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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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在生命垂危之际，人们往往会盲目寻求救赎。廖昊德原本已决定返回海外仙山修行，却意外地收到一条关乎生死的消息，令他的计划陡生变故。带着侄孙匆忙赶回故乡寻找解决之道，众多书友亦随之沉浸在这一奇特的故事之中。
而引发此事的源头，胡里，却悠然自得地在外游玩一番，直到天色渐晚，这才慢悠悠地朝着苗老大的居所而去。
随着屋后传来阵阵灵力驱动的机械轰鸣，胡里并未直接踏入院门，而是转至后方的水潭边。江南之地河网密布，苗老大曾命人开凿沟渠，将水引入附近河流。此刻，二十余位修炼之士正合力以法术搬运土石，数台由内丹驱动的农耕机发出“突突”之声，忙碌地穿梭其间。
目睹苗老大正全力以赴地指挥众人填平两大灵泽，胡里含笑调侃道：“苗兄，这速度可真是惊人啊！”
这两个原本规模不小的灵泽，竟在这短短午后时光便即将消失于无形。无论哪个时代，只要有足够的修炼资源与灵晶，万事皆可迎刃而解。
“原来是胡真人驾到，您看这水塘填得如何？”苗老大急忙问道，然而他这般大年纪之人向一位看似孩童的道童请教，不禁让人在一旁窃笑不已。
“这位兄弟，他是何许人也？山上可有如此年轻的道童？”一旁饮水歇息的帮工好奇询问。毕竟自从苗老大发达之后，似乎从未对任何人如此毕恭毕敬过，此举难免让人觉得有悖常理。
苗老大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如实相告的话，恐怕明日便会引来执法弟子的查访，这不是公然宣扬神秘主义么？
富有的修士便是底气十足，那位帮工听了苗老大的答复，并未动怒，只讪讪一笑，提着铁锹继续投入劳作。苗老大则再度望向胡里，因为这一切关系着他全家的命运。
“嗯，填上了便好。”胡里微微点头，心中却颇感无奈，那占卜用的龟甲如今对他不再回应，所有符文色泽黯淡，显露出难以沟通的迹象。
闻听胡里的肯定，苗老大道：“诸位再加一把劲，完工之后都来我家共饮庆功酒吧……”
那个属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的时代，即便是都市之中，也难觅几家具备正规资质的建筑仙宗。凡是有重体力劳动的任务，往往是亲友邻里相互帮忙，诸如填埋灵泽一类的事务，自然不会涉及灵石报酬，完工后举杯畅饮一顿也就罢了。
“哈哈，苗兄，备好佳酿了吗？”
“你这小子问的，苗老大宴请宾客，哪会少了琼浆玉液和美味珍馐？”
“二娃，喝多了小心你家娘子不让你进门，那不如……今夜让我陪你一起宿在府上？”
\滚一边去，吾乃苗某，今日便让你尝尝断骨之痛……\
\罢了，各位仙友速速行动，待此事毕，共饮琼浆玉液，品尝灵禽妙肴……\
苗老大道罢，众修士皆笑声鼎沸，这些人修行于同一村落，听闻苗老大的话语，彼此之间打趣调侃，修炼者间的谈笑风生此起彼伏。
在苗老大道场那宽阔的院落之中，已挂起夜明珠，几张巨大的圆桌之上堆满仙酿珍馐，二十余位修为强健的修士忙毕重事，吆喝喧闹地畅饮起来。就连胡里也被苗老大以仙酒相敬，只半盏入腹，胡里便觉灵识飘渺，如醉如痴。
次日清晨，苗老大府邸门前便早早迎来几位木工与筑基大师，待胡里与道长起身，一同登上飞梭直奔茅山而去。
途径自家门户时，胡里仍旧不敢归返，心中暗自思量父亲是否怒火尚未平息。在修真界中，私窥女子沐浴之举实属邪淫之举，即便孩童犯此过错，亦难逃一顿惩戒。
\仙尊，您的仙体康泰无匹矣……\
约莫半个时辰后，众人跋涉至道观所在，苗老大与其他青壮修士已是气喘吁吁，唯有胡里与那位百岁道长，二人面上未见丝毫汗水痕迹。
\哈哈，苗施主若是能割舍俗务，于此地静修一段时日，必能使体质倍增，灵力充盈……\
老道闻言微笑，却不欲多言，万一让这些人知晓他已逾百岁，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震惊。
\哈哈，我辈皆为红尘客，怎比得上仙尊超凡脱俗啊……\
