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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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怀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懵了，下意识惊呼一声：“别杀他！”才看清刺客的脸。
“放心吧王爷，我只是试试小侯爷的身手罢了。”那人将刀片吐掉，还紧紧拉着陆淮雨，陆淮雨挣扎间感觉他在有意无意地松劲逗他。
晟怀悯上前将他手中的刀拿走，两人才分开。
这“刺客”甚至都没有蒙面，那张飒爽又柔和的脸含着笑，让陆淮雨觉得危险又魅惑。
晟怀悯关切道：“你…怎么会来这？”
她不是说要藏起来么？
思户羽还观察着陆淮雨，随口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陆淮雨晃了晃手臂，听完他俩的对话，重新审视起面前的人来。这人不算高大但给人一种很挺拔的感觉，体格小功夫却比他强了不少，脸也确实好看，属于是男女通吃那类的，跟自己很像…跟自己很像？
“凛风将军，你没死啊？”陆淮雨轻笑着请她坐下，还给她倒了杯茶。
思户羽没接茶，微笑盯着他：“没几个活人知道这个消息。”
陆淮雨感觉到那股冷意了，但是他觉得王爷在，这人应该不会杀自己，于是强撑着理智：“将军说笑了，我看以将军的样貌，不像是会中美人计的人。”
思户羽笑了一声：“哈，小侯爷高看我了，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美人计不行…还有美男计嘛。”
陆淮雨喝了口茶，掩饰心中的紧张：“将军率领三百名即将饿死的士兵，劫了银车，抢了火铳，还屠了关鸩的三枭营，拿下十七个官员的罪证，光是查出来的涉事人员都有将近四百余人，还有那没查出来的呢…”
思户羽也拿起茶，轻轻抿了一口：“小侯爷消息挺灵通啊，知道那么多。”
陆淮雨见他喝了自己倒的茶，微微松一口气：“我们家祖上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贪污军饷、苛待士兵这种事，做了可是要被祖宗惩罚的。所以…我很钦佩将军。”
晟怀悯看了一眼思户羽，她今天的气场跟往常很不同，除了警惕和审视，还有一丝冷冷的试探。
陆淮雨接着开口：“将军今日不该来猎场，也不该出现在这里。怀赤将军现在忙着清理余孽，勤王殿下在西北琐事缠身，要你命的人太多了…”
他顿了一下，思户羽也察觉到了，暗道这小侯爷确实敏锐。
思户羽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了很多：“要我命？他们也得有那个本钱。今日你们遇袭的那伙人，已经被我杀光了，留了一个交给禁军去审。皇帝也已经暗中加强了守卫和身份核查，除了小侯爷手背受伤，不会再有人受伤了。”
晟怀悯抱着胳膊，露出惊喜的神色：“父皇知道这事了？”
秋猎皇子遇刺，很容易引起恐慌制造混乱，若是有人趁机浑水摸鱼，危险的可就是公主和皇帝了。但是这事不让皇帝知道是不行的，否则真有朝廷大臣的亲眷被杀，后果一样严重。
晟怀悯保的是陆淮雨的身家性命，而思户羽保的是所有人。
陆淮雨说他钦佩思户羽，是真的钦佩。他看出来了，今天这局不止是针对自己的，更是要削弱晟怀悯的势力，压制能立刻带兵围山的烈火营。两边大将脱不开身，凛风将军疑似死亡，禁军人数不够，官员亲眷在手，是千载难逢的逼宫好时机。
思户羽点头：“行刺的人只是一小波，山间地势险恶，有的是地方能藏人。今天某人没办成事，恐怕会有些焦急，但是短时间内不会再次出手了，所以我还暂时不能'活过来'，王爷。”
晟怀悯巴巴地等了好久，她终于抬眼看他了。
晟怀悯连忙凑了过来：“在呢，将军。”
思户羽咬死了牙才没脸红：“秋猎结束就是中秋宴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她的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被陆淮雨精准捕捉到，他刚刚还在担惊受怕，此时又变回了那乖顺迷人的模样：“将军好偏心，光让王爷小心，不让我小心么？我今天可是为了保护王爷受的伤呢。”
思户羽试探完他也放心了不少，挑眉一笑：“小侯爷也多加小心。”
他竟能那么明媚灿烂，仿佛刚刚那个笑里藏刀的人不是他一样。
陆淮雨怔怔道：“好…”
晟怀悯还想跟她多说几句，可是窗户破了马上就有人来修，不能让外人知道她在这。
于是她只轻轻地瞥了晟怀悯一眼就背着手走了，留下他在原地抓肝挠肺。
陆淮雨眯起双眼，将殿下的不舍和留恋看在眼底。
美男计？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
晚宴选择了一处空旷的观星台，最高的位置围上了珠帘，只点一盏灯。世间最尊贵的人独自坐在里面，不动声色地观察打量底下的每一个人。
朝官在下正襟危坐，敏锐的人能觉察出晚宴的气氛很怪。许是皇帝很久没有举办宴会，大家也都生疏了，既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交头接耳。
宴会保持着诡异的安静，若不是晟怀悯的到来，众人恐怕今晚都要吓积食了
“父皇，儿臣来迟还请恕罪。”晟怀悯换了一身宽松舒适的长袍，那副身躯显得格外洒脱。
