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一生,换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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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护城河城墙之上。
涂山红红望着天边的云彩，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恍惚间，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毫无征兆地从涂山红红脑海中响起：
“烦请大当家，于天道亭一叙。”
“嗯？！”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涂山红红身体一僵。
几刻，涂山红红突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猛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涂山。
然而回过头，身后却无一人。
在那声音结束之后，耳边依然只有河水湍流的声音，和一阵阵轻柔的风声。
然而尽管如此，一阵心悸的感觉已经从涂山红红胸口蔓延了出来。
等到涂山红红想要追溯这个声音的来源，负长生已经收回了神识。
良久， 涂山红红看着空荡荡的四周，神色有些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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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湖畔， 坐落着一个小亭子。
负长生静静地站在亭内，思绪万千。
仔细看去，此刻负情生的身旁，静静地放着一个白色红纹的狐妖面具。
不多时，一抹红色悄然从天道亭上方缓缓落下。
是涂山红红。
“你...”看着负长生的背影，涂山红红目光有些迟疑。
而这份迟疑，则在看清楚负长生脸的那一刻，化作了震惊。
“负长生？！”
涂山红红身形微微一颤，瞳孔猛地一缩，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负长生回过头，朝着涂山红红微微颔首。
“劳烦大当家抽空，坐吧。”说着，负长生抬抬手示意涂山红红坐下。
负长生的脸上始终平静地像是一潭湖水，涂山红红眉头紧锁地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然而等到涂山红红有些迟疑地坐下之后，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了负长生身旁的那个狐妖面具。
“你？！”
这下子，涂山红红心中的震惊更甚了。
这个面具，哪怕过了十余年，涂山红红依然印象深刻。
当初就是这样一副面具之下的那个身影，一剑一脚镇杀金面火神，让涂山红红都无比忌惮，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每次巡视的时候都不由地绷紧神经。
此刻，再次见到这个面具，身边的这个人却是负长生，涂山红红的脑袋里一下子嗡嗡作响。
负长生没有理会涂山红红的震惊，而是握着那副狐妖面具，拇指在上面轻轻抚过，神色有些复杂。
“我听别人说，我离开的十年里，一直是三小姐在替我打理茶馆。”沉默许久之后，负长生突然自顾自地开口道。
涂山红红并没有说话，而是双眉紧蹙地看着负长生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睛当中看出点什么。
“于我而言，我觉得这是上天赐我的礼物，所以我不想失去。”
“大当家你觉得呢？”说着，负长生回过头看了涂山红红一眼。
闻言，涂山红红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迟疑片刻之后，轻轻“嗯”了一声。
负长生默默点点头。
“今天如此突兀地叫大当家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知会一声。”
“东方月初，要走了。”
“嗯？”
听到负长生提起东方月初的一瞬间，涂山红红的柳眉突然一颤，脸色微不可觉地变了变。
“要走...了？”
“什么意思？”
涂山红红有些木然地看着负长生，眼神当中突然有些不明所以。
“字面上的意思，离开涂山，去人间。”
负长生继续开口道：“他已经跟我把事情交代过了，今天就走。”
说完，负长生不再言语，转头看向了涂山红红。
抬眼看去，等到负长生话语落地之后，涂山红红眨了眨眼睛，表情突然有些呆滞，似乎是一下子下意识有些接受不了这件事情。
片刻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涂山红红抿了抿嘴唇，微微低下头。
不知为何，明明鼻头有些发酸，涂山红红却还是莫名露出了一丝自嘲似的苦笑。
终于想通要走了么......
就这样吧，换一个人喜欢，你值得一段更好的良缘......
