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姐姐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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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重啊！”
面对林昊的控诉，岳少阳忍不住笑出了声，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他捏捏林昊的鼻子，翻身下床，一把把林昊抱起来，说：“昊昊，咱们去洗澡。”
林昊被吓一跳，只能双手勾住岳少阳的脖子，来保持平衡。
洗澡的时候，林昊终于有机会认真近距离欣赏岳少阳的身材了，该有的肌肉一块不少，特别是六块隐隐约约的腹肌，林昊鬼使神差地抚摸上去。岳少阳的手覆上他的手，林昊感觉岳少阳的手很大，能完完全全盖住自己的手。
“爸爸身材好吧！”岳少阳还是坏笑着看着林昊，听他这么说林昊赶忙把手抽回来。
“还行！”林昊傲娇地说。
“哦？我记得某人第一次跟我一起洗澡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啊。”岳少阳冲他挑挑眉，林昊完全不敢看岳少阳这么痞痞的样子，他怕自己克制不住。
“流氓！”林昊笑着低声骂了一句。
“好了！”捏了一把林昊的脸，岳少阳走出淋浴间，接好水挤好牙膏，说：“我去给你拿睡衣，等会把牙刷了。”
林昊洗完澡，刷过牙后岳少阳就拿着睡衣进来了，林昊想自己穿，但岳少阳坚决不同意，林昊也就任由岳少阳了。
回到卧室，林昊发现岳少阳还把床单换了，两人躺在刚刚云雨的床上，岳少阳看看表已经快三点了。激情褪去后，他搂着林昊，林昊抱着他，困意渐渐袭来。
“阳阳，当时我奶奶跟你说什么啊？你去了这么久？”林昊突然问他。
岳少阳整整精神说：“没啥，就说了为啥他不喜欢那个围巾。”
林昊在岳少阳的胸口画着圈圈，说：“其实我也喜欢那个围巾，但那个手镯……”
“我知道，奶奶跟我说了。”岳少阳握住林昊的手。
“我爷爷奶奶真的很相爱，爷爷刚刚去世的时候，奶奶经常做着什么会突然下意识地说：‘老头，是这样吗？’，然后每次她都会沉默很久。”
岳少阳想着这或许就是两个人都已经把对方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和对方的点点滴滴都是生活的一部分，当死亡生命中的这部分剥离时，那该有多疼啊！
“我爷爷一直都很严厉，但他躺在病床上时，知道自己已经快不行时，他坚决要出院，然后带着我奶奶回了一趟老家，在老房子的门口，他像个孩子一样靠着我奶奶的肩膀说：‘媳妇，我对不住你，我可能要先你一步去了。’说完握着我奶奶的手就松开了。”
林昊说完，岳少阳感觉肩膀处有些许温热，他知道怀里的人流泪了。
岳少阳抚摸着林昊的后脑勺安慰他，听着枕边人的呼吸渐渐平缓，岳少阳凝视着天花板，原来的自己可以毫无牵挂地做任何决定，但他第一次后悔做一个国防生，因为这个身份两个人之间会被长久的等待填充。
岳少阳正想着，林昊整个人像树獭一样攀在他身上打断了他的思绪，岳少阳看着林昊熟睡的脸庞，无奈地笑笑。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这么想着，岳少阳也沉沉地睡去。
岳少阳在林昊家过完了初一初二，初三以后就被岳爸隔着大半个地球遥控指挥代替他老人家去拜年，本来他极其不愿意去，但林昊一家也要去拜年，他也就答应了。
初七以后，两个人又恢复晨跑计划，不过晨跑结束后，林昊都会去岳少阳家陪他打打游戏，下午再去奶奶家，岳少阳的下午也是被他的同学朋友排得满满当当的。
转眼就到元宵节了，这里有个元宵节亮灯的习俗。林昊去墓地给爷爷上坟，岳少阳也很难得地跟父母去看看自己爷爷奶奶。而在x市，两个人诧异地在同一个公墓前偶遇。
“程宇，你怎么在这？”孟欣然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表弟墓前的程宇。
程宇也震惊地看着孟欣然：“我来看看我同学啊，你呢？”
“这是我表弟。”孟欣然在墓前放上一把花，墓前总共有两把花。
“浩浩，姐姐来看你，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姐姐……姐姐好想你！”她轻抚着墓碑，眼泪缓缓流下来，上面写着“林浩之墓”。
林浩，从小就爱粘着孟欣然，孟欣然一开始还挺烦他的，一到放假林浩就往孟欣然家里跑，不过孟家父母还挺喜欢这个小表弟的，只不过他父母在外地打工。久而久之孟欣然也就接受了，毕竟有个小跟屁虫还不错，让他拿个什么他都一脸笑嘻嘻的，完全不会抱怨，孟欣然也渐渐习惯了，带他看动漫，出去和同学一起玩，大家都羡慕他有个如此听话可爱的表弟，直到那天……
那天很热，两人在乡下的老人家里，孟欣然和林浩因为要不要去河边玩吵了一架。
“再也不理你了，你这个跟屁虫！”
孟欣然撂下这句话，就自己跑去了河边。结果一个没留神掉进了河里，夏天的河水又深又湍急，孟欣然在河里挣扎着，渐渐地她感觉河水灌入自己的口中，她慢慢地没有挣扎的力气了，意识也渐渐模糊，她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么完了，她很后悔没听林浩的，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在孟欣然缓缓下沉时，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
当孟欣然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叔和自己哭得不成样子的表弟，他刚刚还跟自己炫耀的新衣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裤子也同样惨不忍睹，小腿上还有一道道血痕，脚上的鞋也不知道去哪了，脚底都被磨破了。
