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话 梦魇和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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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凛冽的寒风，一粒粒雪花从空中划过。它们在空中划过一个个优美的弧线，最后落在被雪花打湿的石砖上，与雪水融为一体。
现在已经是下一个冬季了。
这个世界再次变得银装素裹，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宁静，那么的文雅。冬日就好像是一位庄严冷酷的女神，她用她那寒冷的性格洗礼着，拥抱着大地。
“沙沙——沙沙——”
寒十努力拖动着巨大的扫把，扫去学生们通往教学楼必经之路上的积雪。和她同做值日的还有几个同年级的同学，每人负责清扫一片区域。
寒冷的风呼啸而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它吹过树梢，让树枝摇曳不定。风的声音仿佛是大自然的交响乐，奏响着冬天的旋律。在风中，人们不禁缩紧身子，感受着寒冷的气息，但也能体会到一种独特的清新和宁静。
“终于扫完了，累死我了……！！”寒十放下扫把，不断从嘴中吐出白色的雾气，坐在道边休息着。
她抬头望去，冬日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给人一丝温暖的感觉。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让人眼花缭乱。在阳光下，雪花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美不胜收。
看着天空中的飘雪，寒十的眼帘一动，不禁想起曾经的事情。上一次雪花飞舞的时候，她还在那个魔鬼学校，遭受着非人一般的待遇。
而此时，她已经离开那个魔鬼学校半年了。这一点让她不禁有些欣慰，露出了一抹苦笑。
“该回教室了。”说罢，寒十搓了搓手，站起身来，带着扫把进入了教学楼。
在这个学校的生活，虽不能说是非常美好，但也在寒十的接受范围之内。
在这里，每天不需要被堆积如山的功课压垮，课程相对来说比较轻松。对手机的管理也并不严格，学生们可以携带手机来上学。课余闲暇时间，有的学生会玩游戏打发时间，有的学生会追剧看电影；大家也会用最近热门的网络词汇聊天，给原本枯燥无味的教室增添了一抹鲜活。
“卧槽，对面刘备抢我龙啦！！辅助你是干什么吃的！！”寒十回到了教室，便听到了嘈杂的喊声。此时正处于午休时间，同学们在教室里刷着手机，打着游戏。她慢慢地走进教室，将拖把放回原位，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趴着。
“输了！！操！！打野傻逼！！”打游戏的男同学一拍脑袋。
“你才傻逼！！”另一个男生也不甘示弱。
紧接着，那几个打游戏的男同学便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骂起了脏话。寒十淡淡地看向他们，居然有一丝羡慕。
没错，在这个新学校里，她仍然没有朋友。
寒十看着男同学们打闹的样子，陷入了回忆。
最初入学的时候，同学们都素不相识。大家对她的态度，即使说不上好，但是最起码也说不上坏。
由于以前惨痛的教训，这一次，当同学们互相寻找自己的朋友，形成小团体的时候，寒十拉下所有面子，勉勉强强混入了一个小团体。可以说是站在这个小团体的边缘，导致自己看上去并不像是“没有朋友”的那一个。
但是就当她松了口气，认为曾经的事情不会再重蹈覆辙的时候，她注意到了班上的另外一个独来独往，性格孤僻，没有朋友的女生。
“臭丫头，快把钱给我，我要买吃的！！”那个女生被两个小太妹堵在墙上，小太妹们张牙舞爪地抢着她的钱包，从里面拿出红色的钞票。见状，其中一个小太妹兴奋地喊道：“是红色的！！发了发了！！喂你不要独吞啊！！我们五五分！！”
另一个小太妹则得意洋洋地回应道：“谁让你动作这么慢，我先拿到就是我的了！！”
“不要……这是我一个月的饭钱！！”女生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无力地央求着。然而，小太妹们根本不理会她的求饶，继续争抢着钞票。
就在这时，寒十看到了这一幕，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她大步流星地走向那两个小太妹，怒声喊道：“你们凭什么抢同学的饭钱！！”
两个小太妹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其中一个小太妹冷笑道：“哈？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确定你要帮她？告诉你吧，全班都讨厌她，就她没有朋友，这是她应得的！！”
