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失色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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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森林守护一滩深湖，立于天地的古树枝繁叶茂，蓬勃却凄凉。蔑视生命嘲视时间的偏执狂成为了森林的驻守，一遍遍，细数他的呢喃。
“薇薇安。”
一次。
“薇薇安。”
一千次。
“薇薇安......”
一万次......
薇薇安从未归来，可笑的死神从未离开。
她怨他，为何不再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她恨他，既然许下承诺又为何那样轻易违背。
她问他，如何挽回自我的过错，又如何获得原谅。
她求他，走出折磨，再次成为守护人们的神明。
原来所谓的等价交换，无法与爱意交易。
原来我的爱，畸形且扭曲。
爱上一个人，就好像创造了一种信仰，侍奉着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弱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教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悲哀。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博尔赫斯
我从未真正看清自己，又何来资格说爱你。
只有勇气去与旁观者无力辩解。
“我本是高傲强大的神，他们又与我何干......”
亚瑟王一把火燃尽了所有有关她的存在，“你竟然为神，为何以人命为乐，为了一人性命就可以让千万人民莫名遭殃，对死亡持绝对公平的你因私欲造成了多少不应存在的伤亡？你不是神，你是肮脏的恶魔！是被神明抛弃，坠落深渊蚕食人命的恶鬼！”
“你们有什么资格怪罪于我，若你们与梅林一样真心爱好和平，又怎会在我面前暴露丑恶的欲望。面对恶魔的诱惑，无上强大的力量，贪婪而肮脏的是你们。你真的以为凭那三个人就可以引发战争，我目睹无数战争与内乱，到底是谁造成的，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一边渴求神明的拯救，一边怨恨受到死亡惩罚。我是被神明所厌，我是生于死亡的恶鬼，我是导致同族消亡的灾厄。就是这只恶鬼，目睹你们的存在，兴起，昌盛，衰败。周而复始的牵引你们可悲的灵魂，你们自存在就无故憎恶我，恐惧我。我轻视你们为何不可，我玩弄你们有何不对。被你们仰望高高在上的神呢，祂在哪，哪怕一次祂是否降下救赎？！”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与死神争辩是非善恶，你不忍人民经历痛苦遭受恶意，便护他们一生周全，五十年，一百年。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捧上王位，那位一直在你身侧守候的人如今自我禁锢你却跟我说无能为力？！”
“我承认每个年代都会出现拯救人们的救世主，你们便是世人眼中耀眼的神明。你说你不忍看到他人痛苦，那他呢？那我呢？！”
“只因我不跪神明就要看着万千同族被抹杀殆尽，尸骨灵魂永不得安息吗？！只因我生于死亡，就要永受亡魂侵扰折磨，永生困于无限的时间长河中吗？！我从未将这些怨恨归于你们，你们又凭什么张口斥责于我。”
“他是我唯一所剩的同族，是我唯一可救之人。生命无穷无尽的我就想抓住这转瞬即逝的两千年怎么了......”
“我无法原谅你......是我一直软弱，明明知道你的性格与身份，还是希望有一天可以改变你。我希望麻瓜与巫师和平相处，的确是个天真的幻想。但我可以确认一点的是，就算我用尽一生甚至牺牲生命也无法改变的事，也不会认可以暴力压制所达成的和平。”
“我以为你对萨拉查的态度改观意味了什么......你真的做错了。我不会再回去，我要在这里等薇薇安回来。你也走吧，亚瑟他们是绝对不会原谅你。你犯下的错无法弥补，那些失去家人的无辜者缺少你的道歉。”
你愿意原谅欺骗你的女人，愿意忽略她对你血统的贬低与憎恶，愿意原谅为了百姓而放弃你的王。你看到了他们的苦，看到了他们的善。
“梅林，那我呢？那我呢？！！！！！”
原来在你心里一直没有改变的是我，你从未真正接纳我，而是试图以救世主的身份拯救可怜的我。
“你想见她，好，我这就让你见到她！”
蚕食灵魂的地狱之火燃遍整片森林，她提着他心爱之人的头颅回归，薇薇安的灵魂被丢入深渊永世不得安宁。不再与之设下交易，死神破坏了规则。堕落的神明亲手杀死了人类，却在即将面对他时再一次软弱。
以她人之音试图唤醒沉沦的爱人，
“梅林，我回来了。”
“薇薇安！真的是你吗？”
谎言被揭穿，他设下地狱之火泯灭灵魂，就算死也不愿回到她的身边。
“你让我感到恶心！”
“可我明明想救你......”
