已与天魔界结仇。
日后必有冲突。
他得为日后之事寻些借口。
幽月的身世，恰到好处。
“阁下跟随了这么久，就不累吗？有何事，何不出来说个明白。”
望着龙冰儿一行人乘坐的飞舟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徐阳这才转身，目光恰好落在炎城外的城墙角落。
话音刚落。
一名头戴斗笠的年轻人缓缓走出。
“是他？”徐阳略感意外。
他只知从酒楼出来后，便一直有人尾随。
本以为是某些势力的暗探。
却未料到竟是不久前在拍卖场中拍走那口灵剑的年轻人。
不出意外，对方应与曾经的灵剑宗有些渊源。
“阁下可否借一步说话？！”年轻人缓缓抬起头，却是通过神识传音与徐阳交流。
徐阳满心好奇，随即微微点头。
“说吧，何事？”重回之前的酒楼，徐阳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端坐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对方实力不弱。
竟有大天阶的修为，只是不太稳定，时常会滑落至小天阶。
但其一身剑意极为强大，甚至是他重生以来，所见最为强大的剑修。
只是他不太明白，对方寻他究竟所为何事？
“阁下能否为我淬炼这口灵剑！”
年轻人极为直接，当即取出当初所拍下的那口灵剑，摆在徐阳面前。
徐阳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
随即问道：“你怎就确定我能为你淬炼这口灵剑，这口灵剑可不简单，绝非普通炼器师能够淬炼的！”
“而且，我与你素昧平生！”
徐阳带着饶有兴致的神情，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年轻人也没有任何的隐瞒，当即便回答道：“在下楚云席，是曾经灵剑宗的弟子。”
徐阳点了点头。
虽说他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不过得到对方的答案，还是有些许惊诧的。
灵剑宗他之前从龙奕泽和幽月那里打听到过一些信息。
是十万年前便已经出现在万族战场之上的一个强大剑道宗门。
其来自于灵界。
不过后来随着灵界的枯竭，灵剑宗在万族战场中，也随之没落了。
十万年之前，这个时间段足够徐阳联想到一些事情。
他如果记得不错的话。
天祖星第一次遭遇到红月的时候，就是在十万年前，并且第一个遭受到影响到的，还是天人族。
如此说来的话。
灵界的枯竭，是否和红月有关呢？
当然，具体如何他并不清楚。
毕竟他也没有去过灵界。
楚云席见徐阳并没有透露出任何意外的神情，也显得有一些惊诧。
不过也没有去询问其他，而是接着问道：“阁下是否掌握了太阳法则。”
“你能看出我掌握什么法则？！”徐阳一时间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很确信，自己自从来到炎城之后，便没有动用过太阳法则。
按理说。
不可能会被他人知晓，可眼前这人是如何知道的？
“我不仅知道你掌握了太阳法则，我还能够感觉到你身上存在一股极其强大的剑意，你还是一名剑修，不弱于顶尖的大天阶强者，甚至于你身上很可能还存在一件极其强大的道剑。”
楚云席紧紧注视着徐阳，一口气说出许多徐阳身上的秘密。
这让徐阳一时间警惕了起来。
不过他也没有否认，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因为这个！”
或许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楚云席也没有任何的隐瞒，从其悬挂胸口的一枚吊坠之中，取出一块烙印了诸多剑道符文的石头。
石头通体呈现出蓝色，上面符文流转，有极强的剑意蕴含其中。
这是一块磨剑石。
并且上面所烙印的剑纹极其的繁奥和强大，有至尊的气息蕴含其中。
这是一件长生道兵级别的剑石。
“正如你所看到的，这是曾经灵剑宗的长生道兵，剑纹石。”楚云席开口解释道，“它能够根据所捕捉到你的剑意，从而推演出来部分你的信息。”
“你的精神力异常的强大，并且掌握了太阳法则，我很难不相信你不是一名强大的炼器师。”
“并且，你很可能还是一名高阶的炼药师。”
楚云席的声音并不大。
却让徐阳内心不禁惊诧非常。
不仅仅只是惊讶这剑纹石的特殊能力，更是震惊对方的胆大心细。
“你就不怕我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让你深陷困境吗？”徐阳收回了目光。
一个将长生道兵携带在身上，并且已经没有任何背景的灵剑宗弟子。
但凡是被人知晓这一件事情。
他必定会引来各方人士的觊觎。
楚云席却笑了笑，解释道：“阁下不也是和我一样吗？身上同样携带了一件长生道兵，并且你的秘密比我更多！”
“你在威胁我？”徐阳嘴角微微一抽。
“并非如此！”楚云席目光真诚，“我只是想要和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