珠帘动了动，皇帝开口了：“悯儿向来守时，从未迟到，今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晟怀悯抱拳：“陆小侯爷受伤，儿臣照顾他时弄脏了衣袍，清洗换衣就耽误了时辰。”
一个侯府公子怎么能让王爷去照顾？众人沉默的嘴都往下撇了撇，心中思绪千回百转。
皇帝不以为然，朗声笑道：“你们俩个小子感情倒是不错，朕白天也听说他受了伤，既如此你便自罚三杯，然后接着去照顾他吧。”
“是。”晟怀悯接过宫人递来的酒，喝完后就告退了。
“众爱卿也喝！难得有宴会，大家不醉不归！”皇帝的语气听上去很轻松愉快，众人松了口气，这才有了点宴会的样子。
魏平川坐得离皇帝不远，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皇帝此时的愉快，暗道还好没有偷偷禀告皇帝刺客的事。陆淮雨那个人精早就报过了，自己错过了最佳时机，再去就多余了。
他捏紧酒杯，不满地咽下一口酒。
女眷都陪在了长公主这边，灯火通明气氛松快多了。
众女眷三五成群，各自寻了知交好友一块儿，轻言细语地交谈，时不时传来清脆娇俏的笑声。
李凫二人自然坐到了最不显眼的角落中，不仅安静偏远，还被屏风遮挡了。
王洛灵：“凫姐姐，我刚刚看到公主了，真是美若天仙下凡，气质出尘高雅，一看就很尊贵！我们竟能在一片屋檐下一起吃饭，你快掐掐我是不是在做梦！”
李凫饿一天了，此时吃起东西来顾不上跟她说话，只能“嗯嗯”地敷衍她。
王洛灵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茶，“姐姐你吃慢点，一会还有糕点呢。”
外边响起一阵欢笑，两人探头去看，原来是各家小姐在给公主敬酒祝词。
身后传来动静：“两位姑娘不去吗？”
两人一齐回头，李凫见到来人，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她直接起身，行完礼就走。
王洛灵：“顾公子…诶！凫姐姐你去哪？”
李凫：“出恭。”
顾广岩目送完她，笑着坐在了王洛灵对面，给自己倒了杯酒，“姑娘，白天冒犯了，长公主也训了我一顿，所以我特来道歉。今日之失是在下的不是，还望姑娘海涵。”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王洛灵看了看四周有些紧张，见没人往他们这里看，于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抬手喝了。
哇！这酒怎么那么辣！
她憋红了耳朵，鼻梁到眼眶都被激得刺痛。顾广岩看着她的脸闷闷笑了一声，给她换成了茶。
王洛灵缓了半晌才能开口：“公子不必那么客气，你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危才奋不顾身的，应当由我敬你才是。”
说完她端起茶杯就要喝，被顾广岩拉住了。
两手相碰，顾广岩先松开了手。
顾广岩：“姑娘别喝了，一会你也找李姑娘去了，我还怎么表达歉意？”
王洛灵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唇，“公子…说笑了…”
顾广岩：“那白狐，没伤着姑娘吧？”
王洛灵点点头：“它通人性，我把它放进房间里了…你要吗？”
顾广岩歪了下脑袋，以为她是问他要不要将白狐拿回去，“送姑娘了怎么好…”
然后看见王洛灵递了副碗筷过来…
顾广岩下意识接过了碗筷，反应过来后憋不住笑了。
王洛灵疑惑：“公子笑什么？”
顾广岩：“没什么，姑娘率性纯真，我觉得高兴。”
王洛灵心口一跳，她从身后一个角落里拿了个东西出来，递给了顾广岩。
他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里面躺着一块沉重的玄铁枪头，和一簇红缨。
“这是…家父在东边行商时带回来的，听说顾公子枪法绝妙，所以…想送给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她磕磕巴巴说完，似是想起什么，连忙补充道：“我们家没人懂兵器，如果公子看了觉得不好，我便带回去…”
顾广岩看了一眼那铁，就知道是好东西。精工锻造，用料讲究，弯曲的弧度和角度都十分精妙。就连那红缨，都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他快速把盒子贴身放好，郑重地抱拳：“多谢姑娘。”
王洛灵见他收下了，掩不住心中的喜悦，“不必客气…”
顾广岩也拿了个东西出来：“姑娘送的东西我很喜欢，便以这个作为回礼吧。”
她也接下了，打开一看，是白天长公主赏给他的白玉珠钗。
王洛灵：“这太贵重了…”
顾广岩不给她推辞的机会，“白狐没了，我受之有愧，请姑娘替我解难。”
王洛灵见他神情认真，便也没再推辞，两人简单交谈几句后，顾广岩就回到了席中。
李凫赶回来时，她正盯着珠钗愣神，见到李凫后，嘴一撅把头扭了过去。
李凫把钗子放到她手上，轻笑赔罪：“灵儿，人有三急…”
王洛灵：“你让我自己跟外男独处，别人怎么说我？”
李凫：“是长公主让他来的，她们不敢乱说～”
王洛灵：“那你也不能就跑了啊…”
李凫：“我错了…是不是他不好？”
王洛灵忙道：“当然好…你！”
李凫见她羞红了脸，便不再逗她：“放心吧灵儿，下次我一定不跑！”
王洛灵摩擦了一下手中的钗盒，心想：恐怕没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