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终是我们,胜天半子（中）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惊！嫡公主她每天都在逆天改命！!
“到了楚州的第二年，我便一直做梦。梦中，我还是我，还是纪晟，只是梦中的我，很不开心。”
梦中的他，在十几岁那年因为父母常年的思念而回到了皇都。
圣上看重他的父母，所以赐下官位，更是赏赐不断，荣宠不绝。
在所有人眼中，安国公府的纪小侯爷，前途一片光明。
可梦中的那个他，却一点儿也不快乐。
圣上宠爱宸贵妃，为了她废掉了原本贤德的陈皇后，太子的病故明明有那么多疑点，却从未有人想要去细查一番。
后宫之中，宸贵妃一家独大，无人与之抗衡。
若宸贵妃素性秉善也就罢了，帝王为其空置后宫，虽然是对其他妃嫔的一种残忍，可终究也不过是帝王家事。
但宸贵妃明显不是如她表现出的那般良善。
尤其朝堂上永安王和中书令谢望之对其的大力袒护，圣上对宸贵妃许多所作所为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让梦境中的纪晟失望至极。
后来，他失望至极离开了皇都。
再后来，他听闻长乐公主远嫁漠北。
那是他的表妹，他记得，很小的时候他曾见过她，她站在陈皇后的身侧，像个粉雕玉琢的神女娃娃一般。
再后来，便是他回到皇都后的一次年宴上。
太子病逝，陈皇后被废，这位昔日的嫡长公主，成了宫里一个尴尬的存在。
她坐在那儿，默不作声，神情黯淡。
纪晟说不上是何等滋味，尤其是在那之后的许多年里，他一直有陆续听闻长乐公主在漠北的消息。
听闻，漠北的老汗王死了，长乐公主却不能返回大雍，而是又再度嫁给了漠北的新汗王。
听闻，长乐公主所出的几个孩子悉数被杀了。
听闻，漠北的汗王又换人了……
听闻，长乐公主也死了。
与这些听闻一同的，还有他游历各地所见的民不聊生的现况。
饿死的孩子，被扔进锅中烹煮的老人，不堪受辱跳下悬崖的女人，年轻力壮却因着蝗灾最后生生饿死的男人……
哀嚎之声遍地，每个人都在渴求活下去，可活下去，却似乎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新帝继位，宸贵妃成了摄政太后，可伴随着她的上位，大雍似乎开始走向一个可怕的未来。
纪晟一路救人，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甚至，他不知自己救下的那个人，第二日是否还能活着，是否会成为板上鱼俎，锅中肉糜。
绝望，成了触目可及的一切。
再后来，两江叛乱，鄞朝复国大军一路长驱北上，而就在这时，漠北也发动了战争，漠北铁骑如摧枯拉朽一般打到了皇都外不足百里的城池。
在这种大雍存亡的关键时刻，纪容卿身为摄政太后，竟是直接带着小皇帝跑了。
宣铎和谢望之为其护驾，他们带上了皇都仅存的一万军队，直接连夜秘密向西撤离。
皇都内的百姓和那些世家王族，皆被他们抛弃了。
包括纪晟的父母，为大雍鞠躬尽瘁一生的安国公纪磐和景柔大长公主。
甚至，因为怕太多人撤离皇都引起漠北人的注意和追杀，暴露了太后和小皇帝的行踪，宣铎想出了一个主意。
让人封死城门，做出城中布局抵御的假象，为他们的撤离赢得时间。
皇都四个方位的城门在深夜中被人连夜用铁水浇筑死，等天光破晓之时，城内的人才发现，他们出不去了。
纪晟甚至都没来得及赶回皇都，便传来了皇都城破的消息。
漠北用攻城锤打开了城门。
而后，便是十日屠城。
为了震慑其他城池还在“负隅顽抗”的将领，他们将城中所有人尽数斩杀，包括纪磐和景柔大长公主。
“尽管我告诉自己那只是梦境，可醒来之时，我的眼前仿佛还能看到梦中的那一片片血腥，鼻尖仿佛也能嗅到血的味道，甚至于耳边也一直有哀嚎和悲泣之声传来。我渐渐开始明白，那似乎不只是一场梦。”
纪晟的眼神里满是哀伤。
没人能见到那么多人惨死后依旧平静，他在梦中，早就疯过了一次又一次。
在那之后，漠北和鄞朝军分别占据北疆和南域，隔江相望，互不相容。
至于逃跑的纪容卿他们，也没什么好结局。
他们碰上了想要来分一杯羹的西越大军。
早就已经被皇都内的繁华和安宁养钝了锋芒的皇家军队，根本抵御不了西越大军的强行冲击。
小皇帝被杀，宣铎和谢望之也都被斩首。
可纪容卿却活了下来。
虽然已是四十多的年纪，但她的美貌依旧是最锋利的武器。
她被带回西越，成了西越王的宠妾。
当然，西越王对她，可不及宣铎和谢望之那般痴心。
占有她，一方面因为她的确貌美，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大雍太后的身份所带来的征服欲。
纪容卿身上的天命之女光环，伴随着大雍的灭国，似乎也渐渐消亡了。
不过一年光景后，西越王宫悄悄埋葬了一具女尸。
在西越，每年死去几个姬妾，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没人会过度在意。
没人知道，那是曾经大雍最为风光的摄政太后纪容卿。
“漠北和鄞朝割据了大雍曾经的土地，鄞朝还好一些，对他们来说，鄞朝和大雍的百姓本就是一样的，所以对百姓们虽说不上善待，可也勉强过得去。但漠北就不同了！在北疆，大雍百姓是最为低贱的存在，是能够随意被漠北人玩弄斩杀的牲畜。他们将大雍百姓的头颅砍下用来打马球，甚至在猎场上用人充作猎物。一场围猎下来，尸身要拉出去数百车。”
甚至于，静一上师也为了保护百姓死在了漠北人手中。
他们斩下了他仅剩的一臂一腿，烹饪后逼着还尚有一息尚存的上师吃下。
静一上师没有激烈反抗，也不曾出言呵斥，他只是留下了一句谶言。
“这不是最后的结局，天下，终会迎来真正的帝星。”
而后，静一上师溘然长逝。
而另一边，纪晟再一次从梦中醒来。
这一次，他本打算像往常一样，去打盆水洗洗身上的冷汗。
却在推开房门后，见到了在院中坐着的静一上师。
“看来，你都梦到了。”
上师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