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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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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徐婉想明白父亲的异样,沈珺已经向她们告辞:‘我也要回去向母亲复命,就不打扰徐老爷一家团聚了。’

徐敏旭客气道:‘二公子请便。’

等沈珺带着他的人进城后,徐家人也分别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一家人回到徐宅,张氏就迫不及待的叫了府医给丈夫查看身体,虽然儿子当初回来时,已说过父亲后背的伤已经大好,可不得到府医的亲口确认,她不放心,好在徐敏旭的伤确实已经完好,得到府医的确认后,张氏这才彻底安心。

大嫂在家准备了丰富的午膳,等在徐家商号忙碌完的大哥赶回家,一家人又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后,徐敏旭让他的小妾们和庶子女们各自回去,他单独叫了嫡妻张氏、嫡子徐毅夫妻和嫡女徐婉几人到母亲的院里的小厅叙谈,徐婉这才知道,为什么父亲在城门口的行为如此奇怪。

徐敏旭坐在上首主位,张氏在他左手边落座,父亲下首坐了大哥夫妻,徐婉坐在张氏下首,婢女们给各位主子上了茶水后,依次安静退下。

徐敏旭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感叹道:‘还是家里好啊,你屋里婢女沏的茶都比外面口感好。’他看着张氏,神情舒适。

张氏趁机劝导:‘既然觉得家里好,以后北上南下就让底下的管事去,你就别亲自冒险了。’这一次,可把她吓惨了。

徐敏旭摇摇头:‘那可不行,咱们徐家接下来,才是真正要光耀门楣,一飞冲天了,我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退却,这个时候,也不容我退却。’语气非常兴奋,可兴奋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

‘这怎么说?’张氏疑惑的问道,不止她疑惑,徐婉等人也诧异的望着父亲。

徐敏旭却没急着解释,只慈爱的看着女儿,‘说来,这次为父能够化险为夷,都是靠汉王的营救,但父亲也知道,能够请动汉王出手,婉儿功不可没。’

在青县,徐毅和黄有德就已经把家里的情况告知给徐敏旭,刚才徐叔到码头接应他,在回来的路上也把家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知他。特别是徐婉的处事手腕和当机立断,徐敏旭都非常满意,也自豪徐家出了这么一个聪慧的女诸葛。

徐婉倒是很自谦:‘我不过出出主意,主要还是大哥跑前跑后请动汉王,大嫂家里家外治下有道。’

大嫂也很客气:‘大妹可别这么说,我们都只是跑跑腿,动动嘴,比不得大妹心思缜密,有胆有识。’

‘大妹确实聪慧过人。’徐毅也夸赞妹妹。

儿女们相处如此和睦,张氏心中宽慰,‘好了,你们别相互客气了,你们都很优秀,都是父母亲的好儿女,这次徐家遇险,大家都付出了很多,咱们一家人拧成一股绳,一个劲同一方使,何愁咱们家不兴旺。’

徐敏旭有些感慨:‘你母亲说得是,这次为父被掳,在土匪窝的那段时间一直在想,以前为父总是单打独斗的一个人顶着徐家的家业,总想着毅哥儿还小,妻女都是女子,许多事不用告知你们,我一个人顶在前面庇护你们就好。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可能遇到危险,甚至回不来……’

‘夫君’张氏心疼的阻止丈夫说不吉利的话,徐敏旭挥挥手:‘无妨,许多事,不是回避就能不发生的。’

徐敏旭正色道:‘总之,以前生意上的事,我从未与你们多说过,经过这次,以后在生意场上若有什么重大决定,我会事先知会你们一声,以免遇上突发情况,不知怎么应对。’

就像与汉王府的往来,正是因为他从未让徐毅参与进来,所以在他出事后,儿子才会所求无门,好在女儿有旧识,走通了沈二公子的路。

想到这里,徐敏旭神情变的慎重,‘接下来我要说的,关乎咱们徐家以后的兴旺,甚至兴衰存亡,所以你们听过后心里有数就行,万不可泄露出去。’说罢又看着儿媳:‘特别是李氏,你们李家和我们徐家咱们是生意场上的朋友伙伴,可同时有些生意又是竞争对手,但是你已经嫁入咱们徐家,又生下咱们徐家的嫡长孙,以后徐家终是要传承到你丈夫和儿子身上,我希望你要和徐家一条心,许多事就是你娘家也不能说,你可做得到。’