当时，林浩听到孟欣然这么说自己，也很生气，但他还是不放心，就跑到河边，正好看到孟欣然掉到河里，血一下冲到脑子里，他一路边跑边大喊：
“救救我姐姐！有没有人啊，救救我姐姐！”
他看到孟欣然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心里越来越绝望，但他没有放弃，一直边跑边喊，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上被刮破了。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就这么回荡在河谷里，好在有个放牛的大叔听见了，把孟欣然救了起来。那天以后林浩的嗓子足足有半个月说不出话，还因为新衣服被划破被他爸妈痛揍了一顿，但他始终没说出是为了救孟欣然，他也怕孟欣然被揍。
从此孟欣然不再把他当成跟屁虫，他来找孟欣然时，孟欣然还会带他去吃好吃的，带他去玩好玩的，带他去唱歌，林浩的嗓音很低沉，他特别喜欢唱歌。孟欣然看着深情歌唱的他，感觉林浩自从上了高中以后笑容就少了很多。他一开始没在意，以为是小男孩长大了，变得成熟了，却没留意到林昊眼里的阴霾。
那天，孟欣然知道自己跟林浩考到一个大学一个专业后，开心地拿着录取通知书去他家找他，但一进门就感觉他家的气氛不对，孟欣然这才注意到，那个小跟屁虫已经长成英俊的大男孩了，只是他只在孟欣然进门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就很快低下头了。
“欣然，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舅舅明显是在赶她，她看到她家这凝重的氛围，她也觉得不能久留。但当她转身离开时，对上了林浩的眼睛，他好像求救一样地看着自己，但那时候门已经快关上了。
几天后的晚饭，孟欣然的妈妈问她：“你小舅妈打电话告诉我你表弟喜欢男人，你知道吗？”孟欣然感觉平地一声惊雷，他不是惊讶他喜欢男人，而是他一直没告诉自己，孟欣然联系起前几天的事，还有给他发消息他也不回，孟欣然猜了个大概。
家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孟欣然接了电话。
“喂，欣然，你表弟不见了。”孟欣然一下慌了，她赶忙冲出门，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孟父问她去哪，她说带着哭腔说：“浩浩，不见了，我要去找他！”
一路上她都在不停地给林浩打电话。
“接电话啊！接电话啊！”孟欣然像个无头苍蝇，他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当孟欣然绝望地坐在地上时，手机突然响了，她仿佛抓到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喂，浩浩，你在哪？姐姐去找你！”
“别找我了，姐姐！”林浩的声音很空洞，空洞到让孟欣然害怕。
“不行，姐姐还要跟你一起上大学，一起找对象，一起结婚，求求你了！告诉姐姐吧！”孟欣然发疯地吼叫着。
“结婚？我不配结婚。”林浩冷笑一声，“姐姐，你也觉得我很恶心吧，就和我的同学，我的爸妈一样觉得我很恶心吧！”
“没有！姐姐从来没这么想！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姐姐！不管你喜欢什么，姐姐都是爱你的啊！”孟欣然哭喊着。
听到孟欣然这么说，那边传来了哭声：“姐姐！对不起，已经来不及了，在最后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已经很开心了。”
说完林浩就没了声音，只有呼呼刮过的风声，灌进孟欣然的耳朵里。
孟欣然在大街上哭喊着：“救救我弟弟！有没有人能救救我弟弟啊！”但换来的都是路人怪异的目光。
最后孟欣然跪在地上，双手抠着地板，脸都快碰到地砖了，嘶哑的声音依旧喊着：“救救…救救我弟弟！”
那天，林浩的葬礼还是孟欣然家办的，林浩的父母甚至没有出席，他们只说丢不起这人。孟欣然告诉父母林浩曾经救自己的事，孟家父母也感触良多，同意了孟欣然的要求。葬礼上孟欣然抱着林浩的遗照，他笑得那么开心，他不该这样的啊！想到这孟欣然又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
警察把两封林浩跳楼前的遗书交给孟欣然，一封是给她的，一封是给好兄弟的。孟欣然拆开给她的那封：
姐姐！
你看到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但答应我，不要因为我而导致你的生活停滞不前。其实我早该告诉你的，但我害怕，害怕我唯一的家人因为这个受到伤害，原谅我！姐姐，我一直都把你们一家当成唯一的家人，特别是你，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掉到河里吗？那一瞬间我感觉天都塌了，不过还好你得救了。但是今天请原谅我，我要先走了，我不是死了，是离开了对我的恶意，所以姐姐别难过。我先走一步去做哥哥了，等你来的时候，我照顾你一辈子。
里面还有一张小时候孟欣然和林浩初中毕业的合照，孟欣然轻轻抚摸着照片上林浩的头发，她明白林浩的时间和他的欢乐永远在停在这一刻了。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孟欣然用手不停地擦去，她不想泪水模糊了两人的合照。
之后，孟欣然把两人的合照裱起来，放在自己的房间。悲伤的情绪没有存在太久，因为对于林浩来说这是种解脱，她要带着林浩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