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囊之章（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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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璃月北部，轻策庄……
唢呐震天响，哀歌遍山野，整个轻策庄的田野上，布满身着白色孝服的人，哭声一浪接一浪。
在胡桃的引导下，几个精壮的青年，扛着一口巨大的棺椁，缓缓地放进那个挖好的大坑里。
“愿您长梦而安，安息吧，在阴阳的交界之处，会有人迎接您的到来，带您前往，极乐之土……”
钟离将悼词交给胡桃，胡桃站在高处，执行安葬仪式。
七七藏在轻策庄的小孩子们之间，与他们一起挥舞手里的白幡。
叶落和阿桂则跟着青年们一起，挥洒手里的纸钱，将那些准备一同焚化的物品，一起堆到坟边。
死者的亲人朋友，围在坟前哭作一团，悲天悯人。
白术坐在不远处的树下，潸然泪下，咳嗽不止。
长生轻叹一声：“觉得遗憾吗，你已经尽自己所能，努力地想要挽救那老人的性命，可是结果……”
白术摘下眼镜，轻轻地擦拭眼泪，也叹了口气：“我现在的情绪十分复杂，诚如你所言，也许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疑惑……”
“疑惑什么？”长生问。
白术道：“她的病情明明已经稳定下来，只要按时服药，不出几个月，必定能够康复。除非突然断药，否则我想不到她能够这么快去世的原因……”
“老人的求生欲很强，她的儿女也很孝顺，所以基本不可能是因为他们个人的原因而断药。”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老人放弃继续按照我的药方服药呢……”
长生点点头：“你怀疑其中有猫腻，老人生前见过的人，都有疑点，不妨去问问吧。”
叶落撒完纸钱，便走到了白术身边，询问道：“白先生，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白术点头道：“但讲无妨。”
叶落眉头紧皱，双臂抱在胸前，认真分析：“今天，我在帮死者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家里囤了大量的草药。”
“我也看过您写的那份药方，里面的草药，跟您的药方大差不差。”
“也就是说，死者家里是完全有足够的药物的，但是她却因为断药而死，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听完叶落的话，白术笑了笑：“原来，你也发现了这个疑点。”
叶落眼前一亮：“白先生，是否已经有了下一步打算。”
白术摇摇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通过询问的方式，仔细排查了。我们不如一起去问问，死者在生前见过哪些人，都发生过什么事情吧。”
二人率先走到了围观的普通人群中，挑了一个正在啧啧感叹的老人。
“老大爷，您跟去世的奶奶是什么关系啊？”
老人拄着拐杖，缓缓转过身来：“没什么关系，只是都在轻策庄住着，邻里邻居的，偶尔在路上碰到，会闲聊两句。有些日子没见她出门来了，今天才知道她得了重病，现在人都没了，活到这个岁数，也是不易了，唉……”
叶落和白术对视一眼，耸了耸肩：“看来，他是不会知道的，我们再去问问别人吧。”
二人又穿行一阵，进入了内圈，这里基本都是些跟死者颇有联系的人了。
两个青年，一男一女，互相依靠着，正小声啜泣着。
叶落和白术靠近了过去，问道：“打扰了，请问二位与去世的奶奶，是什么关系……”
两青年重重地叹着气，女青年擦着泪，男青年回答道：“去世的人，是我们两个的远房姑母，我们从沉玉谷来，其实一直知道姑母得了重病，没空出时间来看看，可等我们来了之后，却等来这么一个噩耗，唉……”
男青年不断地重重叹气，看起来虽然没有很伤心，但也满满的遗憾。
白术点点头，叶落很是无奈：“看来，我们只能问一下死者最亲近的人了，也许只有他们，才知道死者生前见过哪些人。”
白术提醒道：“不要用言语刺激家属，他们现在的情绪很激动，尽力便好。”
叶落应着，钻进了最内圈，走到了死者的儿子和女儿身边，他们已经是一脸憔悴，看上去几天没休息好了。
“那个……还请二位节哀……”
叶落小心翼翼地说道，死者的儿女，抬头看他，起身回应。
老人的儿子恭敬地答礼：“叶落庄主，感谢您百忙之中，还特意前来帮忙置办家母的葬礼……”
叶落有点吃惊：“你们认识我？”
老人的女儿回答：“「往生堂」的胡堂主，跟我们介绍过您，您贵为一庄之主，还特意赶来轻策庄，替我们忙前忙后，我们实在是……没什么能报答的……”
叶落赶忙解释：“我主动来忙，不是为了跟你们讨要什么报答的，不过我确实有些问题想问你们，当然，如果你们觉得有不妥，也可以不用回答我。”
“您尽管问吧，如果是我们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叶落思索了一番，一字一顿地问道：“令堂在最后的这几日，为何不服白术先生为她准备的药，她生前是不是见过……两个卖药的人……”
白术以为叶落会试探着问，没想到他直接切中要害，选择了单刀直入，看来他的心里，已经默认了这件事。
这句话问完，老人的女儿，立刻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人的儿子，一边哽咽，一边愤怒地骂道：“是那两个混蛋，蒙骗了我母亲！”
叶落顿时瞪圆眼睛，因为他知道，他问对了……
白术立刻追问：“很抱歉，接下来的交谈可能会影响你们的情绪，但是还请务必多说一些细节。”
这时，胡桃走了过来，用平日里极其少见的沉闷柔弱的话语说道：“不如等葬礼结束，再问那些问题吧，接下来让老人的女儿，再送她最后一程。”
叶落低头不语，白术点了点头，二人搀扶着老人的儿女，靠近了已经垒好的坟边。
满天飘洒的纸钱，像一只只自由起舞的白蝴蝶；纸人草马，在火海里逐渐化为灰烬；唢呐声淹没了整个轻策庄，哀恸的哭声，经久不止。
胡桃抬眼望着远方，一个老人的残影，在火中舞动。
“一路走好，我们一定会帮您，抓到害死了您的凶手，请安息吧……”
听完胡桃的话，老人的残影，似乎是点了点头，在风中散去。
须臾，一只红色蝴蝶，围绕着人群转了一圈，落在了一朵琉璃百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