李闻言,忙惶恐的站起身表衷心:‘父亲大人请放心,儿媳妇知道深浅,也绝不是多话之人,无论什么事,必定对娘家人守口如瓶。’

其实他对李氏还是很满意的,据他所知,这次徐家遇难,李氏就做得很好,一心配合张氏和婉儿治家理事,既不多问,也不多说,做了一个心中有数的好儿媳。

徐敏旭沉默了半响,这才开始娓娓道来,‘我被掳去水匪窝的那段日子,其实过得并不差,那帮水匪分两派,一派是青县原住民因为贫困吃不上饭而自发组织的匪徒,一部分是去年鱼台县逃走的余孽到了他们那里,因与水寨里的一位二当家有旧而落脚在他们那里。’

‘他们两帮人因性情理念行事风格不同而摩擦不断,就连对我这个俘虏,他们也持不同态度,鱼台县那帮人主张用我勒索赎金,或者直接杀掉,青县这帮人则主张放了我,毕竟已经抢到一笔不菲的物资。也正是如此,你们才一直没有收到索要赎金的信件。’

徐婉心中了然,难怪大哥说,当初汉王派人去谈赎金时,水匪那边隔了两天才报了一个并不算很高的数字。

在徐敏旭说到水匪有杀了丈夫的打算时,张氏的心被紧紧揪起,含着泪的眼里也闪过一丝恐惧,徐敏旭伸出手,安抚的握了握张氏紧捏着手帕的手,用眼神示意,都已经过去了。

然后他继续说道:‘其实在汉王来之前,我和管事护卫逃出水寨一次,只是第二天我们又折返回去了。’

‘啊!’大哥诧异,‘为什么啊,当时没听父亲说起呢?’

徐敏旭神情凝重,沉声道:‘我们返回水寨有三个原因,第一,水寨周边山河地形复杂隐蔽,我们是被蒙着眼进去的,对附近的地形不熟悉,那附近又有匪徒巡逻把手,万一遇上鱼台县那帮人,他们见我们逃走,说不定会一怒之下杀而后快。’

张氏点点头:‘确实,毕竟是一帮亡命之徒。’

‘第二,当时我们能逃出来,是原住水匪这边的三当家手下人有意放我们逃走,一旦被发现是他们有意为之,恐怕三当家和他的手下们以后日子艰难,我也不能为了自身安危,置别人生死不顾。’

李氏心中不免感慨:公爹的良善,她一直是知道的,没想到在这种危险下,仍然不忘初心。

徐婉嘴角略微翘动,她忙端了茶盏,掩饰性的低下头喝了一口,恐怕第三点才是父亲折回去的主要原因。

徐敏旭不着痕迹的看了徐婉一眼,继续说下去,‘第三,是我们逃跑的途中,发现了水寨的后山非常适合开采石料,你知道,我们徐家生意一向以轻车业为主,但其实我一直想融入采伐业,毕竟这一块一旦做起来,就更具有稳定性,也更加挣钱。以前我们没有靠山,想做不敢做,但是现在却不同了,婉儿和汉王府定亲,我们有汉王府这么一座皇家姻亲,要做采伐业,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我折返回去,就为了打听这座石料山,有无官府管控,有无商人承包?’

‘那结果怎么样?’张氏问道。

徐敏旭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如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心甜顺畅:‘所以说,老天爷待我徐家不薄,这座石料山暂时还是无主之山。等我被汉王营救出来后,与汉王谈起此事,汉王也很感兴趣,所以我们已经签订契约,与盐场一样,共同合作,盈利三七分成,不过是徐家七成,汉王府三成。’

徐婉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可是沧州土地贫瘠,灾荒不断,山匪水匪猖獗,在那里开采石料,岂不是一直置身于危险当中。’

徐敏旭笑道:‘我和汉王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前期汉王会派二公子沈珺到青县协助于我。 ’

啊?徐婉张口结舌,派沈珺协助父亲,她怎么心里有种怪异感,就像城门口父亲对沈珺的态度,不像是商人对皇族贵公子的态度,倒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态度。

她又细细把父亲说的在土匪窝的经历细细想了一遍,总觉得父亲隐瞒了什么。

没等她想清楚,父亲已经换上慈爱的笑容,笑看着她,问道:‘你觉得沈二公子是怎样一个人?’

