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审春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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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早下朝回家,往主院里来,傅子贞由于没找着亲生女儿,心情不好,人也日渐消瘦,几个丫鬟见到多日不来主院的大人今天早早就来了,还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都赶紧去通报夫人,然后去准备晚餐,屋子里便只剩下夫妻二人。
傅子贞躺在床上,见到华誉维,立即就会想到崔雪梅,想到她的女儿葬身兽腹,心里一阵阵绞痛,眼泪就在眼里打转,为了掩盖,直接扭转头面朝里。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华誉维在床边坐下,将傅子贞搂进怀里,“最近朝中事务繁忙,为夫忽略夫人了”。
傅子贞没说话,想想整件事中,华誉维似乎也没错,他也是被人算计,而且,当时就将崔雪梅处死了,是家里两个不要命的奴才作的恶,对华誉维实在是迁怒。
于是扬起一个笑脸,“知道夫君事忙,我也不敢打扰夫君”。
以往夫妻二人一同用饭时,奶娘将两个孩子抱到爹娘跟前,今天也不例外,华茜羽迈着小短腿一颠一拐地往娘亲怀里扑,“娘亲,娘亲,抱抱”。
华誉维顺势抱起儿子,以为会像以往一样,傅子贞抱着女儿,一家四口坐在饭桌前其乐融融用餐。
然而今天,傅子贞错开了身子,华茜羽扑了个空,直接摔倒在地上,小孩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奶娘吓得不行,抱着小姐到一边哄着。
“夫人,这是怎么了”这么明显的不一样,谁都看得出来,以往疼爱小姐如命的夫人,最近对小姐象避瘟神一样,别说抱,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华誉维将华宏眳递给奶娘,没了孩子的打扰,夫妻二人用完晚餐,华誉维当晚宿在了主院,夫妻似乎又恢复了往日恩爱的样子,但双方都是聪明人,总归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傅子贞的反常超出了华誉维的想象,不仅人消瘦得厉害,也没多少精力,话也少了,对着他也多半都是应付,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他首先命府医来查问了傅子贞的情况,府医自然实话实说,又命人仔细查查家里最近发生了什么。
查来查去,查到府里华顺华福在永福巷的一个破屋子里被烧死了,这件事蕙城街道传了一阵子,很容易查到,但详细的就没人知道了。
华誉维接着往下查,查到烧死的女人是崔雪梅,而且当晚夫人和春柳出现在那附近,这把他吓了一跳,崔雪梅是何人他想了好半天才想起这么一号人。
除了夫人外,春柳是最后的知情人,那就审春柳。
于是,春柳在外出时被人截住,五花大绑地带到华誉维面前,她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华誉维自然不会难为她。但没撬开她的嘴,也绝不会放了她。
“春柳,这么多年,想必你知道我的手段,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或许我能善后,若你有所隐瞒,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普通人在乎什么,无非是亲人,春柳是傅家的家生子,她的家人全都在傅家,华誉维没什么可拿捏她的,她大不了就是一死,所以,完全没有惧怕。
“夫人一天天消瘦,茶饭不思,你忍心看着她这样下去,我作为他的夫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帮忙都无从下手,你作为她的贴身婢女,你隐瞒不报不是在帮她,你是在害她”。
春柳从没想过这种行为会害了夫人,她只知道她必须忠诚于夫人,夫人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她就是死也绝不能说。
“你看子贞现在的样子,人瘦得脱了相,这样熬下去,她还能熬几年,你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华大夫凭着自己的满腹经纶,三寸不烂之舌,一步步给春柳挖坑,一个没多少见识的小姑娘,哪能抵抗得了这种攻心计,坚硬的防线一步点被华大夫瓦解了。
