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群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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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刚泛起一层鱼肚白，诺雅就早早起了床，为了遵守和某个邋遢大叔的约定。
说实话，她很想拒绝，非常想。
一般这种情况，山姆口中的【好东西】往往都不那么好，再加上临走时那故弄玄虚的表情……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少女胳膊上不由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清晨，五时四十九分。
诺雅来到了指定地点——【克莱茵】总部隔壁的一片空地处。
这是马修斯他们训练的地方，不过今天被临时征用。
不知过了多久，山姆的身影终于透过晨雾缓缓出现。
他穿的是拖鞋，已然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光是短短十米就打了两三个哈欠。
“嗯？来得这么早啊，诺雅小妹……”
“不是我早，山姆。”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愠意。
“明明是你迟到了一个小时——既然没法遵守就别把时间定的那么早。”
“还有，说过多少遍了，请不要这么叫我。”
“抱歉抱歉~啊哈哈~”
山姆打哈哈式地挠了挠头，完全没听进去诺雅的说教。
“所以，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听罢，山姆便突然看向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一把搂住诺雅肩膀，神神秘秘地说道：“听好了，这玩意原则上是不能随便拿出来的，更别提给你种毛头小鬼用……”
“那就别拿出来，我也不想用。”
诺雅则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拍开他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等等——Stop！那怎么行！不拿出来枉费我昨晚失眠一整宿做思想斗争，今天还起个大早！”
……原来是因为这个理由吗？
奇怪的胜负欲。
只见山姆用一只手用夹克挡住身体，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摸索一番后，掏出半个手掌大的翠绿色金属球体。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吊坠。
“这是……？”
“【群鸟系统 the birds】，简称群鸟。”
见诺雅看得眼睛有些发直，山姆嘿嘿两声，把吊坠塞到她的手里，解释道：
“本质上为战斗辅助类魔导具，每个帝国士兵都会佩戴。只需注入魔力就可以使用，十分方便。”
“说是战斗辅助……感觉跟普通饰品没什么区别，具体有什么用吗？”
可以明显听出诺雅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怀疑。
“啧啧啧，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我的大小姐。”山姆伸出一根手指。
“一、群鸟可以大幅度提升佩戴者的魔力控制效率——不过虽说是提升，但实际上只是矫正而已。”
“毕竟在战场上，人的脑子大部分时间都无法集中思考，恶劣的环境、漫天飞舞的残肢脏器、还有吵到耳膜都要裂开的各种爆炸……”
“这种条件下想要保持冷静，有效控制魔力简直难如登天，肯定不会像平日里吃饭、排泄时那么顺畅……好痛！”
“请不要做奇怪的比喻，很恶心。”
山姆小腿挨了一脚。
“……所以大部分情况下都会交给群鸟来辅助矫正，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正向提升咯？”
“没错没错，诺雅小妹很懂嘛！”
“具体的矫正方式呢？调整魔力流动还是让佩戴者强制冷静？”
“现在的话，都有。”
“原来如此。”
“不过，我这款是马斯特2.0先驱版，年代有点老了，没有镇静效果。”
随即，第二根手指缓缓伸出。
“二、群鸟具有储存魔力和通讯功能。”
“每种不同型号的群鸟魔力存储上限也各不相同，至于通讯系统……我这款应该是三公里，如果碰上比较繁琐的地形或较多高密度障碍物，距离会更短一些。”
“通讯是公共频道吗？”
“大部分都是公用频道，但也可以通过建立魔力通路来进行私密对话。”
“我那个年代还都是单向通路，直到队伍里时不时有小姑娘举报自己被言语骚扰……”
