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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乍露锋芒反陷淖 天下一统大势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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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不过还是和前几次一样,歌舞助兴,把酒言欢,不过这次许多王公大臣倒是一睹郓王与福晋的鹣鲽情深,很是羡慕。宴席过后,完颜珣将亲近的老臣和这两个疼爱的弟弟留了下来,换了厅室叙话。

“看皇兄今日似乎有心事,刚才与群臣喝酒也并未尽兴。”完颜琮看出了完颜珣的心情

“郓王兄每日逍遥快活,不理朝堂之事,自然有所不知,前几日朝鲜自立了。”完颜瑰表情很严肃

漓月和完颜琮吃惊的对视,这朝鲜一直隶属大金,没想到竟然独立了,而如此大事他们二人全然不知,是有些不像话了。

“是臣弟疏忽,国家有此变动竟浑然不知,不能解皇兄心忧。”完颜琮连忙道

完颜珣摇摇头,“你本来就远离朝堂,又新婚燕尔,不知道也不怪你。”

“皇兄,要臣弟说,不能放任朝鲜这么嚣张,就应该带兵打过去,让他们知道些厉害,还敢翻了天不成,臣弟愿领兵出战!”完颜瑰本就有些年轻气盛,刚才喝了点酒更加的激动

“瀛王稍安勿躁,若真有兵可出,皇上何必烦忧至此啊!”扎阿那说出了皇上真正的心事。

心中有数的自然在叹气,而像漓月和完颜琮这种只能皱眉。

珠罗适时补充道,“宋金休战多年,为了大金的安定,这些年一直在减轻兵役,谁料这几个月蒙古多次在上京、北京和西京等地骚扰,为了边地的平安,我们大部分的兵力已经调过去了……除了戍守西夏和南宋边地的少数兵力以及守卫汴梁的军队,现在对于朝鲜,还真是没有多余的兵力了。”

完颜瑰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鲁莽了,所以默默低下了头,完颜琮虽说不关心这些政事,但见皇兄愁眉不展,心中也不是滋味。而一旁的漓月,随着珠罗说的话,脑中已然显现了一幅地图,随即对完颜琮小声说到:“这事可没有这么简单……”

完颜琮刚听到漓月说的话心里一惊,随即便理解了,他的漓月对于这种军事状况是与生俱来的机警,还没等自己说什么,完颜瑰那小子却抢先道:“郓王嫂嫂似乎有些自己的见解。”

漓月没想到自己这么小的声音都能被一旁的完颜瑰察觉,如今箭在弦上,只好看向完颜琮,完颜琮是不想漓月太过乍眼的,但看到皇兄竞投来了希冀的目光,便点点头,让漓月开口。

漓月只好大方又谦虚道,“漓月认为,这蒙古侵扰边地从上京一直南下西京,这战线实在拉得过长,况且蒙古的主要兵力应该集中在和西辽的兵事上才对,应该是没有太多兵力来与大金作战,这种小范围的骚扰又不开战目的可能就是要大金分散精力来应对,给朝鲜自立制造契机。而待朝鲜真正独立之后,蒙古的目标可能便不再是骚扰边地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西京与朝鲜中间的军事要地燕京,若蒙古和朝鲜里应外合拿下燕京,便隔断了上京、北京等地与汴梁的联系,那么大金的情势……可想而知。这些都是漓月的妇人之见,若是说的唐突了,还请皇兄见谅。”

完颜琮和完颜珣对视一眼,皆为惊诧,没想到漓月想得如此长远,说起来前因后果又如此清晰,虽然心中对她有预期,但没想到还是出乎意料。完颜瑰更是没有想到若按漓月所说,这大金的形势很危急,他长期关心内政,对军事可谓一窍不通,扎阿那也是如此,虽然计谋过人,但是对于领兵打仗这种事还不如珠罗看的透彻。挨着坐在完颜珣和扎阿那身侧的术虎高琪罕见的发声:“那按福晋的意思,可有应对之策?”

刚刚在宴席上完颜琮已经给漓月指过,那便是她未谋面的义父术虎高琪,漓月见此人和其他武将不同,并不十分爽快张扬,反而很有城府的样子,来到这边讨论这些事的时候也是一言不发,如今问自己的见解,漓月笑了,自己可不能怯场让人笑话了,胸有成竹道:“朝鲜小国,刚刚自立,不足为惧,反而是蒙古,近年来不断扩张,与西辽作战也是势如破竹,大金与其早晚都会有一战,不如提早收拾好在上京和北京的兵力,转至西京汇合,整顿粮草,枕戈待战。至于朝鲜,看到我们与蒙古交战自然不会立刻出兵,待我们收拾了蒙古,还怕它再生事不成?”