强行压制住心中的失落感之后，涂山红红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句：“哦......是么”
“然后呢？”涂山红红抬起头又看了负长生一眼。
“你叫我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大当家就不想说点什么？”负长生语气平静地问道。
涂山红红收了声，咬了咬嘴唇，片刻后又眉眼微微低垂道：
“他想走，就走呗，我能说什么？”
虽然涂山红红已经极力在克制了，想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然而说话时语气中却还是有一丝颤抖。
“嗯，这话也没错。”闻言，负长生点点头。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负长生将面具收了起来，旋即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涂山红红。
当负长生再次将目光看向涂山红红的那一刻，负长生凌厉的眼神突然化作了审视。
“你爱他吗？”凝视涂山红红的双眸许久之后，负长生一字一顿地问道。
此话一出，涂山红红瞳孔突然猛地一缩，像是被人挑动了心中埋藏最深的拿一根弦，身体突然一僵。
许久之后，涂山红红依然没有回答。
只是在一个没有人看到的角落，涂山红红的素手突然攥得很紧，手指微不可觉地抽动了一下。
涂山红红低着头，不敢去看负长生的眼睛。
她说不出不爱东方月初。
但她也不愿意说出那句爱。
因为爱，所以选择沉默，因为爱，所以亲手将其推开。
很笨，又很偏执，但这就是爱。
我不能说涂山红红的爱很自私，因为她为了东方月初能够好好过完一生，放弃了这份唾手可得的良缘。
亦不能说涂山红红的爱很无私，因为她完全忘了考虑东方月初的感受。
见涂山红红半天不答话，负长生的眼神也越来越失望。
其实他早就从涂山容容口中得知了涂山红红的感情，知道她爱着东方月初。
之所以问，只是想要涂山红红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至少让东方月初的这场关乎天下的豪赌，不至于变成缘木求鱼。
长舒了一口气之后，负长生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好。”
“如果沉默，就是大当家的回答，那权当负某自作多情了。”
负长生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准备离开。
“月初说，要去帮你实现人妖和平的梦想，替你还上那份亏欠。”
“他是认真的。”
“话及如此，负某告辞。”说完，负长生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然而，当负长生说完的那一刻，涂山红红突然愣在了原地。
等到反应负长生所说的意思过来之后，涂山红红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嗡嗡的耳鸣声。
人...人妖和平？
顷刻间，涂山红红突然感到眼前的一切好像失去了原本的色彩，眼前蓦然一黑。
“等...等等！！！”
下一刻，负长生刚迈出两步，身后的涂山红红突然一把站起了身来，瞳孔瞪大。
涂山红红的呼吸忽地变得有些急促，两步上前一把拽住了负长生。
等到负长生回过头时，涂山红红的脸上再也没了刚才的平静。
反而像是积压已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了出来，涂山红红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慌乱。
“何事？”负长生淡淡地回过头看了一眼涂山红红。
“你说他离开涂山，是为了...？”涂山红红身体顿了顿，声音有些颤抖。
“为了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负长生平静地给出了答案。
听到这里，涂山红红脑袋一懵，浑身好像有一股电流涌过。
沉默了片刻之后，涂山红红突然有些着急地开口道：“他怎么能耍这种小孩子脾气？他知不知道”
然而还没等涂山红红说完，负长生便已经抬手将其打断。
“大当家，我想你搞错了什么。”
“我说了，他是认真的。”
“而且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他一定能做到，只是这需要他为之付出一生而已。”
听罢，涂山红红的眼眶当中突然爬上一根血丝。
“这有什么意义？！我已经拒绝他了，根本没有必要再为了我做这种傻事！”
闻言，负长生耸了耸肩膀，淡淡地回道：“对，如果刚才那个问题，大当家不愿意回答，那他所做的一切就没有意义。”
“那你为什么不拦住他？！这是他的一辈子！”
说到激动处，涂山红红一把抓住了负长生的肩膀，纤细的手指抓得很紧，眼眶逐渐变得越来越红。
“你也说了，这是他的一辈子，该由他自己做主。”负长生话语平静。
“既然他已经决定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你，那我尊重他的选择。”
“大当家。”
“月初和我说，爱不是捆绑和克制。”
“如果你不爱他，那就继续好好地做涂山之王，我依然会敬你一声大当家。”
“可如果你爱他”
“请，把选择权还给他，不要再替他做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