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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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渺没有晚起，因为今天她去见爸爸，完成她与季星河之间的交易。
或者叫货物交割才对。
林姨今天的搭配是花边半袖上衣配百褶裙，有青春的美丽与女孩的秀美，配一双平地的凉鞋。
衣服买的都是最小号，林姨心疼得不行，让陈渺平时多吃一些。
爱美是好事，过分节食是坏事。
陈渺点点头，脑海里浮现出季星河那句话：你这么瘦是不爱吃肉吗？
当时陈渺想回怼他四个字：不食肉糜。
出门时，一向衣着严谨的宋凇做了些小小的改变。
边分的发型成了大背头，高高挽起袖子的白衬衫没了外套。
脖子与手腕处有若隐若现的纹身，再配上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嘴里还叼着一根烟，非常有社会感。
笑起来的时候裂开大嘴，恨不得把所有的牙齿都露出来。而不是在季星河身边的那种只翘起嘴角的微笑。
不但是他，连他身后破旧的小面包车里几个保安也是同样的打扮。
他们的头发更短，比板寸还板寸。就跟光头差不了多远，像是从某个地方裁出来的样子，气势有些唬人。
“老大说了要去给人撑场面，所以得吓人一些，没吓到你吧？”宋凇看了看才贴上不久的纹身。
陈渺笑得很是尴尬。
若是以前陈渺，看到这样的男人早就跑的远远的了。
“上车吧，我们去见你爸。”
宋凇对陈渺家轻车熟路，因为在那里他们第一次碰到陈渺。
创园集团想要拿下一块地打造新的商业区，所以提前看地必不可少的。
目标自然是城中村，那是一块嘈杂无序的老旧小区，高低不一的违章搭建拥挤不堪，臭水沟里污水横行，垃圾堆成山也有人在里面挑挑拣拣。
附近是一个巨大的农产品批发市场，市场新建的时候周围都还是荒地。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周围就多了很多以批发市场为生的人。
因为在这里做体力活不需要学历，也不问来历，当场结清。
而且像水果蔬菜这种直接可以从垃圾堆里捡出没有坏完了，又可以节约一部分生活成本。
原住民早就在城市化的浪潮里搬进高楼，留下的低矮房屋就一建再建以低价租给外来人员，因此管理无序，混乱不堪。
政府早就想整治这块地，打造一个新的商业区迫在眉睫。
正好房地产公司需要买地建楼，所以一拍即合。
季星河也看中这块地，只要推倒旧楼，再建新楼，其中巨大的利润难以想象。
那是高考的最后一天，天空骄阳难敌，季星河带着宋凇在周围转圈圈。
普通人眼里这些都城市的破败补丁，看在季星河眼里却是高楼大厦，是这所城市的又一地标。
无数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也会成为季星河履历上精彩的一笔。
地段不错，政府也承诺周围会新建很多的基础设施，公园、地铁、医院、学校……
建成之后肯定是一个大热的楼盘。
天气太热，他们一行人开着车在城中狭小的街道里缓慢穿行。
季星河已经在脑海里勾勒出社区大概的模样。
因为给爸爸做饭耽误时间的陈渺正背着考试用品顶着烈日高温冲出小巷。
下午还有最后一场考试，绝对不能错过。
考场就在几站地外的学校，所以爸爸为了节约费用并没有让她直接住进学校，每次去考场都要步行去。
好巧不巧，慌乱中的陈渺撞到季星河的车，猛然撞击后躺在地上疼得掉眼泪。
车开得并不快，只是陈渺冲出来的速度太快，因此受了点小伤。
宋凇觉得这种地方碰瓷都越来越年轻化，想用一点钱打发她得了。
可是看到女孩一边哭一边把掉落的考试用品往一个环保购物袋里放时，周围人才说她是准备去参加高考的。