听到这句话，寒十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熟悉的感觉。当她回忆起自己上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正在遭受何等的待遇时，她彻底愤怒了。她对那两个小太妹吼道：“对，我要帮！！我就是见不得你们这么欺负她！！你们快把钱还给她，不然我现在就去告诉老师！！”
两个小太妹闻言，露出了凶狠的表情。她们伸出食指指着寒十道：“好，我记住你了！！”便扭头离开了那个女生身边。
经历这次风波之后，那两个小太妹果然开始了对寒十的针对。针对的手段，丝毫不逊色于她之前在那个魔鬼学校遭受过的。她们在背后散播难听的言论，导致她原本站在边缘的小团体也渐渐离她远去，班里的同学对她的态度也恶劣了下来。
没过多久，她就回到了比之前在那个魔鬼学校好不了多少的处境。
寒十苦涩地一笑，说后悔，也没有后悔的余地，毕竟这是自己的选择带来的后果。她跨过教室望着那个当时被抢钞票的女生，那个女生此时正好好地坐在座位上，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吃着盒饭。现在已经没有人欺负她，抢走她的饭钱了。
寒十望着那个女生，心中升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她觉得自己的行为简直就是一换一，用自己代替了那个女生。明明她是多么想要重新开始，多少次梦想着来到这个学校之后迎来的是崭新的生活，但是最终却做了这样的选择。
“卧槽，又下雪了！！”忽然，那几个互骂的男同学停止了脏话的输出，而是发出这样的感叹。寒十闻言淡淡地看向窗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雪渐渐地大了，而现在已经转变成了鹅毛大雪。
“……！！”寒十看得入了神，忍不住拿出手机来录像。她最喜欢雪了，认为雪就是整个冬天的精华；每个冬天也一定要全副武装，不顾寒冷地堆出一个雪人来，来回报这场馈赠一般的大雪。
“颜……”拍摄完鹅毛大雪，寒十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的眼帘垂下，望着手机里那个很久都没有敢发消息的号码，鼓起勇气发送了这段鹅毛大雪的视频。
“颜，下大雪了哟。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寒十缓缓地编辑着短信的内容，“过几天就是我的15岁生日了，你能不能……跟我说句生日快乐？”编辑好后，再颤颤巍巍地点击发送。
做完这件事的寒十，仿佛经历了什么大事一样，感到精疲力尽。她马上放下手机，瘫倒在课桌上。
在寒十看来，生日是一个极为神圣的日子。每年冬天的来临，她都会极其期待这个日子的到来，期待到心脏砰砰直跳，无法入眠；这种期待与喜悦与凌雪融合在一起，让寒十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喜爱冬日与飞雪，还是处在冬日的生日。
但是在这样神圣的日子里，如果不能得到颜的祝福，也将索然无味。
寒十叹了口气，轻轻地翻开了那本记录着她生活点滴的日记本。
日记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她对颜的感情，文字旁边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涂鸦。有撑着伞的颜和坐在角落的她，有她和颜攀时谈愉快的样子，有颜露出温暖笑容的大头画像，也有一些幻想中的浪漫场景……这些美好的画面如同一颗颗璀璨的星星，照亮了寒十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但是与这些温暖的画面完全不相称的，是日记上的内容。
7月14日：自从上次惹颜生气之后，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理我了……
我只能一直翻着和他的短信记录，回忆着他曾经对我说的话，等待着他出现……颜，原来，等待喜欢的人回来，是这样的辛苦……
孟姜女到底是怎么做到等丈夫十年的呢……？如果是我肯定不行，我会每天都想见面……
7月18日：听歌听到耳朵痛了，看视频也看到眼痛了，可是你还是没有出现。
等待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个尽头……我真的好不安心，我感觉心都快要碎掉，我也快要死掉了……我已经做了好多个颜离开我的噩梦，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了……！！
颜，求求你……快出现吧！！！
7月21日：今天，颜终于回复我了。他说他没有生我的气，只是希望我能成熟点，不要这么依赖他。
颜，为什么你一定要到我想你想到疯，濒临崩溃的时候才出现？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我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对不起，颜。是我太幼稚了，我一定会变得成熟。但是成熟是什么？我不知道。
