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标点符号都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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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瞪了秦淮一眼满脸堆笑说：“我不知道这件事才派他去的，好在两位领导来得及时，村里这就把他的名字从名单中剔除。”
秦淮作死地说了一句：“叔，还是让我去吧，大家都去干活我在村里待着不像话。”
他的话在队长看来，纯属得了便宜还卖乖，没好气地说：“让你做什么你接受安排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一直以来，他在生产队都是说一不二的角色，现在莫名其妙出了个秦淮，居然能勾动城里的大官来村里，大官还当着全体村民的面，把自己训的不敢吭声，真是晦气。
秦淮以前在他面前努力表现得乖巧和小心翼翼才换来的好感，顷刻间烟消云散。
为啥，手下脱离掌控了，有不安定因素，他的权威就要收到影响。
余社长表扬队长说：“这就对了，秦老师有比河工更重要的工作，接下来他要接见全国各地的读者，领导也可能要点名找他，队长同志这阵子千万别给他安排劳动，要给老师留够足够的创作时间，要是因为你们的原因影响了秦老师的创作，你们都是全县的罪人。”
好家伙，罪人这个词都用上了，秦淮嘴里说着不至于不至于，心里其实在暗爽。
队长一听不敢反驳马上表态说：“两位领导你们放心，今年冬天村里不会给秦老师安排劳动。”
大家都还没发现，不知不觉所有人也和两位干部一起叫秦淮这个小字辈秦老师。
秦淮说道：“周馆长，余社长，其实今天你们派人来说一声就行了，还麻烦你们跑一趟，真是太麻烦了。”
余社长说：“秦老师，你千万别谦虚，要是你的读者知道我们俩今天能和你见面，会羡慕得要命。”
他说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从包里拿出一叠钱说：“对了，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这是我们报社给你的诗发的稿费，秦老师，我知道和诗人谈钱很俗，希望你不要介意。”
村民一听都惊呆了，什么？居然还有钱？给还怕秦淮嫌弃？他不要你给我呀，我不嫌弃。
秦淮说：“怎么会，这些钱正好能改善我家的生活呢，我要谢谢你。”
农村人一年到头谁能见到钱？可秦淮呢，不过写了几张纸片片，居然还能挣钱？
全村人马上目光嚯嚯地盯着余社长手里的钱。
余社长一见笑了说：“秦老师为人真是洒脱，看来大家都想知道是多少钱，我也不卖关子，《一代人》这首诗我们报社按照一个字一块钱的标准给的稿费，这是二十块，两个标点符号也算钱，您点收一下，本来报社是要寄给你的，不过我自己准备过来，就给你带过来了。”
村民听到居然有二十块，全场鸦雀无声，就连秦老栓都眼神游移不定看过来。
太惊悚了，二十块，城里工人辛苦干一个月，才16块五，听余社长的意思说秦淮才写了十八个字，就拿了二十，狗日的秦淮，钱来的也太容易了吧？
各种羡慕的，不屑地眼神都落在秦淮身上。
秦淮却很坦然接过来就装在兜里说：“谢谢余社长，给我这个标准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有看不惯秦淮的人暗骂：“不好意思你还直接把钱装起来。”
余社长义正言辞说：“谁敢说什么？谁要是能写出秦老师这种水平的诗，我给他两块钱一个字，哼，就怕他们没本事拿。”
秦淮说：“那我谢谢社长了。”
“我应该谢谢你，秦老师你是不知道，临县的那些人以前在我面前多嚣张，可惜以前咱们没本事跟别人比呀，只能干生气，现在好了，你的两首诗一拿出来，镇得他们个个见我服服帖帖，看他们的样子，不知道我这心里多高兴。”
周馆长也说：“是的秦老师，那些人太可恶了，我们文化馆的同志也受了他们不知道多少气，你一个人干翻了他们全县人，给我们出了气。”
秦淮忙说：“不敢不敢，文字是宣扬美好的事物，我写的时候没想过拿它和别人比。”
周馆长赞叹说：“秦老师的境界这是我们这些俗人比不了的，可能正是这种恬淡的态度才能写出《一代人》这样的好诗吧。”
余社长深以为然地点头
秦淮心里好笑：“恬淡，你可能想不到，这诗是我抄的？更想不到弄出这些来，只是为了要留在家里，怕我走了，一家老小都穷死饿死。”
但是这种秘密怎么可能说出来，他只能说：“我没有那么高尚，这首诗就像是本来就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我只是把它用文字记录出来而已。”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秦老师，你的这句话当真验证了这个道理。”
余社长又拿出一叠钱来说：“秦老师，这是十块钱，对不起啊，面朝大海这首诗，我认为也是一首好诗，可社里研究之后，只同意批十块。”
秦家庄的村民在心里呐喊：“十块，一个二十块，又来一个十块，老天爷啊，让我喘口气吧，我无法呼吸，瞧那当官的样子，送钱还担心秦瘸子嫌少，他不要我要啊。”
秦淮说：“余社长，你为我做了很多，我已经很感谢你，一首诗十块稿费，我觉得已经很不少了。谢谢你。”
余社长这才松了口气说：“秦老师，你不生气就好，一路上我都在担心没有脸面对你。”
秦淮忙说：“这是什么话，对了，请两位到我家去坐坐，你们来我家里，我至少应该请两位领导喝杯水。”
周馆长说：“秦老师不邀请我，我也准备去看看呢，我和老余都想看看，秦老师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创作出像《一代人》这样的诗句的。”
秦老栓走到秦淮面前低声说：“就别去你家了吧，你家估计连喝水的碗都没有。”
秦淮说：“没关系的叔，别人想看我真实的情况，咱们就给他看看好了。”
“可是......”报社记者在领导和秦老师谈话的时候，不断从各个角度取景，很可能是要报道的，秦老栓在公社里见过，他们去公社的时候，公社领导也要陪笑，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秦淮家是什么样子他比谁都清楚，真要去了，多丢人。
余社长说：“队长同志，没关系的，秦老师在如此艰苦的地方还能创作出优美的诗歌，更说明秦老师是个有伟大情操的人。”
这词用的有点过火，秦淮听到这个词，感觉自己离死好像不远了。
秦老栓不能拒绝，今天的会也开不成了，他叼着烟陪同两位领导往秦淮家走。
来到家秦淮发现，他家不仅没有茶水，如果请两位领导坐了，他就要站着，他家连第三个凳子都没有。
还是队长发现了，马上吩咐村民去隔壁搬了几个凳子过来。
秦淮家是没有茶壶的，走到草棚里准备当场烧水招待两位领导，被两人惶恐地拦住了。
余社长眼含热泪说：“秦老师，我早已经猜到你家的生活会很苦，可是怎么能苦到这个程度，家里什么都没有，你是怎么过来的？”
周馆长也十分惊讶。
秦淮说：“已经很好了，现在至少能吃饱不用出去要饭，你们等一下，家里没水了，我去挑一担回来，给你们烧开水喝。”
余社长是位性情中人听完放声哭了说：“秦老师，你就别说了，你这样说，我的心里好难受...”
秦淮：\......\
队长说：“你坐着吧，我让人去操办，你好好陪两位同志就行。”
秦淮谢过他后，顺势坐在凳子上，谁干活累谁，能不干谁都不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