苗老大言语间流露出几许艳羡之情，这位道长所占之地虽非名山大川，却风光秀丽非凡，尤其是夏日之际，道观前方的翠竹林与飞瀑相结合，云蒸霞蔚，宛如人间仙境，令观者无不心旷神怡，引得众多修真爱好者慕名而来。
稍作歇息之后，工匠们即刻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之中，对道观内外进行了细致的探查。
过了一会儿，一位看似领班的工匠走来，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包略显褶皱的灵烟草，从中抽出一根递予苗老大，言道：\苗施主，此道观损毁严重，主殿更遭受天雷之击，需更换主梁，工程颇为浩大啊……\
在修真世界里，唯有新建仙宅时才会举行立梁大典，而如今若要更换道观主梁，则相当于整体翻建，所需费用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吴师傅，你且说出个数目吧……\
苗老大内心深知，唯有超凡脱俗的修道高人方会选择居住这般人迹罕至之处，加之昨日之事，他早已将道长视作真仙看待，即便花费再多，亦在所不惜。
老吴伸出三根手指，口中道：\至少需要……三万枚上品灵石！\
此道观主殿两厢，面积宽敞异常，构筑难度丝毫不亚于世俗人家的高大瓦房，故开出三万枚上品灵石的价位，也可算得上公允合理。
\好吧，三万枚上品灵石就三万枚，诸位仙友多多费心，尽早恢复道观旧貌吧……\
在那个灵气尚未复苏的八十年代，三千块灵石足以在城中购买一座占地百坪的独门庭院，因此，即便是像苗老大这样拥有万枚灵石的豪富之辈，在心中也权衡了半晌，最终咬紧牙关应允了下来。
确认价格之后，自不必多言，那些修为不俗的工匠便忙碌起来。胡里则领着苗老大朝山下走去，毕竟这些炼器师做工，总要有弟子负责炊事。民间流传着肥水不落外人田的说法，胡里也只能硬着头皮下山了。
“哎，小子，过来让我教训一番，咱之间便无事了……”
李二愣子刚刚迈出家门，便撞见了胡里，心头怒火中烧。他被唤作二愣子，并非因为他混淆五谷，而是因其性格直爽，性子上来时，无论是面对长辈还是孩童都毫不退让。
“二叔，您教训我做什么？我师傅要在山上修复仙观，想请二婶过去帮忙做饭，每日有两枚灵石的报酬呢，要是二婶不去，我就找旁人了。”
胡里心里清楚得很，刚回村就径直来找李二愣子家，毕竟偷窥他妻子沐浴之事，只要二愣子守口如瓶，父亲未必会知道自己此举。
李二虽愣却并不愚蠢，这般空闲的乡间妇女，每日能赚取两枚灵石的美差自然不愿错过。见胡里欲离去，他赶忙一把拽住胡里：“哎，别呀，小胡子，谁说我二婶不去的？”
“那好，二叔，您与苗大哥详谈吧，我先回家了……”
事实上，胡里在下山之前已向苗老大表明，自己并非正式入门的修士，家中就住在村子里。
苗老大对此并未感到惊讶，遂独自与李二愣子商议起来，仅凭他妻子一人显然是不够的，还需动员几位壮汉背上米面肉蔬等物资上山。
……
“爹，您在休息呢……”
推开自家院门，胡里小心地探出头望了一眼，不想正巧与坐在院中修炼的父亲四目相对，只得无奈地走入院子。
“臭小子，又去找你师父啦？”
瞧见胡里身上那一身混搭的装束，胡东平不由得苦笑摇头。自小他就没少教训这个孩子，然而越打越发顽固，反而更坚定了修行之心。
“嗯，跟着师父下山一趟，找人修理仙观去了……”
见父亲并无责怪之意，胡里的胆子顿时壮了起来，从怀中取出那张已被汗水浸湿的“劳动令牌”——那是他们这个世界的货币单位：“爹，昨晚师父帮人堪舆风水，这是人家酬谢的灵石，您收着吧……”
胡里深知父亲虽默许自己跟随师父学习古籍秘术，却不允许涉足卜筮相面等杂项修炼，故而不敢直言这笔收入来源。
“你这孩子，既然人家给你，你就收着吧，只是别乱用就好……”看着儿子变得如此懂事，胡东平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相较于村里其他孩子，胡里所拥有的物质条件无疑是最匮乏的一个，但他从未开口向父亲索要过一枚灵石，也未曾抱怨过半分困苦。就这样，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地度过了十数载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