8月5日：今天，明明已经下午两点了，但颜还是愿意回复我的早安……太好了，看来颜真的已经不生我的气了。
今天路过市场，见到了有人卖榴莲味的糖。我毫不犹豫地买了一把……但是，要怎么和颜见面呢？他说过了，要让我成熟一点，不要总是粘着他……
好想和颜见面。
希望今晚能梦到颜，最好颜也能梦到我……
8月25日：今天来到了新的学校报道。希望我能有一个新的开始吧！颜，好想告诉你，让你也为我高兴。
虽然你没有回我的短信，但是我相信这份感情，可以顺着微风传递给你……这样的我们，算不算心有灵犀？
9月14日：颜又整整三天没有回我的短信。
颜，我真的很想你，真的很想很想你……虽然你总是让我成熟，让我坚强；可是归根结底，我也是个女生，无法克制我对你的思念啊……！！
我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克制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太想念你，可是我做不到。见不到你，我就是会发疯了一样的想念，我会想你现在在干嘛，和谁在一起，有没有也想到我……
9月30日：好难过，感到内心有什么东西崩坏了。
说到底，颜真的有把我当做女朋友吗？他真的是为我好，希望我坚强成熟吗？他不会说白了就是嫌我烦，我把我一脚踹开，所以不想回复我的消息吧？
……这样的感情，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开始不明白了。恋爱就是一个人不停地发消息，而另外一个人不回消息，就算回也是一个字或者一个问号，也不愿意见面吗？
颜，你最好不要太过分。
10月5日：颜还是没有回复我。
好想一刀捅死颜啊。
想到他现在或许正和别人在一起，和别人聊天，却不回我的短信；对面甚至有可能还是个女人，我就想捅死他，再顺便撕烂那个女人的脸。
或者把他双腿砍断比较好？这样就只能让我照顾他一辈子了吧呵呵呵……
10月12日：是我误会颜了……他今天回了我的消息，告诉我他之前做了个噩梦，心情不太好。
我怎么能这样……明明颜为我做了这么多，他希望我不要过度依赖他，希望我成熟，懂事，因此才不回我的消息；况且他还做了噩梦，可是我却说想捅死他。
我真是太不像话了。
颜，颜，颜，颜，颜……我一遍一遍地念着你的名字，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怎么样。但是你说过，只要有美好的希望，就会有美好的未来；我以后不会再怨你不回我的消息了，我相信你。
可是……聊天框只有我一个人还是会感到很寂寞就是了……
……
…………
繁华喧嚣的都市里，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如繁星般在高楼大厦之间跳跃、闪烁。这座城市的夜幕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但同时也散发着一种令人陶醉、迷离的气息，犹如一条充满诱惑与危险的毒蛇，张牙舞爪地盘踞其中，随时准备将人吞噬殆尽。
然而，在这热闹非凡的城市一角，寒十却安静地端坐在自家屋内。微弱的烛光摇曳着，照亮了摆在她眼前的那个精致的生日蛋糕。她头上戴着一顶小巧可爱的生日帽，可那原本应洋溢着喜悦的面庞此刻却被一层沉重的阴霾所笼罩，丝毫不见快乐的踪影。
她的目光不时飘向一旁的手机，每打开看一眼便无奈地轻叹一声，随后又重新陷入对蛋糕的凝视之中，呆呆出神。
时间悄然流逝，许久之后，寒十终于缓缓站起身来，脚步显得有些沉重且拖沓。她迈着略显蹒跚的步子，朝着妈妈的房间走去。推开门，只见妈妈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双手不停地敲击着键盘，发出清脆响亮的声响。
“……妈妈，今天是我的生日，能不能不要玩游戏了？”寒十皱了皱眉头，听着仍然作响的电脑主机声音，她有些厌烦。“游戏什么时候都能玩，可是生日一年只有一次……”
“我不是跟你说了你先去吃蛋糕吗？我一会儿就来。”妈妈仍然将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心不在焉地回答道。“那家店的蛋糕可贵了，你多吃点，别浪费。”
“可是再好吃的蛋糕，没有家人的陪伴，吃起来也是味同嚼蜡啊！！”寒十激动地喊了回去，“妈妈，游戏是不是远远比我重要？！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是不是觉得每天只要给我吃，给我喝，再把我送进学校里眼不见心不烦，就什么都好了？！我是一个人，我需要的的关爱，我需要的保护，我需要的精神方面的滋养……谁给我了吗？！”
“咣！！”听到寒十激烈的反驳，妈妈狠狠地将耳机摘下来扔了出去。这个举动无疑吓了寒十一跳，她连忙后退几步，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妈妈，生怕妈妈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行行行，我不玩了，我去陪你行了吧！！”妈妈仿佛一个闹脾气的小孩一般吵闹了起来，随后便拉着寒十快步走到了餐厅坐下，并坐在了寒十的对面。
寒十愣了愣，随后嘴角无奈地上扬了一下，露出了一抹苦笑，又叹了口气。
