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谨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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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行说罢便抬脚离开，任凭唐青眉在身后撕心裂肺的叫唤，他始终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夜色如墨，沈君行从别院出来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小径的另一端， 那两个半个月前才抬进府的姨娘，提着灯笼并立而站远远地朝着他福身行礼。
“不必刻意等我，既然纳了你们进门，你们就是侯府的人。 日后，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沈君行缓步上前，语气里有些冷淡。
白姨娘和花娘姨对视了一眼，无声地再次福了福身退了下去，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
两位姨娘年纪均不大，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在大盛朝来说，女子十五六就开始议亲， 一旦过了二十，就等于错过了适婚年龄，再难觅良配。
两位姨娘虽然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却因为种种原因，她们的婚事一直未能得到妥善安排，一拖就拖到了老姑娘。
因而饱受世人非议，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沈君行悄悄找上她们，提出可以给她们一个摆脱困境，安身立命之所的机会。
甚至承诺可以给予她们，在娘家时所无法企及的尊重与地位。
虽然沈君行明确告诉过她们，侯府姨娘只是一个对外头的名分，不得有非分之想。
而她们进入侯府，只需恪守本分做好自己交待之事，可保衣食无忧。
白姨娘和花姨娘，当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武安侯府地位显赫，能进入侯府为妾，相对于她们的家世而言也已经算得上是高攀。
更何况，身为这个时代的女子， 有太多的不得已，眼前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沈君行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毫无波澜。
不过都是利益交易，各取所需罢了。
沈君行还没有回到居住的院子，福寿堂的下人来了， 说是沈老夫人唤他过去一趟。
沈君行刚刚踏进福寿堂的门口，一只茶盏就从里面飞了出来，落在他的脚下。
他视若无睹，甚至脚步都未曾停一下，径直进了屋。
“母亲，若是精力旺盛睡不着，不妨到佛堂抄抄经，也算是修心养性的好法子。”沈君行无视沈老夫人的怒火，进了屋就径直坐下，语气淡漠又疏离。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我还没有死，你就敢如此肆意妄为！纪儿在国子监读书读得好好的，你什么要突然将他召回送往义州？还有星儿的亲事，你凭什么给她做主？这京中多的是好男儿，你却将她许给了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官，还要让星儿跟着他到外地受苦？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沈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击着地面。此时，她在极力宣泄着内心的不满与愤怒。
因为唐青眉之事，沈老夫人一直被沈君行软禁在福寿堂。
等到沈君行将府内肃清了一遍，又去了太和县一趟回来，将所有事情全都安排好后，才撤了沈老夫人的禁足令。
等到沈老夫人重获自由之时，才发现沈明纪已经被儿子送走了， 沈澜星被儿子许配给了一个七品小官。
更离谱的是，沈君行还破祖训抬了两个姨娘进府。
沈老夫人自然接受不了这样的大的变故。
她现在虽然对唐青眉恨之入骨，但对自己孙儿是真正疼入了骨。
“义州虽偏远，却也是历练人才之地，纪儿缺乏磨砺，此番前去正好让他增长见识，将来方能担起家族重任。至于星儿的婚事，我凭什么做主？就凭我是他的父亲。就凭她有一个心肠歹毒，百般算计的母亲！”
“母亲，你到底是因为舍不得星儿嫁给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官？还是像你那个亲自挑选出来的好儿媳一样，被皇权富贵迷了眼？沈家有祖训，沈家女为不妾，母亲莫不是忘了？ ”
“能一样吗？六皇子母家势力庞大，帝王之位唾手可得，以后整个大盛都是他的。帝王的女人算什么妾？日后， 那个凤位星儿也不是不可争……？”
沈老夫人情绪激动，脱口而出。
“母亲慎言！”
沈君行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他猛地站起身，打断了沈老夫人的话。
“武安侯府世代忠良，从不参与皇权争斗，更不会主动站队。 你今日之言，实乃大不韪。天家之事，非我沈家可妄议。你这是要将沈家推向万劫不复之地？你知道父亲为何要带着二弟，自请远离京城镇守边关吗？不就是为了避免卷入这皇权更迭的漩涡之中？”
“武安侯府表面上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步步荆棘，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满门抄斩之祸。父亲以年迈之躯，甘愿守在苦寒之地， 不过是为了保全家族，为子孙后代留一条退路。母亲，你是要置沈家于死地吗？”
沈老夫人被沈君行的厉喝，震得脸色苍白。手中的拐杖无力地垂落，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行儿，我只是……只是……”沈老夫人声音哽咽，眼眶开始泛红。
她也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时失言了，心中一阵后怕又有些难堪。
“星儿和纪儿的安排，是我征得父亲同意的。你若是为了沈家好，就勿要再插手此事。母亲，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歇着吧。”沈君行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福寿堂。
沈如意中毒之事发生后，沈君行就给远在边关的老侯爷递了信。
信中挑着说了一些唐青眉所犯之事，对于秦家那边只字不提。
老侯爷人在边关鞭长莫及，只是给了他两个明确的指示。
一是将纪儿和星儿送离京城，避免卷入复杂的皇室纷争。
二是，让他想方设法保住如意的性命。
沈老夫人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脸上尽是悲怆之色， 捂着脸泪流不止。
自打当年她逼着沈君行娶了唐青眉后，儿子就好像和他离了心。
言语虽然像以往一样恭敬，母子之间却明显有了裂痕。
唐青眉的罪行曝光后，她有后悔过当年在沈君行亲事上欠缺考虑。
只是，自己当初不也是为了他好吗？
怪就只怪唐青眉那个女人太能装，自己不过只是一时被蒙蔽了。
可是大错已经酿成，木已成舟。
如意之事自己做为母亲的，难道就不心痛吗？
难道要自己以死谢罪吗？
她不明白自己殚精竭虑一心为儿女谋算，为何最后儿女们却一个个反倒和自己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