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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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医室内，孟夏躺在病床上，一脸呆滞，凝视着洁白的天花板。
额头、前胸、大腿上的各个穴位插满了金针，在流动的空气中晃晃悠悠。
远远看去，跟一只刺猬躺在床上一样。
“行了，我觉得他应该缓过来一点了，把控制他神志的针拔了吧。”
纪刚站在床边，对着校医说道。
“这......还不到时候吧？”
“心热火旺，外邪入体，神志完全不清晰。恐怕拔了针他会立马动手......”
纪刚摇了摇头，他的学生他了解。
【鬼剑士】对孟夏造成的影响很大，但后者肯定能控制住。
失去理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自己的问题，这个东西......
纪刚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破旧的日记，他从孟夏家找到的。
这个问题他同样能解决。
“咕咚......”
“我要拔了，你一会可得控制住他！”
校医还是犹豫，毕竟三天前孙家的那一场屠杀，他作为花田市为数不多的法医，也去看过。
那场面......
血肉地狱！
校医虽然心里在颤抖，但该有的素养还是有的，手往后者额头上轻轻一拂，眨眼间所有金针消失。
“咳咳咳.....”
伴随着一阵咳嗽声，孟夏瞪大的眼睛中终于有了神志。
随后又无力的抬了抬手。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校医就跟受惊的兔子一般，‘蹭蹭蹭’后退了好几步。
简单回想了一下他今天的经历后，孟夏转头看向了纪刚，眼眶通红。
“校长，我没妈妈了......我没妈妈了！”
说着，点点红光从眼底泛起，眼看就要再次失去理智。
校医手拿着金针一脸慌张的想重新封印孟夏的神志，却被纪刚伸手阻止。
代表着深邃绝望的黑雾从孟夏体内缓缓蒸腾而起，汇聚到手上渐渐变成了长刀的样子。
仅仅是看上这长刀一眼，校医就感觉自己耳边有凄厉哀嚎在回荡，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孟夏！”
纪刚伸出手按住了挣扎着的孟夏，语气激昂的开口道：
“你现在不能去找孟南衫寻仇！杀了他，等待着你的只会是牢狱之灾！”
“我不在乎！！！”
孟夏像一只刚刚失去母亲的幼兽，声音嘶哑，字字泣血。
“我只要杀了他！然后......然后我也去死，去找妈妈，她在等我！”
“不不不，你可以杀他，但不是现在，不是以一个学生的身份！”
“为什么！”
伴随着记忆完全复苏，母亲死亡所带来的熊熊怒火再次开始燃烧。
眼中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杀意也在渐渐复苏。
“或许，你得看看这个。我在你家找到的。”
“对了，你母亲的遗体......我帮你买了一块花田市最好的墓地，希望那能让你平静一点。”
纪刚那纯粹的善意让孟夏的心中的火焰稍稍熄灭了一点。
但还不够。
直到他翻开破旧的日记，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3004年，1月4日
儿子出生了！我当妈妈咯！
从今天开始写日记，我要记录我大宝贝的成长！’
只是看完了开头第一页，孟夏心中的火焰就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悲伤。
‘3005年，5月14日
儿子会走路啦！！！
这么早会走路，肯定有成为武者的天赋！
隔壁李大娘送了一筐鸡蛋，说是让孩子补补身体。
谢谢！！！’
‘3010年，10月30日
每五年才写一次日记，我是不太懒了？
儿子上小学了，想要学武，学费很贵。
加油上班！一定要让儿子进入武道班！’
‘3015年，9月5日
儿子上初中了！
武道班老师说他在武道上面的天赋特别好，让我去药店买点补剂。
好贵。
努力上班！！！’
看到这，孟夏终于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他记得那一天，那天他撒谎了。
其实那补剂不是必须的，只是他看武道班的其他人都有。
心中升起了小孩子的攀比心而已。
可妈妈不会在意这些，她只知道孩子要了，她就得给。
‘3020年，7月12日
儿子的中考成绩出来了！！！
文科特别好，武道方面也不错！
一中！！！！太棒了！！！！
炖鸡！今天必须炖鸡！
最近鸡肉为什么这么贵？’
‘3020年，9月15日
儿子去进行觉醒仪式了，他很紧张，怕自己没有天赋。
我不在乎，他在我心里永远是天才
儿子回来了，没和我说话，但我看到了他书包里的单子。
什么是F级？我不懂。
但应该是觉醒成功了，我儿子是最棒的！！！’
再往后翻，一片空白。
自从孟夏考上高中后，各方面都花销大大增长，妈妈早出晚归，哪里有时间写日记。
“再往后翻几页，哪里有你母亲临死之前......”