这下子腿受了伤肯定赶不过去，叹气摇头，替她惋惜。
陈渺一咬牙，站了起来，带着歉意向他们弯腰道歉。
宋凇于心不忍下车后确定女孩只有皮外伤，没有伤着骨头，准备打个出租车送她去学校。
只要没伤着脑子与手，完成考试是没问题的。
在高考面前，一切都要让步。
季星河看到那女孩的那张脸，当即决定亲自送她去考场。
宋凇再有不解，也不能违抗他的意思。
于是陈渺生平第一次坐上豪车，里面的空调打得真是足，香香的。
而且旁边坐着一个大热天都西装革履的英俊年轻人。
就只是看了他一眼，渺就觉得心里怦怦直跳，只能低着头。
陈渺暗想，大概电视明星走到现实生活中都是这个模样吧。
一丝不苟的头发，整洁的衣服，铮亮的皮鞋，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
更别说那些令人感觉不舒服的汗味儿与胡茬，还有粗糙的手指。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精致。
先是去附近的诊所简单清洗包扎伤口，再开车送她去考场，顺便还买了一罐可乐给她喝。
陈渺想拒绝，但是宋凇说喝这个喝了这个吉利。因为可乐的名字很吉利。
再无法拒绝这样的好意，陈渺只能说谢谢。
又令宋凇更不解的是，大忙人季星河又破天荒地等到女孩出考场。
借口是撞到了要赔偿，要带她去医院做全面的检查。
陈渺知道错在自己，是自己太莽撞了，并不想把责任推给别人。
季星河很坚持。
陈渺大松一口气走出考场，看到停在路边车也很是吃惊：这个世界上真的遵守诺言的好人？
去医院忙碌一番的确没有伤到骨头，又请她吃了一顿饭，还买了些零食之类的赔礼道歉。
陈渺受宠若惊，毕竟谁也没有这样对她好过。
城中村狭小，这种事时常发生，往往都是双方都要撇清自己责任。
受害方想要肇事方赔偿，肇事方要报警说对方碰瓷，最后肇事方给一点钱就了事。
最后送陈渺回城中村，分开前季星河难得把自己的私人名片递给陈渺，说以后有困难可以找他。
起初陈渺只是礼貌性接下，她觉得自己的身份与这个老总应该没有什么交集。
陈渺在小巷门口下车，因为里面开不进去。
正好碰到爸爸出摊，他早就听别人说了自己女儿被别人撞了，还被拉走了，此时正焦急上火。
看到这一幕后就上前理论，说自己女儿金贵，撞人后他们不能这么轻易走了。
死皮赖脸把装货的三轮车拦在车前面，今天不赔钱就不让走。
陈渺哭喊着拉不住气势汹汹的爸爸，还被推搡到地上。
宋凇不想跟这种人过多打交道，最后给钱了事。
整个过程季星河没有下车，目光一直在那个一脸无辜又柔弱的女孩身上，她无助地站在那里哭泣。
一幕幕都向人展示着，爸爸并不真的疼她，而是图钱。
拿了钱的陈爸也没关心女儿的伤，而是心满意足地沾着口水点着钱。
后来一个月，季星河让宋凇去关心她的近况。
担心这么热的天气如果伤口发炎影响愈合，说不定以后还要留下疤痕。
宋凇做事向来妥帖，都是偷偷找女孩问情况。
女孩很坚强，伤口也愈合得很好，对给他们造成的麻烦很是抱歉。
只是那个爸爸的确不是人，明明有伤还让她干拎水这样的重活。
家里的自来水有表，但是批发市场的公厕水是免费的。
为了节约水，女孩跟其他妇女一样每天要把脏衣服带到公厕去洗。
洗好的衣服拎回来就变重不说，并且还要多带一桶水回去。
宋凇还侧面打听了一下女孩的情况，向季星河汇报的时候除了叹气就是叹气。
身世可怜，漂亮又聪明，坚强而卑微。
每次女孩拎水回来时后背汗水打湿露出内衣模糊的样子，会引来周边男性猥琐的目光。
那样一朵美丽鲜花长在那里，太危险了。
不过有个好消息就是，女孩高考成绩出来了，分不低，应该能报个好学校。
季星河当时就有计划与街道联系，看能不能资助她上大学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