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理智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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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捷从火车站回到阳熙路的时候，还不到上午十点钟。他路过菜市场，心想应该去买点菜，再买个蹄膀回家煲汤。今天没什么事，中午可以和爷爷一起做饭吃。
临近中午，又是工作日，菜市场里的顾客并不多。汪捷很快就买好了所需食材：一把小油菜，一块嫩豆腐，一个大蹄膀。看到百合十分新鲜，他又买了一兜百合，打算回去熬白粥给爷爷喝，听说百合有润肺的功效。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除了周末要去趟京城办理签证以外，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年底才出国， 算起来还有将近两个月的空闲时间，这对于汪捷来说实属难得。他计划着利用这段时间，带爷爷去锡大医院好好做个检查，再找个专家看看，给爷爷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他的原生记忆中，汪捷跟爷爷相处时的场景很少，勉强有些许片段也不够连贯，却总能隐隐的能感受到那份相依为命的情感。
后来他来了，正是他的亲情情感受挫的时候，对所有人，尤其是对身边的亲人设置情感屏障，对人对事表现淡漠的时候。他与爷爷的相处尤为明显，总是不冷不热，不闻不问的。在这一点上，他是十分愧疚的。
脑子里正在想着这些事情，突然身后有人喊：“汪捷？”
汪捷转身，看到不远处挎着篮子的邻居李阿婆正在喊他。
“李阿婆。”汪捷慢半拍回过神来，随即问了声，“您好。”
李阿婆似是十分的焦急，说：“真的是你，你怎么还在这里溜达。”
汪捷诧异，问道：“李阿婆，出什么事了？”
李阿婆跺着脚急切的说：“要死啦，孩子，你还不知道，你爷爷被救护车拉走了呀。”
汪捷一惊，将手里拎着的菜丢在地上，就往市场外面跑去，身后，李阿婆在喊：“孩子，慢点。”
他一口气跑回弄堂口，站在那里愣了几秒，随后迅速恢复了冷静。他需要先查清楚爷爷被救护车送到了哪家医院。
他走到弄堂口的小卖部，向里面的人询问：“您好，上午有救护车来过这里吗？大概是什么时间？”
小卖部的人回答说：“有看到的，好像是不到八点钟的样子。”
“那我能用一下您的电话吗？”
“可以的，你用吧。”
汪捷拿起电话，拨打了急救中心的号码：“您好，上午八点钟左右，在阳熙路1弄有叫过救护车，请问患者被送到了哪家医院？”
“好的，我帮您查一下，请稍等。”
几秒钟后，电话那头说：“找到了，和您核实一下情况，患者是一位男性，年龄73岁，对吗？”
“是的，那他现在在哪家医院呢？”
“已经送到了锡大医院。”
“谢谢。”
汪捷挂断电话后，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锡大医院。”
到达医院后，汪捷找到爷爷的时候，爷爷已经被送到了呼吸科，并办理好了住院手续。他走进病房，看到爷爷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正在输液，旁边的体征监控器‘滴滴答答’有规律地发出声响。
汪捷找到主治医生询问情况，主治医生说：“病人的呼吸受阻，但送来的还算及时，目前情况已经稳定。”
直到这时，汪捷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主治医生又说道：“不过，我看了一下之前的病历，这一次算是侥幸，之后并不乐观，多陪陪他吧。”
汪捷回到病房，坐在爷爷的身边。
爷爷已经醒了，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了指口鼻处的氧气面罩。
汪捷立刻俯下身，轻声说道：“爷爷，我来了，医生说没事的，您安心休息。”
爷爷摇头，又指了指氧气面罩。
汪捷想着爷爷是不是有话说，他伸手将氧气面罩抓起。
爷爷轻声说道：“送我回家吧，”
汪捷说：“输完液，我去问问医生，可不可以回家。我们听医生的，好不好。”
“你跟医生说，我想回家。”
“好，我跟医生说。等输完液，我就去找医生。”
爷爷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休息。
汪捷刚直起身子，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他回头见是简征，“你怎么来了？”
简征探头看了一眼爷爷，冲汪捷招了招手，走出了病房。
汪捷也轻手轻脚的跟着走出来。
两人来到医院的走廊，简征才开口说：“我去你家找你，路过小卖部，听说你们在医院。”
停了两秒钟，他又说道，“我刚才去找了肖叔叔，嗯，是副院长。他会跟呼吸科的主任打招呼的。”
“谢了，不过爷爷刚才跟我说，想回家。”
“回家？不是刚住进来。”
汪捷垂下眼睑，悠悠的说道：“主治医生说‘不乐观让我多陪陪他’，听他话里的意思，爷爷这个病恐怕没什么希望了。”
“那你什么意思？不治了，回家等......”简征吞下了最后一个“死”字没说出口。
“我能有什么意思，能治当然要治。爷爷想回家，我觉得应该尊重他的意愿。”
简征上下打量了着汪捷，叹了口气，说道：“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理智的让人害怕。你说的都对，我还无从反驳，但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汪捷不说话，直接往医生办公室走。
简征跟着，“你干嘛去？”
“找主治医生沟通一下，看能不能出院。听医生的总没错吧。”
“也对。”简征又问道，“我早晨一睁眼，你跟张乾都不在宿舍，你们没住宿舍干嘛去了。”
汪捷停下脚步，转头冲简征说道：“张乾昨晚就去实验室了。对了，我，我还真有事，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简征问道：“什么事？”
汪捷想了想，又说道：“先去找医生，等决定爷爷是住院还是出院再说吧。”
“你丫有病吧，吞吞吐吐的。”正等着汪捷说要他帮忙的事，结果汪捷话锋一转，又不说了，气的简征只想骂街。
心道，汪捷以前是个闷葫芦，只是不大爱说话，真没想到，原来城府也挺深，这还是他认识的汪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