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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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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想过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竟会被人记得这么多年。

况且想起当时的境况自己那一身的水吓得哇哇大哭也挺丢脸的,顾清歌不禁扶额,脸上也窘迫的多了几分微红。

“嗐,不过儿时的一件小事,哪里算得上恩情,秦大哥说的太严重了。”

顾清歌低声轻语,眼睛都不敢和秦染对视。

秦染垂眸之间眼中多了几许温柔,双手交叠抚弄着骨节,轻声道。

“对你来说是件小事,但却实实在在救了我妹妹的性命。我与妹妹一胎双生,母亲去后更是相依为命。对于秦旭他们来说,一个庶女无足轻重便就是死了,国公爷顶多也就是责罚几分。但对我来说妹妹若没了,活着便也没什么意思了。而且我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非认出了你,留仙道我未必会救人。”

秦染抬眸之间眼中含着几许笑意,但眉宇间轻轻上挑又显出几分漠然。

顾清歌闻声看了过来,撞进那漆黑的墨色中,心尖一紧。

直觉秦染这话绝不是玩笑。

微微蹙起眉,不解的看着秦染,缓缓道。

“秦大哥为何总是要将这些恩仇都分的如此明白?救我便是还了恩,救二哥便是还了三哥的情,那都还清了之后呢。莫不是以后还能不与我们再见面日后也没了交集?你这般见外反倒让我觉出些不舒服了。”

秦染听着顾清歌所言,抚摸骨节的动作一顿,似是当真在仔细的思考,半晌道。

“欠了人情当还,你们不当一回事儿是心胸广博,但我却不能觉得理所应当。自小到大,想要什么都要拿其他的筹码去换,没有谁帮谁是应当的。我身份卑贱,连自己的姓名都能出卖放弃,何能同你和亭和一样呢?”

秦染苦笑着摇头,神色倒是淡然。

顾清歌见着竟觉出几分心酸来,原来他竟不是不在意,只是将那份在意都藏了起来罢了。

顾清歌深吸口气,往秦染的身边挪了几分,抬手很不客气的将秦染的脸转了过来。

一双杏眸盛满了秋水,坚定如飒沓流星让人不自觉深陷其中。

顾清歌认真道。

“你是秦染,不论是三哥还是我,当你是朋友都因为你是秦染。让你顶着秦旭的名字是你那糊涂爹脑子有问题,怎能怪罪到自己的身上?”

“况且,朋友相处看的是情分又不是身份,你总要算我帮你几次你帮我几次作甚?人与人之间相处总是要有些亏欠在的,像你这么算下去,岂不是到死都要还债还还不清。”

“以后遇到事情你想做便做,不想做不做也没人会怪你。若是我和三哥与你相交,或者帮了你什么小忙都惦记着携恩要挟,那是我们德行有失,并不是你这个人不好。”

秦染被顾清歌认真又带着些执拗的话惊得愣在原地许久,黑眸之内的亮光似乎也停止了流动,许久回过神来才骤然发觉自己的脸被顾清歌捧在手心里。

匆忙转回头来,呼吸都乱了几分,心中滚烫但眸中却尽是慌张失措。

好在如今山洞昏暗,他皮肤又微黄,不然恐怕这烧得像猴屁股似的脸,便要藏不住了。

顾清歌看着秦染倏地转回头去,微微蹙眉,只当这人将自己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心中多了些火气。

“你这人怎么这般不听劝,简直比我三哥脑袋还木头。”

说话间,便要再去拽秦染的领子。

秦染吓得不轻,噌的一下子站起来,吓得顾清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秦染见顾清歌皱着张小脸想扶起人来,但手伸到一半触及到顾清歌的杏眸又僵硬着收了回去。

黑眸乱转在那张一贯淡然的面上显得尤为生动,顾清歌觉得有趣伸着脖子仔细打量了这人藏在阴影处的脸,捂着嘴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秦大哥你竟然脸红了。军营中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你这面皮怎地这般薄。”

顾清歌笑的花枝招展,纵是衣装狼狈,面带风霜,也显出几分女儿家的娇俏。

往日在三岔村便就是和苏忱更亲近的事情也做过,他一介书生尚且没这般容易羞臊,这秦染还真是有趣。

想到苏忱俊俏的容颜,顾清歌方才收敛了几分笑意,仔细回忆着相处的细节咂咂嘴,似乎他也挺不禁逗。

顾清歌垂眸摇头,笑声中都泛起了几分甜美。

等二哥这边的情况稳定,想来她就可以回三岔村找苏忱了。

秦染不知道顾清歌心中所想,那银铃般的笑声传入耳朵里,更是显得局促了几分。

眼睛不敢往顾清歌的方向看,逃也似的跑出了山洞去。

“三环蛇多夜间行动,但现在的时辰还早,你,你可以先睡会休息休息,我在门口守着倒是不必怕。”

顾清歌听着洞外传来的别扭低语,也不继续纠缠。

总归也不是第一次宿在山里,直起了身子重新回火堆旁坐下抱着腿将自己团成了一团便和目浅眠。

笃定了秦染不会将他一人扔在这大山里……

可不知睡了多久,竟被一声狼吼惊醒。

顾清歌手下意识的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一声声狼吼逐渐从四面八方响起,离得距离极近。

神色一定,顾清歌立刻挑了块粗实些的树枝,撕下裙摆的布条缠绕做了个简单的火把,燃上火光举着走了出去。

秦染静立在山洞之前,长身而立,手握长剑目视前方。

衣摆被夜间的山风吹起,颇显出几分侠气,利剑的刀刃也隐隐带着寒芒。

“秦大哥,我听着好像有狼!”

顾清歌刚刚上前两步来到秦染身边,便被秦染抬手护在了身后。

手中举着火把,照亮了面前的空地,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阴暗处暗绿色闪着精光的竖瞳如同黑夜里的一盏盏大灯笼,就在前方不过十步处静然窥伺。

随着火光的亮起,七八匹棕黑老狼从阴影处缓慢走了出来,形成合围包抄之势。

死死盯着顾清歌手中的火把,仿佛是在无声的博弈,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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