纪刚也是一脸悲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
哗啦啦......
孟夏手忙脚乱的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歪七扭八的写了几个字，
从扭曲的笔画中，他能感受到母亲的痛苦。
“刀子捅进腹部，该有多疼......”
大颗的泪滴‘啪嗒啪嗒’的落在，拿着日记的手不由自主的远离了一些——
这是他妈妈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了，可不能被泪水打湿。
况且，要是妈妈在九泉之下感受到自己的日记被泪水打湿了，该有多伤心？
抹去让视线模糊的泪水，孟夏看清楚了上面的字：
‘好好活着，不要愤怒，不要悲伤，不要复仇，好好活着！’
从扭曲的字迹中，他能看出母亲对于自己儿子浓浓的爱意。
不管如何，这都是是他母亲最后的愿望，他都得遵守。
“妈妈让我好好活着，我必须得好好活着！活着！”
接着，孟夏又转头看向了纪刚，泪眼婆娑的问道：
“您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纪刚知道自己这个学生不再是被仇恨驱动了，缓缓道：
“有办法，帝都武大！
帝都武大里皆是来自华夏各地的天骄，杀人......”
“不犯法？”
孟夏眼底有了希冀。
“那倒不是，不过帝都武大的学生在杀人后，是由武大自己审判。
并且天大的罪孽，都可以用海量的学分来抹平！”
“他们有自己的审判庭议会，超脱于政府之外。”
孟夏振奋了起来，但他心中还是被复仇的想法充斥着。
这会让他进步更快，但纪刚不想看着自己的学生这样。
思索了一番后，他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还有，你知道现在蓝星上的武道最强者是谁吗？”
孟夏一怔，他正沉浸于复仇成功后还能好好生活完成母亲遗愿的幻想中，完全不明白纪刚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武安国，每个都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不是吗？”
纪刚点了点头，随后语气肃穆：
“武安国有个女儿，没有觉醒任何天赋，心肌炎，梗死了。”
“呃......然后呢？”
“然后武安国作为一品之上，超凡脱俗的武者，斩断了生死，硬生生把他已经断气三天的女儿救活了。
我的意思是......”
“我也可以做到！”
这不是疑问句。
孟夏十分笃定，眼底深处也终于不全是仇恨，而是亮起了一丝名为‘希望’的亮光。
“对，你也可以！”
但前面已经说过了，这是个善意的谎言。
事实上武安国虽然确实救活了他的女儿，最后也只存活了不到十天，最后还是撒手人寰。
并且武安国的武道根基也被彻底断掉，此生再也无法寸进一步。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等孟夏突破一品，都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
时间会冲淡一切......应该？
“行了，你的伤势十分重，肺叶已经被肋骨完全穿透。
情绪不要激动，也不要剧烈运动，好好休息。”
“最后，恭喜你突破成为了正式武者。
等你伤愈，我开车带你去安全署认证，领取武者证明。”
说完，纪刚拉着校医退了出去。
他知道，现在的孟夏不仅身体需要休息，精神上也是。
空荡荡的病房里，孟夏双手捧着破旧的日记本紧紧塞进了怀里。
满脸都是对母亲的眷恋。
“帝都武道......这个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武安国复活了自己的女儿，这个肯定是扯淡了。”
孟夏不傻，甚至他还以文科第一的成绩考上了一中。
他很聪明。
“不过他做不到，就说明我也一定做不到吗？”
这不是毫无来由的自信，毕竟......
唰——
黑色长刀凭空浮现，样貌和他F级时已经大变。
漆黑色的刀身上布满了纹路，繁复威严的纹路让人望而却步，心生胆怯。
但这些纹路其实是一段只有他能看懂的文字——
【为了得到更强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付出生命！】
“说的太对了，不管是考上帝都武大，还是后续的复仇......
这些都需要力量！”
接着，光亮刀身倒映出的阴沉眼眸又让他一阵恍惚。
“原来......我现在的眼睛是这样的吗？”
从前那个永远积极阳光，无论遇到什么事都面带微笑的孟夏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消失了。
“这样也挺好，获得力量......就是需要不择手段！”
“爱你，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