“蜡烛快烧尽了……”寒十见蜡烛已经只剩不到半截，连忙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开始许愿。
“我的愿望是……和颜永远在一起。”想到这里，寒十双眼紧闭，嘴角扬起一抹甜蜜的弧度。“我们世世代代都要在一起，每一世都要做夫妻……即使不能做夫妻，我也要一直看着他；即使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我也不要离开他。即使有一天真的离开了他……”
寒十轻轻地睁开了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吐出，吹灭了蜡烛。
“即使有一天真的离开了他，我也会永远喜欢他……”
话落，寒十深吸一口气后，小心翼翼地拿起刀具，轻柔地将蛋糕切开。当第一刀落下时，那细腻的奶油如同雪花般纷纷飘落，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寒十轻轻地将第一块蛋糕递到妈妈面前，眼中闪烁着期待与温柔：“妈妈，第一块蛋糕给您。”然而，妈妈却似乎并未完全沉浸在这一刻，她心不在焉地盯着手机屏幕，只是随意地伸手接过蛋糕，随口应道：“哦，谢谢。你不是喜欢吃蛋糕吗？快吃吧。”说完，便继续低头摆弄起手机来。
望着眼前这个对自己漠不关心的母亲，寒十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失落和无奈。她暗自叹息一声，便毫不犹豫地切下了第二块蛋糕。毫无疑问，这一块自然是留给自己的。但就在这时，寒十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犹豫片刻后，又切下了第三块蛋糕，并将其摆放在自己身旁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上。
寒十静静地凝视着那块孤独的蛋糕，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寂寞和渴望。她仿佛在幻想着此刻正有一个特别的人坐在那里，与她一同分享这份甜蜜。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寒十缓缓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手中的手机，但她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去翻看里面的消息，生怕会看到令自己失望的景象。于是，她默默地和妈妈一起机械地咀嚼着口中的蛋糕，每一口都显得那么苦涩无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妈妈。”终于，经过漫长的等待，寒十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顿了顿，她稍稍提高音量接着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这句话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也打破了长久以来的沉寂。
“别开玩笑了。你才15岁，你懂什么是喜欢吗？”妈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嘴角上扬，眼睛弯弯的，露出了白色的牙齿。就像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
“我当然懂得。”寒十感到有些不被尊重，但是她压住了情绪，静静地回复道。“我对他的喜欢，大过天空，宽过大海。是他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拯救了我，给我温暖……我对他的喜欢虽不可言喻，但这种感觉十分清晰。他是我喜欢的人，是我爱的人，是我想陪伴一生的人，是我的全世界……我和他的羁绊，自从那个雨天开始，便密不可分了。”
“行了行了，小孩丫丫的，都是从哪里学的。”正在寒十认真说着自己对颜感情的时候，妈妈打断了她。“还你的全世界，他是给你钱花了还是供你吃穿了？别说这些了，蛋糕好不好吃？”
“……不好吃。”寒十摇了摇头，如实回答。
当然，并不是蛋糕的味道出了问题，而是就像她说的那样，再好吃的食物，没有家人的陪伴，也是味同嚼蜡。而妈妈又只是被自己从电脑面前强行拖拽到饭桌前，像应付差事一样地吃着蛋糕；甚至都不愿意相信她有了喜欢的人，该如何一同品尝美味？
“不好吃？”妈妈面露狐疑之色，“不是你说想吃这家店的巧克力蛋糕的吗？”
“妈妈。此不好吃非彼不好吃，”寒十的眼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寂寞，“今天是我的生日，然而夜色已经降临了，但是我喜欢的人还是没有对我说上一声生日快乐。妈妈你对我的态度也是这样的敷衍……我实在是无心享受美味。”