这……怎么说呢?

正直磊落,端方善良。

似乎不该由她说出来。

徐婉斟酌了一下,答道:‘我觉得二公子应该是一位君子吧!’

徐敏旭满面春风,笑容从眼角眉梢溢出,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轻快:‘岂止是君子,你别看二公子平时不苟言笑,似乎不好相处,实际接触下来才知他的端方和气,谦逊有礼,行事从容,进退有度,既有皇族贵胄的矜贵,又有世家子弟的气度。’

这评价,高而中肯。

徐婉笑而不语,不置可否。

‘所以婉儿,为父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父亲,你说,婉儿听着呢!’

‘汉王已经指了二公子与徐家履行婚约,而父亲也已经应下。’徐敏旭直直望着女儿,他怕女儿抗拒。

‘什么?’张氏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定了三公子么,怎么变成二公子,那二公子面冷话少,女儿嫁给他,不会遭他冷待吧!

徐婉张了张嘴,呆呆的望着父亲,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二表哥腿伤之前,龙章凤姿,仪表非凡,精才绝艳,就算担了克妻名头,汉城想要嫁给他的女子仍旧多不胜数,可是二表哥自从得知我的死讯之后,连议亲的想法都没有……我知道,二表哥是因为对我情深义重’

这是梦里章韵瑶说过的话。

情意深重……

有遥远的声音由远到近的传来,‘婉儿,你不愿意么?’是张氏,她小心翼翼的问着女儿,虽然她更中意三公子,可丈夫的决定她也是支持的,就怕女儿一时接受不了。

徐婉这才回过神。

她脑子有些浆糊,想也未想便道:‘也不是,只是有点突然,一时有些惊讶!’

她看向父亲,掀起嘴角,露出一贯的笑容:‘既然父亲已经与汉王约定好,婉儿没有异议。’

徐敏旭心中有些担忧,女儿似乎对汉王府的婚约有些不喜,可是女儿的表现又不像是排斥。

他压下心里对女儿的愧疚,他也想女儿嫁一个如意郎君,可与汉王府的这份婚约,徐家必须抓牢,容不得女儿拒绝。

徐婉还在雅澜院门口,院子里婢女们踢毽子说笑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这段时间,整个徐宅气氛都比较压抑,今日主家回来,徐家上下一片喜悦,所以趁着这时空闲,婢女们都聚在院子里踢毽子。

燕儿会武功,身手好,毽子踢的高,花样也多,引得其他小丫鬟一阵欢呼鼓掌。

徐婉靠在院门处廊下的柱子旁,静静的看着。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每个人都充满活力,徐婉看着看着,思绪渐渐飘远。

那是她嫁入王府的第五年,因为诚心侍奉太妃,她得到了太妃的认可,也算是在王府站稳了脚,王妃侧妃不屑理她,妯娌小姑不敢惹她,她和如月如烟独自居住在偏院芷兰居。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她们在芷兰居不远的一个叫杏园的花园里踢毽子。

杏园里有一块空坝,很是宽敞,足够摆三张方桌那么大,因地处偏僻,很少有人到此。如月如烟经常在此踢毽子,她偶尔坐在花圃边晒太阳,偶尔在水榭亭子里喝茶赏花,或是打理花园里的花草树木。

这天她则坐在树荫下看如月如烟她们踢毽子,突然听到有轮子滚动的声音,她回过头看。

是沈珺独自坐着素与过来,身边也没有一个伺候的人。

她愣了愣,直到他的素与走到她面前,她才反应过来应该行礼。

如月如烟也发现了沈珺,忙跑过来跟着她一起向他行礼。

沈珺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你们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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