完颜珣听后点点头,自己确实觉得有理,还未待他发问,就听术虎高琪笑道:“果然有大智谋,今日若不是亲耳听道,断不会相信这些高见是出自女子之口。”

“将军的意思是?”完颜珣看术虎高琪如此高兴,知道漓月说到了点子上。

“不瞒皇上,臣知道情势后回到家中夜不能寐,总觉得蒙古扰边和朝鲜自立事情蹊跷,直到昨日才思虑出个因果,却还未有万全的应对之策,没想到今日郓王福晋如此轻巧便看出了其中利害。老臣实在是惭愧,福晋说的十分在理,若皇上准允,臣这便收集三路兵力,前去西京,领兵出征。”

“好,既然将军意见也是如此,那便是解了我的心忧了。明日早朝便会颁旨,今夜,继续畅饮吧。”

漓月很是开心,没想到自己的意见真的会被采纳,笑着看向完颜琮,完颜琮也笑着看了看她,但是心中却十分忧虑。

·

“将军!”宴席散后的宫门口,扎阿那叫住了即将上马车的术虎高琪

“扎阿那大人,有何事啊?”术虎高琪转过身来

“将军对皇上安排给您的这个义女印象如何啊?”

“原来是问郓王福晋的事,”术虎高琪笑道,“本来我确实觉得这郓王与世无争,还非要娶个南人女子,但皇上如此安排了我也无所谓,谁让这是皇上的家事呢。不过今日见到这个女子,觉得她确实智谋过人,也难怪郓王和皇上都如此青睐她。”

“在将军口中评价高的人可不多啊,那您可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大人就别卖关子了,我术虎高琪每天只头疼军务,对你们那些事,着实不懂。”术虎高琪的话中似乎透着鄙夷

扎阿那也不恼,这术虎高琪是块难啃的骨头,手段狠辣,要不然也不能和自己在朝堂上平分秋色,便实言相告:“郓王福晋实则是你的宿敌杨祖春之女!”

“什么?!”术虎高琪的惊讶在扎阿那的意料之中,“这郓王竟然娶的是此女,皇上是如何应允的,为何不直接杀掉她?”

“哈哈,若是直接杀掉她,怎么还会有今日的这个万全之策啊。况且,将军怎么也不想想,这杨祖春的女儿怎么会甘心嫁到金国来,成为郓王福晋呢?”

“难道……她不是宋人派来的奸细吗?”

“将军有所不知,这郓王福晋如今已经失忆,这些我们自然是试探过的,将军大可放心。而且郓王有私心,并不像让她想起自己的过往,因此,一直在用药控制着她。”扎阿那见术虎高琪陷入了深思,便得意地继续道:“虽然她已经失忆,但她的一身好武艺并没有丢失,而且今日你也见到了,她有将才,我大金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这郓王福晋如今是我大金的人了,自然也是可以利用的,如果发现她恢复了记忆,到时她孤身在此,杀之也未尝不可。”

“你怎么……同我说这些?”术虎高琪深知这肯定是皇家的秘密,怕是郓王都不知道自己皇兄以及这些朝臣的心思。

“我只是想告知将军郓王福晋的用处罢了,若你有用,自然不必心软,也不必顾及郓王。她今日说我大金和蒙古早晚都有一战,其实和南宋也是如此,到时和南宋开战,更可以利用她做我们的筹码!”扎阿那的表情很是阴沉

“此计甚是歹毒!”术虎高琪虽说是武将,一般不会用这种技俩来对付敌人,但是他不是一般的武将,说完此话便上了马车

扎阿那看着远去的马车笑了,他听得出术虎高琪的讽刺,但是不也同意了嘛。

·

完颜琮回府后直接拉着漓月来了书房。

“你怎么了?”漓月看这一路上阿琮的神情就不对,“你是不是怪我今日在宴席上的话多了?出了风头?”

“漓月,我没有怪你,都是我不好,没有护好你。”完颜琮确实是一脸悔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漓月实在是不知阿琮的意思。

“皇兄腐败无能,朝中奸臣当道,金国已经日衰,其实,你无需再如此帮衬这断壁残垣了。”

漓月不解,“阿琮,这是你的国家,为何不帮助金国强盛?世人道你机警清辩、轻色好施,可这有什么用,你是个懦夫!”

完颜琮看漓月激动的样子,拥她入怀,这愤怒的样子也甚是可爱“福晋愿意骂我,是因为爱我吧……”

漓月不说话。完颜琮想到她从前在南宋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每天想着要保家卫国,一个女孩子撑起不是她这个年龄该撑起的一切。

完颜琮将漓月带到地图前,“这世间本就不该分什么金国辽国的,自然是天下一家,共承一脉,每天却自相残杀,漓月,我的愿望是天下一统……”

“天下一统……我原来竟从来没有想到,竟然还可以有这种愿望。”漓月对完颜琮的目光中充满了柔情,又想起刚才自己骂他的样子,又说“怪不得人家都夸你性情宽厚呢,我的阿琮最好了,心中怀的是天下!”