“最后等事情闹大，姑娘们集体发动抗议时，工程部那帮懒蛋才开始进行技术调整，最终设定成了双向通路，也就是双方都建立连接才可以对话。”
最后是第三根手指。
山姆此时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变得严肃许多。
“三、群鸟真正意义上可以让佩戴者【像鸟一样飞翔】。”
“简单说就是利用群鸟产生的魔力包裹全身，再通过爆发式迸射的反作用力来进行推进，出发点可以是身体上的任意一处，但通常都会选择脚底。”
“到时候也会开设专门的课程，教你们如何在危机时刻利用推进紧急避险，受力的部位很重要，至少能将内脏损伤降低到最大。”
“我明白了，至于群鸟的魔力消耗功率……？”
“这个不用担心，1：10的转换率，除去赶路，大部分战斗还是通过反作用力，只会在一瞬间爆发——话说你知道【魔力坍缩】吗？”
“知道。”
“那就好理解多了。”山姆长舒口气，轻敲眉心补充道。
“群鸟就是适合新手用的简易版魔力坍缩，我这款最高可以达到八倍。”
“只要不使用超出自身肉体强度的坍缩倍数，就不会受到反噬伤害。”
“那视野方面呢？”
“会统一发放护目镜和简易护具，不必担心。”
“了解了，我现在可以试着启动吗？”
“呵呵……能这么想说明你还是太天真了啊。”
听完，山姆便【啧啧啧~】地晃动手指，摆出一副老前辈的傲慢姿态缓缓讲道。
“小鬼，我承认你确实天赋异禀，但想要控制好这玩意可不是件容易事，稍不注意就会——”
轰！
话音未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诺雅就消失在了山姆视线之中。
强大的气流掀翻地皮，刹时，烟尘四起，空气如同被撕裂般传出刺耳的嗡鸣。
待浓烟散去，眼前赫然留下一座足有三米深的巨坑。
山姆望着天幕上那用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小小黑点，整个人震惊到说不出半句话，能做的只有傻愣在原地，张大嘴巴。
虽说群鸟能让佩戴者飞翔，但具体飞多高、怎么飞完全凭靠佩戴者的个人能力。
不止是魔力，适应性、反应力、身体耐受性……都要考虑进去。
魔力不足就只能贴地飞行，当作简易坍缩；
适应性不足会本能产生排斥反应，如呕吐、头晕，大脑缺氧……严重者甚至会引发心脏麻痹；
反应不足就算魔力总量庞大也不敢功率全开，不然肯定会失去控制从而被撞成肉酱……
诺雅如今飞行的高度，已经恐怖到连许多顶尖实力者都无法轻易踏足的领域了。
最重要的是，她还是第一次！
5000……6000……
“还在上升？！”山姆忍不住惊叫出了声：“喂喂……再怎么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吧！连防具都没穿，全靠肉身强度吗！”
“真是个怪物……”
……
同一时间，诺雅能明显感到空气开始变得稀薄，身体的动作也跟着缓慢起来，金黄色的卷发上布满冰碴。
但并不妨碍她继续飞行。
脚下的城市逐渐变成一个小点，能听到除了狂躁的气流外，还有空气冻结的噼啪声。
还能继续……
诺雅想测试自己的极限。
可当她来到12千米时，一股异样感蓦然袭遍全身。
汗毛倒竖，心跳加快，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警报。
寒冷……深入骨髓。
那是一只眼睛。
它足足有半座城镇般巨大，此时正悄无声息地躲在气团后，微微眯起，散发着猩红色的诡异光芒。
诺雅下意识想到潘妮前几日所描述的跟踪狂眼球，居然和这只长得一模一样！
先是潘妮，现在又盯上自己了吗？！
紧接着，一股空灵的声音传入大脑，语气中掺杂着十分露骨的欣喜。
【找到……了……嘻嘻……】
【你是第二个………】
【…………】
【不……不对……】
【你……你是……？！】
下个瞬间，原本还洋洋得意的眼球迅速抽搐一下，露出惊恐的神色。
它变得更红了，那是充满警告的红，出于本能地散发出威压。
？！
“——呃！”
未等诺雅反应过来，眨眼间，有什么东西顺着耳道滑入她的脑内。
群鸟停止运作，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诺雅失去控制，从万米高空直坠而下！
狂风如同山洪般灌入双耳，撕扯着她脆弱不堪的耳膜。
但更令诺雅感到折磨的，是冗杂在风中的阵阵低语。
机械、愤怒、空灵……以及那怎么都掩盖不住的恐惧。
期间，诺雅没有思考该如何自救，也没有思考它为什么会惧怕自己。
而是眼神涣散，仿佛被抽干灵魂般全身脱力，任凭高空的气流随意蹂躏。
大脑已然化作一滩浆糊。
……
四十一秒，诺雅勉强恢复意识。
一分二十秒，一番操作下，群鸟重新启动。
三分十七秒，诺雅位于阿斯莱德郊区的玉米田内安全着陆，休息片刻后动身返航。
……
回到克莱茵总部旁的空地，诺雅没有理会山姆。
玩笑也好，夸赞也罢。
此时此刻，她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东西，只是草草将群鸟归还后，面色阴沉地回到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