不得认同与理解的学生追寻线索，却只看到了燃燃不灭的大火。老师的尸首一点点被火焰侵蚀，那位曾许诺守护的神明却逃了。唯有出自地狱的火焰与禁锢老师的黑魔法记录她的存在。
对啊，她一直是恶鬼。
“那你们一定要来找我。承诺？”
“我从不违背诺言。”
Reaper，你骗了我。
上天降下神罚，圣洁的余晖照耀灼烧的大地，穿透天地打在地狱深处的身体。尖锐的利刺贯穿心脏将之缠绕，幽怨的亡魂拉扯枷锁，万千同族的灵魂哀哀悲鸣。
她于审判中被迫俯跪，聆听神的意志。
极痛，极苦，极恨。
【你有罪！】
“何罪之有，生于死亡，我便是至暗，孰生孰死遵我意愿有何不可，有何不对。”
【打破规则，杀不该杀之人，救不该救之人。你可认罪？】
“何为不该杀，何为不该救。她集蛊惑欺骗憎恶于一身何来可怜，他智慧善良付出一切守护人民怎能向死亡臣服？你从未在意过此事，如今却想借此定下我的罪名？可笑至极！”
【低劣的恶鬼没有资格与神辩驳，你，可否认罪！】
“我不认！你漠视万物，笑看世间百态，何来神明一说。我说过一遍，就敢说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流淌人类血液的你永远在我之下，若我是绝望的恶鬼，那便是爬上神坛将你残食殆尽的梦魇！”
不曾抬眼望视神只，我并非至善的天使。
本就哀怨愤怒的我何须向你叩首，
即使千万次，
你都不是我所侍奉的神明。
桀骜，狂妄，疯魔。
【不敬神明，你有罪！】
“我，不，认！！！”
【于人间肆虐，蚕食亡魂，你有罪！】
“我不认！！”
【因你一人万千族群承受灾祸尸骨未寒，你有罪！】
“我不认！”
【背弃公平与诺言，叛离挚友，杀死自然的宠儿，你，有罪！】
“我......”
【梅林是何人，回答我。】
“梅林是拯救世人的伟大巫师，是强大正直的救世主，是......”
【回答我。】
残破的躯体攀附三千阶梯，长阶之下鲜血未尽。
【回答我！】
低劣的血统热烈地绽放，恶鬼的尖笑桀骜且疯狂。
【回答我！！】
身披枷锁与利剑，疯癫地，讥讽地，爬上了高台！
“梅林是天真幼稚的蠢货，但他是梅林。是我唯一的挚友，是我，唯一的神明！”
【可笑，你以为你是谁？】
“我？我是生于黑暗心如枯骨的恶魔，我是低贱失色的魂灵，我是死亡！我是至暗！我是彼岸之上坐于王座的地狱之神！我是他虔诚且狂热的忠徒！！！”
【无稽之谈，将肮脏的信仰赠与人类，若是弑神之罪，你可认？】
“我是在救他，我在救他！我想救他啊！！！！！！”
【生死，本就势不两立。】
锋刃淬了焰，万千长剑支起残肢。刀锋斩落恶魔长角，竭尽力气挣扎嘶吼，无形的屏障困锁于心，那是自我哀鸣的一曲肝肠寸断。
【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
时间被暂停，那是判决前的寂静。
璀璨夺目的日光怎能是我触探之物，
是啊，
我本是恶鬼。
“我认。”
高墙尽断，尘埃尽染。那一刻，她不再是神，不再是魔。
失色的魂灵啊，成为了地狱的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