“怎么说都是你。”完颜琮笑着刮了下漓月的鼻子。

漓月笑着一躲,还是不解:“可是天下一统也需要有一个国家来统一这河山啊,金国现在虽然实力不如从前,但还是有反击之力的,为何你不帮衬一把,反而整年在外云游呢?”

“漓月,我母妃田氏是汉人,她的父亲母亲就是被掳到中都的,受尽磨难,她经历过战乱,因此不愿天下再有战争,我从小受她教导,最大的心愿就是止戈。但我的父王在我年幼时就已年迈,我身份在众多兄弟中比较特殊,难有实权。母亲为了让我保命,告诫我万不可牵扯朝堂中事,虽父王请了纳坦谋嘉老师教我吟咏绘塑,但母亲还是请了师父教我学习医术,而在骑射方面却少有涉猎。母亲身子弱,一直靠吃药维持,她怕在她百年后我会学坏,凭借武力掀起风波,我答应她此生绝不干涉朝政之事,医术学成便去四方治病救人,她这才放心的去了。”漓月听到这眉头紧皱,这是完颜琮第一次与她讲起年幼之事。

完颜琮继续道:“我与众兄弟和叔父交好,勤奋学习,但对朝政之事从不妄言,皇兄登基后对我很是欣赏,便封了这郓王,但我手里却从无实权,他所交代的事我也能推则推,他知道我只想做个逍遥王爷,便也允了。”

漓月点点头,“既然是母亲的遗言,那自是不可违的。可国家危难之际……”

“你觉得这天下大势是何趋向?”完颜琮打断道。

“蒙古这两年征战颇为顺利,连西辽也快要降伏于它。许多部落竟然听了铁木真的名字后不战而降,他们的国师木华黎听说沉毅多智、雄勇善战,帮铁木真统一了草原各部……我隐隐觉得,这蒙古……怕是大势所向。”

“你说的不错,南宋已经是无本之木,再也无力回天。西夏自顾不暇,大理也只求自保,这大金国从我叔父和皇兄开始便日渐衰落,他们二人并无能力担此大任,主上昏庸无能,属下心怀鬼胎,你说这金国怎能扶得起来?!”

“我第一次看你这么说他们……”

“我不理朝政不代表不懂朝政,原来也是不想评论他们这些是非。扎阿那为了扩张疆土不惜一切代价,奴役东辽与朝鲜,发现叔父只知保命而不愿再战便联合胡沙虎毒死了叔父,拥立皇兄,而二人又因利益纷争反目,扎阿那又结盟术虎高琪杀死了胡沙虎,皇兄忌惮二人,不仅没有追究,反而还封赏了术虎高琪,官拜右丞相。我的老师纳坦谋嘉是父皇时的忠臣,廉洁爱民,志在匡国,中都被困时他请缨出战,不准,他看清实事反对迁都,被拒。现在他已心灰,最近作为河南节度使行至许州。皇兄只是个傀儡,亲小人、远贤臣,你说我又何必与他们费那心机。还不如提着我的葫芦去卖药……”说到最后一句竟是苦笑

漓月无言以对,只得拥抱对之。

·

青莲一早帮亦如收拾好床铺,看着床单上的痕迹,哀怨的看了亦如一眼。“你不是一直在给自己调理吗,怎么还没有……”

自从亦如钻研医术以来,便有了心思让自己早些受孕,虽然知道自己和翩翩的情况不同,但翩翩的事确实给了自己灵感,若是自己怀上了与莒的孩子,怕是形势就要不一样了吧。贵和对于自己府上的姬妾没有兴趣,而与莒身边只有自己,若自己能怀上个孩子,便是官家近亲的第一个孙子,肯定会备受重视,看他们谁还敢不高看自己一眼。可是,等了好久的月事今天还是来了,自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怕是我医术不精吧……”

“要不,我们还是出去找个大夫配药吧……”青莲劝到,她知道,要是亦如不好过,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好到哪去,只有帮衬着她,自己才有出头的可能。

“不,我就不信我研究了这么久连自己都搞不定……”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她确实还惦记着和蝶漪的约定。

青莲叹了口气,亦如有的时候性子很扭,自己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自从缘子走后,我总感觉与莒怪怪的,像是在外面有了别的人……”亦如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不会的。”青莲脱口而出,“公爷一直洁身自好,之前只是在你的事情上摇摆过,况且官家的赐婚他都拒了两次了。”

亦如还是觉得心里不安,虽然与莒并没有任何痕迹可寻,但自己总是觉得不对劲,却又不能问,她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再也经不起一丝的裂痕,而今的形势对自己来说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公爷的府上可一直只有你一个女人,不过你要再不争气,难保公爷不会一直死守着你,你该知道,公爷因你在官家面前也是很有压力的,他能拒婚一次两次,之后呢?”青莲想了想还是提点道

亦如何尝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就算皇上不再主动赐婚,与莒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府上也不会只有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甚至让他在皇上面前抬不起头的女子,亦如下定了决心,孩子的事,她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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