“事情就是样子的,我陪着夫人去了一趟水月庵,他们说当日并未捡到一个婴儿,所以夫人怀疑真正的小姐已经被野兽吃了”。
真是好大一声惊雷,华誉维差点没站稳,难怪傅子贞对华茜羽是那种态度,难怪对他也提不起兴趣。
他一想到那个疼在心尖尖上的女儿,竟然是父不祥的奸生子,心里一阵厌恶,从此也再未看华茜羽一眼。
华誉维愧疚极了,此后对傅子贞更温柔更体贴,赶紧给老家父母去信,并寄了五百两银子,让他们在家乡再多待一阵,等他这边安置好了,再写信通知他们来京城。
他想用心将傅子贞的身体养好, 再生一个女儿转移傅子贞的注意力,不能总沉浸在悲伤中。
他不忍看着曾经鲜活的少女,因嫁给他生儿育女就变成了一株枯萎的黄花。
几日后,梁家树又来找华誉维旧事重提,华誉原本松动心此时彻底锁死,声色俱厉地拒绝,“我与子贞夫妻情深,曾许诺此生不渝,我岂能负她,梁尚书休要再提此事”。
梁家树无奈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只得回家原话说给梁月娇听,“妹妹,好儿郎多的是,咱们再看看别人吧”。
“是啊,妹妹,华誉维再好,可他无心啊”嫂子也在一旁劝,她希望这多事的小姑子赶紧嫁出去,天天在家里找事,烦都快烦死人了。
可这些话,听到梁月娇耳朵里,变成了另外的意思。
又几日后,傅子贞在春柳的陪同下,准备去铺子里看看,华誉维成亲之前有什么,除了他本人和几件换洗衣裳外,还有个跟随多年的华喜,现在的一切都是成亲后置办的。
宅子铺子家里的下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和傅子贞成亲后,傅子贞置办的,虽然华誉维有俸禄,可那点钱,哪够一大家子开销,家里主要的开销,全是傅子贞嫁妆铺子的收入。
傅家人选择让女儿下嫁,就得接受这样一贫如洗的华誉维,好在华誉维争气,三年后中了状元,把傅家丢失的脸面一点一点地捡起来了。
傅子贞的马车停在他们家的珠宝铺子前,春柳和秋月扶着她下车,“夫人,您慢着点”。
不过二十二岁的傅子贞,由于生产时伤了身子,又由于女儿给予的打击,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和同龄人简直没法相比。
“夫人,救救小女吧,夫人求求你救救小女”梁月娇不知从何处冲出来,直接跪在了傅子贞面前。
这一动静引来一大群围观的人,都不知发生了何事,大家好奇地七嘴八舌地胡乱猜测。
梁月娇只是哭和求救,并不说事儿,她已经用心研究过傅子贞的脾气,若让她傅家出丑,此事必定不成,若悄无声息地恳求,此事也不能成,故而演了这么一出。
傅子贞不明白究竟何事,将人带到铺子后堂,“梁姑娘,你和素无交集,你我父兄同朝为官,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梁姑娘尽管说,我一定尽力”。
梁月娇抽抽答答半天,还是羞于启齿,身旁跟着的嬷嬷急得不行,咚咚咚地给傅子贞磕了三个头,“华夫人,是这样子,三年前,华大夫高中状元游街那日……”。
嬷嬷将事情从头到尾说得清清楚楚,生怕有所遗漏还不停地补充。
“华夫人,我家小姐乃尚书府嫡女,只想陪在华大人身边,哪怕做妾作通房都可以,求华夫人成全”。
傅子贞原本就单薄了的身子,受此一激,又是一口老血喷出,当即就晕倒了,吓得跟着的春柳秋月一阵慌乱,梁月娇也吓着了,她只是想嫁给心上人做妾也不成吗。
华誉维回到家时,傅子贞还未醒来,春柳秋月都对他横眉以对,待问清楚了今天发生的事后,他也气愤不已。
“夫人,实不相瞒,他们说过多次,我已经严正拒绝了的,没想到他们闹到了夫人面前,夫人,你要信我啊”。
他轻轻握着傅子贞的手,反复摩梭着,“贞贞,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别说她是尚书府嫡女,哪怕是公主,我也不会愿意的”。
傅子贞迷迷糊糊中,听得丈夫在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但她知道丈夫对她至少没有欺骗。
“贞贞,你要振作起来,尽快好起来,咱们再生一个女儿,咱们的女儿,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咱们还有宏曜和宏眠两个儿子,他们可不能没有娘啊”。
傅子贞悠悠地睁开眼,“夫君,我怕是不行了”。
她强撑着身体靠在华誉维怀里,“我记得刚生产完,迷糊中听到稳婆说,咱们女儿脚底下有三颗红痣,这是有大福气的,她一定被人捡走了,一定还活着,你要想办法找到她呀”。
“会的,为夫一定会找到她的,贞贞,你安心养身体,外面的事不要操心,一切有为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