“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那么贵的蛋糕，我自己都不舍得吃，就因为你说你喜欢吃，我才专门给你买的，结果你还说不好吃？！那以后我再也不给你买了，你也别吃了！！”听到这话，妈妈忽然生气了起来，站起身来夺走了寒十面前的蛋糕，毫不犹豫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妈妈……！！！”寒十再也忍受不了，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并大声叫道。“你总是这样！！你总是只关心我的物质生活，认为只要给我吃给我喝，便是对我很好了；可是你关心过我的精神世界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你知道我有多寂寞吗？我本来认为我有了喜欢的人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想要向妈妈你分享，结果你……！！”
“……算了。”说到一半，寒十突然安静了下来。她脸色阴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妈妈，是我的错。我不该打扰你玩游戏的，你去玩游戏吧。这个生日，我不过也罢了。”
说完，寒十便拿起手机，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卧室，并关上了门。她一屁股坐在写字台面前，打开日记本，写起了今天的日记。随着笔尖在纸上飞舞，她再也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这些泪水一滴一滴地从她的脸颊流下来，打湿了日记本，在纸张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12月17日：颜，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也为你切了一块蛋糕，可惜你不在我的身边，吃不到。
我好想你。给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好不好……？我已经不会不成熟要求你和我见面了，也不会怨你不回我的短信了……但是今天是我的生日，求求你，我只要你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
但是没关系。
就算你不跟我说生日快乐，就算你不理我，我也会喜欢你。
一直喜欢你……
一直喜欢……
……
“啪嗒，啪嗒。”渐渐地，寒十写字的手越发颤抖，甚至字迹都变得歪歪扭扭。眼泪宛如雨点一般低落在日记本上，与新鲜的笔墨混合在一起，将字迹晕染得模糊不可识别。她伸手抹了抹眼泪，拿起了手机，开始编辑短信。
“颜，今天是我的生日，能对我说声生日快乐吗？”
编辑好后，她便发送了过去。她放眼望去，这条短信之前的信息，基本全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话。
“颜，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颜，还有两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哦！”
“颜，你在做什么呀？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颜，过几天就是我的15岁生日了，你能不能……跟我说句生日快乐？”
“颜……”
…………
“这个生日……也就这样吧。”寒十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缓缓放下手中紧握的手机。颜似乎一直以来都对她发来的短信视若无睹，即便偶尔有所回应，也仅仅只是简单至极的一个“哦”字而已。
因此，寒十心里暗自思忖道，恐怕此次亦会如此吧。带着满心的倦意与失落，她有气无力地横卧于床榻之上，并随手将那部手机弃置一旁，试图借由入眠来终结这个平淡乏味且毫无生趣可言的生辰之日。
然而，恰在此刻，一阵清脆悦耳的“叮咚”声骤然响起。
“......？！！”听闻此声，寒十猛地浑身一颤，犹如触电一般。紧接着，她心急如焚地迅速伸手抓过手机，双手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起来，哆哆嗦嗦地点开了屏幕锁定键；更为甚者，由于过度紧张和期待，她竟然连双眼都不敢轻易睁开去查看手机中的具体内容，唯恐这不过又是一则无关紧要的短信提醒罢了。
可是，待到她终于鼓足勇气缓缓睁开双眸之际，映入眼帘的果然不出所料正是来自颜的回复消息：“生日快乐”。
“颜……”刹那间，泪水又如决堤一般再度从她的眼眸之中汩汩流淌而出。此刻的寒十静静地平躺在床铺之上，双臂则如同呵护稀世珍宝一般紧紧抱住那部手机。口中喃喃自语道：“太棒了...…颜居然跟我说生日快乐了啊！！这个生日，是一个很棒的生日！！”
她的言语之间流露出了难以言喻的欣喜。同样，也是他人不能轻易理解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